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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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个交际花吗?”
“可不是,谁不知道那女人手腕厉害,只要她在西园一日,音晓这婚事就不会痛快。”
“音晓怕什么,那女人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做一个如夫人,怎么配做一位领袖的正房?”
“可不是,腰货娘子而已,说不定那一位的手下一半都睡过她,他怎么肯娶这样一个女人?”然后,她带点讽刺意味,又说:“不过,咱们也必须承认她有厉害的地方,对男人有一手呢!”
她们切切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透过了门却嗡嗡的传入席红玉的耳中。明明是八月艳阳天,席红玉手却被那话里的尖刻轻蔑之意气得抖了起来。
又偷偷回望安安一眼,她的脸庞是平静的,在自己的手指上试戴了一枚黄豆大的戒指,轻轻在桌面上扣了扣,珠圆玉润的指甲,像玉似的,连面上的笑容也仿佛玉一般。
注意到席红玉的眼神,安安才微微抬起眼来,她自西园出来便是这副表情,而现在,她脸上也就只剩下苍白这一种颜色了。
席红玉起身,一字一顿缓缓说着:“我们走!”
上了车,安安面上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然与安静,仿佛充斥在车内的铃兰香,幽暗与隐晦。
“其实还是姨太太好,俗话说妻不如妾,哪个男人不喜欢姨太太?哪个男人是喜欢太太的?我们死鬼那个老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看得我都跟着心凉,想想做小还是好的。”
“今儿得了什么失心疯,竟说些有的没有的。”
安安一笑,不恼不怒,棉花般的将话题岔开
车的引擎声声作响,她在车外晃过的叶与叶之间的阴影中交迭,将神色隐在其间,如隐暗于雾之中,晦涩满目。
席红玉一时几乎说不出来话,像一拳打出落到空处,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与那笑颜僵持半晌,才低声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自己想开些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细微的叹息从安安的喉间发出,那似乎并不是她故意这样,而是不经意的,不经意的无奈:“你要是有门路,帮我变卖些首饰吧。”
“好。”
席红玉应道。
过几日席红玉约了珠宝行的人来府邸,拿出了镙钿的匣子给他看。
那商人挑挑拣拣看了半晌方才道:“这块翡翠色有些杂,怕卖不到好价钱,现在都喜欢钻石。”又道:“这鸽血红倒是极好,可惜太大,极少有人买得起,切了还可惜。南珠倒是不错,就是有些浮光在上面,一看就是新的,也不好脱手。”
李诺森恰在此时走了进来,看着桌上满匣子的首饰,坐在席红玉身旁,一把搂住她,一双眼笑成了一条缝:
“你卖这些做什么?怎么你要跟人私奔吗?”
李诺森仿佛是刚应酬回来,说话间吐出一蓬蓬的酒气来。他本来是个大胖子,这一搂又力气极大,席红玉只觉得差点没断了气,全身一颤。
她正被珠宝商压价压得火起,不由柳眉倒竖,把手使劲望他身上一捶。她的腕上原带着扭花的两副金镯子,本来就环佩叮当,现在一碰,自然就更响。
“你懂个屁,这是那位要我转卖的!”
李诺森道:“咦?咦?那她不是要私逃吧?这么大手笔的卖东西?”
“说什么呢你,这些都是给她二姐预备的……她二姐要出国,她手里没有现钱要周转些。”
还没等她说完,李诺森已经起身向外走去,席红玉也连忙起身追上去,斜着眼,嫣然一笑道:
“哎,你去哪里?刚来就走,又去找哪个小妖精?”
“我是有公务,回头告诉你。”
说完大步离去,留下席红玉恨恨的跺脚。
九月初七,湖都秋意已浓。
安安一早被红云的叫起,懒懒的被催着梳洗打扮,然后上了车。
一贯浅眠,昨夜又刮了一夜的风,今天的安安始终都觉得打不起精神,倦倦的看着窗外。
车急速的开出了湖都,沿着漫长的山间的公路蜿蜒而上,在群岭之上左盘右旋,就像鸟儿在高空翱翔速度快的让安安有些令人惊心动魄。终于车停在了山顶的一所三层豪华旅馆旁,安安下了车,转头望去,公路在她的脚下,这所旅馆的位置十分险峻,像个圆形洞穴里的白色贝壳,
深陷在山谷之中。
“顾小姐,九少就在上面等您。”
严绍仿佛看清她的疑惑,低声开口道,只是眼中有抹奇怪的意味。
衣着整洁的侍者打开了门,大厅中好像因为是白天并没有多少人。
“他…在哪?”上了电梯,安安才犹疑着开口。
严绍依旧是一种看起来很奇怪的神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恭敬的开口道:“九少在顶楼的套房里,小姐。”
他们出了电梯,穿过寂静的走廊,最后来到一扇房门前。严绍朝她微微一躬身,然后打开门。
安安走了进去,入眼的是一间玲珑的前室,陈设着西式的沙发,几把椅子,这个屋子通向隔壁宽敞的双人卧室。这间富丽堂皇的卧室中,宽大的落地窗为满室镀上了一层饱满的金色阳光。安安一进来就被窗前的景色所吸引,推开窗门,冷冷的风迎面而来。
这里傍崖而筑,窗外崖壁之下就是一个险坡陡峭的山坡倾泄着伸向深渊。远处,湖都犹如一张图纸,铺向地平线。
阳台的中间一张圆桌上,雪白的绒布铺的底,中间一块生日蛋糕,上面还点了几枝蜡烛,旁边的镂花银碗中长寿面还在风里冒着热气。
一切都让她大吃一惊,安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喜欢吗?”
