5484-何苦生在帝王家--大清公主命运实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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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对女真的统一以及在萨尔浒之战后对辽东的扩张,都令明朝政府如芒刺在背。为了遏制努尔哈赤势力的膨胀,明朝统治者决定利用察哈尔部牵制金,以每年资助白银4万两为诱饵,这就使得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卷入明、金的较量之中。天命四年(1619)十月,林丹汗在给努尔哈赤的信中提出领土要求,双方关系急剧恶化。但由于彼此都不愿贸然去打一场无把握的战争,尽管交恶却并未开战。
迨至皇太极即位后,察哈尔对蒙古各部的侵掠愈发严重,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因察哈尔无道残害兄弟,不养人民”,遂“携部众来归”“满洲天聪汗”。皇太极立即把开原一带的牧地(也就是原来哈达部的土地)赐给了敖汉部众。琐诺木杜棱的归附,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察哈尔的势力,为皇太极讨伐林丹汗提供了契机,出于优抚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的需要,皇太极决定把寡居的姐姐——哈达公主莽古济改适琐诺木杜棱,这同样是出于政治需要的婚姻,就同当初把她嫁给哈达的名义首领吴尔古代一样。
同床异梦的半路夫妻 人们常说“满堂儿女,比不上半路夫妻”,但对哈达公主来说却是例外。身为敖汉部长的额驸早就妻妾成群,额驸最信赖的大臣托古的妹妹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一个大家庭中总要分嫡庶,公主虽然过门晚毕竟是一家之主,但实际上她控制不了这个家。琐诺木杜棱一向对托古言听计从,再加上有妹妹做帮手,哈达公主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改变不了一比三的格局……
琐诺木杜棱投奔皇太极也是被逼无奈,但凡能自保又焉肯寄人篱下?“敖汉”在蒙古语中是“权力”之意,身为一部之长的琐诺木杜棱本来权力欲就很强,而现在却要受金国汗的制约,稍越雷池就不免受到申饬。琐诺木杜棱因带着部众去哈达、叶赫山上打了一次猎,就被议罪,差一点把赏赐的开原牧地也给收回去……都说姑爷在丈人家是娇客,可琐诺木杜棱在金国就得处处小心,在外面要提防天聪汗及其兄弟,回到家里也不能大意,毕竟还有一个天聪汗的姐姐盯着自己。
自我感觉上的落差,决定了琐诺木杜棱与哈达公主是同床异梦;而额驸的防范、托古兄妹的敌视以及额驸家上上下下对她封锁一切等做法,都令哈达公主怒不可遏。就连哈达公主的女婿岳讬、豪格以及同母弟德格类,也都感到二额驸家不对劲:托古就像是全家的总枢纽,上上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哈达公主实际上被架空了。
难以排解的烦躁使得公主情绪反常,周围环境则令她疑神疑鬼,她怀疑托古在背后扇阴风,鼓动额驸谋害自己,甚至请求皇太极除掉托古。离不开托古的琐诺木杜棱在听到风声后,就假借醉酒向皇太极散布危言耸听的话语:皇上不应只依赖兄弟子侄,他们有谋害皇上之意……皇上在,众蒙古尚可安居乐业,皇上不在,蒙古各部就难以为生……
公主的猜忌以及额驸的种种臆想、推测乃至为自保而杜撰的种种说辞,都为处心积虑要排除异己、实现独尊的皇太极提供了骨肉相残的借口。
血溅宫廷:努尔哈赤第三女哈达公主莽古济风云骤起
天聪五年(明崇祯四年,1631)发生了一件震惊金国政坛的重大事件——哈达公主的同母兄长莽古尔泰因触犯皇太极被革去大贝勒的称号,骤起的狂风巨浪铺天盖地,哈达公主能幸免吗?
