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偏东 之东大营午后 作者:张晓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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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干部职工喜爱。他与许丽兰的结合在当时的东大营也是一件大新闻而被人们津津乐道了很久。撮和这场不幸婚姻的是当时省机厂的团委王书记,一位酷爱体育的政工干部,负责组织厂里面的各项文体活动,与许丽兰两口子都很熟。
这场婚姻的最初阶段还算幸福,一年后傻杰出生了,那时由于年纪和孩子的缘故,许丽兰已经不再打球而专心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期由于经费、体制等多种原因,省机厂男足也宣告解散,傻杰的爸爸不得不回车间上班,也就在这时,这对曾被人形容为“天造地设”的夫妻间出现了裂痕。许丽兰是个好强的女人,一直要求进步想在单位干出点名堂来,而傻杰的爸爸却逐渐迷失沉沦。没有足球场上的摧城拔寨也不再有欢呼喝彩,在最平凡的工作岗位上,让他倍感失落,由于不善于交际和工作技能的生疏,他在车间里很不得志,和车间领导还有同事的关系紧张,回到家里他还象其他鄙视女权的朝鲜族大男人一样作威作福,于是,夫妻间的一些磕磕碰碰也就变得在所难免了。
和其他孩子一样,最初的傻杰也是作为治疗家庭痼疾的万能膏药出现,将夫妻感情暂时的维系起来。小时候的傻杰非常可爱,比周围的孩子长得都要高大漂亮,一举一动很招人喜欢,在省机幼儿园里他是最受阿姨欢迎的小朋友,单位同事和邻居们也都对他刮目相看。也许是遗传的缘故,他在三四岁时就已经展露他在文体方面的天赋,每次省机幼儿园的文艺汇演他都当仁不让的成为第一男主角出现在全厂职工面前,唱歌跳舞演小话剧讲三句半样样出色,很多当时观看过节目表演的人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真行啊,要是我孩子能……
这就是女篮五号许丽兰和省机金贝利的孩子,
怪不得呢,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啊,你瞧他那小样儿……
类似的赞叹不绝于耳也让傻杰的父母感到欣慰,他还代表整个东关区在市儿童体育运动大会上打破了五十米短跑记录,为省机幼儿园赢得了一座金闪闪的塑料奖杯。许多年后,傻杰在流氓斗殴中还时常展现他与生俱来的奔跑天赋,见事情不好跑的比谁都快。
有两年时间里,傻杰参加演出的照片和获得的各项荣誉都摆在省机幼儿园最醒目的展示栏中,让许丽兰两口子非常自豪,他们也总把儿子打扮得异常光鲜,一家三口时常以近乎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到了傻杰五岁时,事情发生了变化。他爸在自暴自弃中好上了喝酒,一有空闲就泡在酒里,喝多了还耍酒疯,开始打老婆后来甚至也动手打孩子;每到这时同样身强力壮而又个性坚强的许丽兰就和省机金贝利展开肉博拼死抗争。傻杰家里时常上演乒乓乒乓的全武行很快成为东大营和省机厂职工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更多的是为许丽兰母子感到惋惜,舆论完全呈现一边倒谴责金贝利的局面。
导致傻杰父母离异的导火索是他爸爸因为盗窃厂里的工具和零件出去卖钱而东窗事发,当时正值社会上打击工矿企业盗公及职业犯罪的风潮,按金贝利盗窃的数额以及他当时在单位的一贯不良表现,省机厂保卫科原本打算将其移交公安机关处理,估计足够判刑。事前得到消息的许丽兰四方奔走,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和社会关系才勉强把傻杰他爸爸保下来,只做内部处理但开除公职是无法避免的了。
闲赋在家的省机金贝利于一次宿醉后再次动手打了老婆,并用他那只曾为他带来荣耀的右脚把傻杰从炕上狠狠的踢到了地上,傻杰头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巨大声响当时就晕了过去,肝肠俱裂的许丽兰先是疯了似的和金贝利缠斗在一起,把他的脸挠出道道血痕,接着才醒悟过来赶紧抱着孩子去了医院。
傻杰在去医院的途中苏醒过来,开始发烧并伴以呕吐,最后他被大夫确诊为中度脑震荡,其影响和后续症状还无法确定。当许丽兰抱着儿子往家走时,受到严重惊吓的傻杰大哭起来死活不愿意回去。而这时早已酒醒的省机金贝利却在她们母子归来前离开了家,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火车回了自己的老家延吉。在办理离婚手续过程中,他也完全通过书信和电话,没再出现过。
从此,许丽兰带着许德相依为命,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独居生活。许德由于那次脑振荡,智力发育明显受到了影响,幼儿时期的风光不再,变得平庸而愚钝。期间许丽兰也曾有过几次机会可以与人重组家庭,但最后关头都是因为考虑到儿子而放弃。虽然有人猜疑过她与当时已经调离省机厂去了外地的团委王书记还有厂里某位领导可能关系暧昧,但没有任何证据而她平常表现一贯洁身自好,所以更多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出奇的高,
由于金贝利的缘故,曾想在事业上有所发展的许丽兰也止步不前,做了多年的积极分子到离开省机前连个预备党员都没混上,很多对她印象不错曾想帮助她的领导也因为她的寡妇身份怕人猜疑而罢手。于是许丽兰除了安心工作搞好与周围人的关系外,一直过着平凡稳定的小日子,从不显山露水。