身后熟悉的气息迫近,低声问道。
她转过身,月余不曾相见的轩辕司九就站在身前,深不见底的眸子寂静的注视着她。
看着他精美如雕塑棱角的面孔,她竟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喜欢吗?”
他复又重问了一遍,不知为何,最后一声微妙地上扬,安安的眼角不为人知地微微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
他缓缓伸手,扶住了她的下颌,细长的眼角,忽然出现了焦虑和讥讽搀杂在一起的微妙表情。
“我当然知道,你做什么我都知道。”
他的眼凝视着她,仔细的凝视,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一样。看着那双眼睛里面自己的倒影,安安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眩晕感。静谧中安安几乎听到了自己汗水一粒粒的渗出皮肤的声音,一点点冷冷的汗顺着面颊向淌下。在那样的目光线全身都被抽痛压,心脏越跳越慢,明显的感觉到四肢僵硬呼吸困难。
然后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男子却笑了,他声音清朗,眼渐渐的再也见不到一丝阴霾,浅浅的笑起来。
“生日快乐,安安。”
安安努力睁大着眼睛,却渐渐看不清东西。眼前的容颜慢慢的在旖旎阳光下渐渐模糊,不一会又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她眯上眼睛,脑中仿佛有无数光影飞闪而过。不知怎么,苏极夜明亮的眼睛映著她的样子,微弯的唇角,和煦如阳光般的笑容,此时正开合着低声对她说:“安安,生日快乐。”
安安低眉阖目,心潮澎湃,然后伸手抱住轩辕司九,尽量让自己的身体靠近他冰冷的躯体。
“谢谢……我很喜欢……”
这是唯一避免哀伤的方式……也是因为她笨拙的不知道别的可以安慰自己的方式,只知道这个……
即使他比自己还要冷……但是他肯给予的温度多少也让她有一点温暖……
能感觉到秋日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在身上,安安深吸一口气,搂紧了他。
他却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一些。
眼前的她,脸色雪一样的惨白了起来,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重,缓缓的一层层的化成了水,不知不觉间落下,沁满了衣襟。
“谢谢你。”她的眼,黑沉沉的像沉在水底的墨玉,有着一种哀艳的光:“其实……我的生日在官邸里过就好了,何必跑这么远呢?”
“那样就看不见你这个惊喜落泪的样子了,不是吗?”
他轻轻捧起安安的容颜,在她的额头烙印上一个带着温柔的吻。
轩辕司九站在阳光下,逆着光。阳光金灿灿地闪耀在他周身,明亮得令人睁不开眼,明亮但冰冷,一种阴厉的冰冷,仿佛置身在阿鼻地狱的冰冷。
“你这个疯子。”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遇刺才不过月余,明日就是他和那个出身名门的女子的婚礼,所有人都在为那个盛典忙碌,而他却在这里为她庆祝生日……
风在空气中发出极轻微的沙沙的声响,那么温柔的声音,恍惚似他在耳畔哝哝絮语,亲昵,却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惘然……只是惘然,而已。
安安猛地轻盈地从轩辕司九的怀中滑出,旋了个身,她肩上披着的雪白薄纱披肩撒开,似云出天际。
她坐在床前,对着他浅浅地一笑,修长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抬起,一颗一颗解开旗袍的盘扣。
太阳还是那么耀眼,她的笑颜还是那么明艳,只是笑意之下恍惚沉淀着浓浓的忧伤。
轩辕司九猛然扑上去,抱住了她,两个人顺势倒在那张铺着镶着蕾丝边的纯棉床单的铜床上。
压在上方,紧紧地抓住安安的肩膀,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略略地有些颤抖:
“这可是你自己挑起来的,今天你不要想下床了。”
“没关系,要知道旅馆的床一向都比较刺激。”
衣物一件一件地褪下,如破茧而出的羽蝶般,那如玉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展现。安安居然有些心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却无法自拔地在脑海中浮现起他们第一夜时的情景,火一般的手指,火一般的肌肤……恍惚间,已经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残留的印象中,那是一次冷到骨髓里的交欢。
“安安……安安……”身上的他发出了低低的声音:“看着我……”
安安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眼眸深邃如海,仿佛薄薄的锋刃贴着她的肌肤,却无法沾上一丝一毫人体的温度,冰冷得像一块寒冰。
她颤了颤,身子好象一下便冷了下来。
轩辕司九俯下身子,抵开她的双膝,半压在她的身上,捧住她的脸颊沉身道:“看着我……”
她是万分了解到他的执著和阴狠,乃至残忍,假如他知道……那么瞬息间就会翻脸无情。心抖着,安安蓦然推开他,一个翻身,反压在他的身上,手抚上了他的眼,轻轻地笑着,轻轻地说着:“别看我……”
忽然扯过散落在身侧的薄纱披肩,不待他反应过来,系住……遮住了他的眼。
那雪白的薄纱系在眼前,并不能遮住所有,阳光中似乎渗入了一点点淡淡碎碎的影子,在视线之外微微地摇曳着。失去了视觉,嗅觉似乎更加敏锐,一种朦胧的香透过丝巾,传入他的鼻中,还有她的肌肤滑腻的、甜美的在他的手中象水一样潺潺流动。
然后,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安安已经将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她的呼吸着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