皇太极的集权掀狂飙 莽古尔泰被革去大贝勒的直接导火线是大凌河之战。自从努尔哈赤向辽西挺进以后,明军就开始在关外的宁远、锦州构筑防线,对大凌河城的修建就是为了在锦州的外围再建屏障。皇太极即位后始终把摧毁宁锦防线作为战略目标,大凌河则首当其冲。而负责驻守大凌河的祖大寿,在明军将领中又是最能战斗、最能玩命的,以至八旗将士称他为“祖疯子”。
血溅宫廷:努尔哈赤第三女哈达公主莽古济宁远城东门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奉命在南线发起进攻,因遭到城上炮火的阻击,“旗下诸将均伤”。
莽古尔泰遂请求皇太极把从正蓝旗护军抽调“出哨”的那部分以及编入其他旗的人调回,以增强战场上的实力。但这一从大凌河战役出发的奏请,却遭到皇太极的拒绝。令莽古尔泰不能容忍的是,皇太极并不正面回答是否增加攻城兵力的问题,反而斥责正蓝旗“凡遇差遣,均多违误”。当莽古尔泰强调“我部下之人,凡有差遣者,每倍于人”后,皇太极竟然怒形于色地与莽古尔泰“打赌”:“若告者诬,则诛其诬告者;若告者实,则诛其不听差遣者。”如此打赌显然是有意激化矛盾。
性情暴烈的莽古尔泰果然被激怒,竟把君臣之分忘在脑后,指责皇太极处理问题不公平,处处为难自己,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情绪激愤的莽古尔泰甚至抽出了佩刀,多亏同母弟德格类把莽古尔泰推了出去,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莽古尔泰因在御前露刃而被革去大贝勒的名号、夺所属五牛录、罚银一万两及马匹若干。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旁冷眼观察的哈达公主早就看得一清二楚:皇太极对此蓄谋已久,一直在寻找机会改变努尔哈赤时期所形成的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共同佐政所留下的痕迹。一年前,皇太极以二大贝勒阿敏擅自弃守关内四城遵化、滦州、迁安、永平为由,不仅夺去他的大贝勒称号,而且将其终身幽禁;颇通软硬兼施之术的皇太极随即把阿敏统领的镶蓝旗,赏给了阿敏的弟弟济尔哈朗。治罪阿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朝贺时从四大贝勒并排而坐,改为三大贝勒并排而坐,皇太极也从此居中而坐,其地位明显得到提高。
哈达公主已经隐约感到,由四大金刚变成三尊菩萨只是开始,皇太极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容易冲动的莽古尔泰。当三尊菩萨变成哼哈二将时,颇为知趣的代善主动提出不再同汗并坐,由汗面南独坐,以体现汗权的至高无上,皇太极果然如愿以偿。
敏感得已经近乎多疑的哈达公主,并未料到莽古尔泰事件会波及到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都知道由于她的生母大福晋衮代之死,她同莽古尔泰已经形同陌路。发生在天命五年的悲剧,至今令她铭心刻骨。
那时衮代作为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已经将近30年,大福晋的名分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羡慕乃至妒忌。突然有人告发衮代私匿财产,甚至还诬陷她同代善有染。谁都知道代善比莽古尔泰只大4岁……对上述传言,尽管努尔哈赤并未全信,却也不免心生疑忌:无风不起浪,总不可能全都是空穴来风吧?衮代的大福晋名号虽然得到保全,却明显地被曾经患难与共的丈夫所疏远。
近乎偏执的莽古尔泰认为,母亲的失宠会断送自己的前程。一心要讨好父亲的莽古尔泰,竟然把屠刀对准了自己的生身之母衮代……母子之情既然已经付之东流,兄妹之分也就不复存在,哈达公主不会原谅杀死母亲的人!
按说莽古尔泰事件不该把哈达公主给牵连进去,然而不该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哈达公主的大女婿——过于直率的岳讬,对受到严惩的叔叔莽古尔泰流露出同情,在一片斥责的声音中竟然直陈己见,认为正蓝旗贝勒殊为可悯,“不知皇上与彼有何怨耶”?哈达公主在得悉岳讬的这番表白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擅长征战的岳讬竟然对政治、对权力之争以及“祸从口出”等等都一窍不通,不仅他本人会被皇太极列为异己,就连他的妻子、儿女甚至他的岳母也统统要被卷入权力之争的漩涡,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袭上哈达公主的心田。
性情暴烈的莽古尔泰咽不下一腔怒气,在受处置后一年就死了,时为天聪六年十二月初二(1633年1月11日)。如果事情能到此终结,也就谢天谢地了。但正蓝旗将士并不掩饰对莽古尔泰的同情,在莽古尔泰去世周年的那一天,他们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扫墓,之后又一起到莽古尔泰的住所慰问福晋。哈达公主在得悉上述情节后,倒吸了口凉气,皇太极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不出哈达公主所料,皇太极以众将士在莽古尔泰福晋前醉酒失礼而令众人唾正蓝旗固山额真的脸,又以莽古尔泰福晋在祭扫时不够悲哀而命众福晋对其辱骂、羞辱。哈达公主很清楚,上述侮辱人格的处置绝不只是为了出气,接下来就要对正蓝旗来一次彻底的清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统领正蓝旗的德格类——她的同母弟弟。
到天聪八年(1634),德格类动辄得咎:他身为管户部的贝勒,把一些汉官所提出的差役繁重问题向皇太极反映时,被斥之为“诳言”;在西征宣化、大同时,德格类所部因攻赤城受阻未能在指定的地点会师,而是赶到山西应州与皇太极会合,则被视为违反军令;而在为八旗牧场选择管理人员时,德格类只讲了句:牧场的牲畜乃八旗所出,人选不可忽视,皇太极便借题发挥地质问道:出自八旗的牲畜,选择人就该慎重,难道出自国家的牲畜,在人选上就该忽视?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达公主心乱如麻,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
殃及池鱼公主蒙难 转眼到了天聪九年(1635),在皇太极及蒙古各部打击下西窜至青海大草滩的察哈尔部林丹汗一命呜呼,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带领自己的母亲以及亡父的一大群妻妾来投奔皇太极,谁又能料到察哈尔部的归顺竟能导致金国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白热化,而且首先受到冲击的竟是哈达公主。
战争背后的最直接动机就是经济,分配战利品就是对经济目的最通俗的解释。在古代战争中,战利品就包括妇女,失败一方首领的妻女也不能幸免。伴随着林丹汗妻女的到来,皇太极与他的兄弟子侄也就开始纷纷挑选自己满意而且富有的女子,像名分虽高但并不富有的囊囊福晋就备受冷落,尽管皇太极一直想把她赐予代善,代善却拒而不纳;而颇有资产的苏泰大福晋就成为代善与济尔哈朗所争夺的对象,由于济尔哈朗奏请在前以及苏泰又系其已故福晋之妹,皇太极便令济尔哈朗金屋藏娇;为了安抚代善便把林丹汗的妹妹泰孙公主配与了兄长……
正处在青春年华的豪格,也兴致勃勃地参加到挑选战利品的行列,他一眼就相中了林丹汗的侧福晋伯奇,并奏请皇太极予以批准。做父亲的终于捕捉到把儿子从丈母娘身边争取过来的机会,遂立即批准了豪格的奏请。对于一夫多妻家庭中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哈达公主有切身体会,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落到这一步。为了能有所挽回,她来不及多想就去质问皇太极:为什么把她的女儿放在一边而给豪格另娶?早就有思想准备的皇太极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它”,被激怒的哈达公主拂袖而去。
不知代善是因为没得到苏泰大福晋而心怀不满,还是对哈达公主碰了个软钉子有所同情,在哈达公主怒冲冲地离开后便追了出去,把哈达公主请到自己家设宴款待。兄长招待妹妹吃顿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儿女亲家。但皇太极却认为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