对于儿子的教育,一生要强的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经历过那次婚姻后她对儿子更多的是溺爱和怜惜,缺乏控制并疏于引导。因为没有安全感,她甚至教育儿子在学校受到欺负要首先学会自保不能吃亏。就是她狭隘的护犊和过分的溺爱使得傻杰一步步偏离轨道,最终走上了邪路。
傻杰对付他妈妈非常有手段,即使到了二十岁长成个小巨人,还时常搂着他妈妈撒娇,不管闯了多大的祸只要他在面前一闹,许丽兰立刻就会原谅儿子还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帮儿子开脱。
1993年,也就是在冯刚进少管所的那年,省机厂由于经营不善常年亏损,早已经资不抵债到了破产的边缘。先是把下面的劳动服务公司解散,近千名大集体员工每月只发少量补助就回家待业,一线生产单位也进行了改革,许多出工不出力和不发挥作用的闲人被重组下来。作为完全靠拨款的职工医院当然也要进行改革,开源节流。当时正赶上八九年经济萧条后首次经济腾飞,商品经济大潮席卷整个东北,许多先期下海啃螃蟹的人已经让所有公职人员眼红的富起来。
蛰伏了近二十年已入不惑的许丽兰在这一年的夏天突然躁动起来,想走出工作生活大半辈子的东大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本来作为省机医院唯一的牙科大夫,她暂时没有在择优上岗的潮流中被淘汰的危险,但她还是主动办理了预退手续第一批下来了。这在当时是不被常人理解的冒险行为,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下决心。当时很多她的同事和朋友都对她进行过不同程度的苦劝,但许丽兰心意已绝。几年后当省机厂彻底破产时那些劝过她的人才体会到当初许丽兰的决定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和富有远见,后来下来的只有一少部分拿到了全额退休金,大部分只能靠当时还很脆弱的社会统筹保障体系艰难过活。
许丽兰最初的想法只是想与人合伙开一家私人牙科诊所,靠服务与国营医院竞争,但命运之门却在这时为她开了一道小缝,使得她从一开始就有了意想不到的高起点。
她在办理牙科诊所的手续过程中,竟然在市卫生局遇到了过去的老熟人,当年她打篮球认识的市总工会的一名干事,现在已经是卫生局的一把手的赵局长。说起来这也有些戏剧性,那时私人做买卖办理各项手续繁琐而复杂,效率很低常常几个月都搞不定,涉及到公共安全的诊所更是需要盖很多的章跑很多部门,没钱没背景的许丽兰被百般刁难不得其门而入。有一次在市卫生局她被下面的办事人员着实难为了一把,事业还没起步就几乎让她绝望了。按照“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古训,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一博心理,战战兢兢的推开了卫生局局长兼党委书记的办公室。倒是对方先认出她,极热情的接待了她。当年赵局长和许丽兰曾多次一起去省里比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工作关系来往密切,已经有家室的赵,掩饰不住对许的好感,各方面都对她百般照顾,还曾经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和她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故人相见,自是免不了一番激动唏嘘,在得知许丽兰的来意后,赵局长满口答应,并把负责此事的主管科长打电话叫上来,当面敲定了一切。许丽兰提出晚上要宴请老朋友,赵局长欣然赴约,不过那顿饭最终没用许丽兰花钱,而是在一家卫生局可以记帐的高级饭店签的单。席间谈及家事,赵局长也感慨万千,他老伴几年前患了脑血栓,现在还半身不遂卧病在家,所以尽管现在赵局长身居高位,可日子过得并不十分如意。
真正改变许丽兰命运的,还是赵局长随口说出的的一句话----丽兰啊,开个小诊所有啥意思,现在搞药最挣钱,我们局下面的二三级医药采购批发站今年就要取消,完全面向市场,你还不如承包一个搞搞药呢?
许丽兰一直在医院工作,当然知道搞药的好处,但那时医药和卫生系统尚未分离,国家对此控制极严,一家药店的执照远比诊所要难拿得多,谁要有药店手续本身就可以卖个十万八万的,现在却有如此好事摆在面前不禁乐得心花怒放,当下巧笑嫣然极尽媚惑之能事儿,把个赵局长弄得五迷三倒酒醉人醉。
许丽兰与赵局长之间的关系以及后来交往的内幕,就象当初她在东大营时的寡居生活一样,除了少数捕风捉影的猜测外,一直是个很难确定的迷。所以后来当许丽兰功成名就做了全市闻名的女企业家,人们更多的也只是对她的传奇经商故事与自强果敢津津乐道,而鲜有其他不堪的诽闻。当然,这都是后话,在一九九三年的秋天,也就是许丽兰见到赵局长的两个月后,她成为一匹让所有相关人员都大跌眼镜的黑马,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承包了原市卫生局下属的一家三级医药采购批发部,开始了她的倒药生意。
半职业运动员生涯培养了她许多优秀的意志品质,在商场上也充分发挥出来,再加上这位半老徐娘以前从没有机会展现的超强交际能力和位重权倾的赵局长鼎力协助,她的生意发展得顺利而又迅猛。仅仅过了一年,她就将原有的批发部和两个门市部合并,成立了北林医药公司,并逐渐在本市的医药行业中崭露头角。
虽然没有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但在许丽兰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发迹过程中,还是经常会出现每到关键时刻就有贵人相助的场面。但当时她并未意识到,她以后会成就一番让所有人瞩目的大事业,她更没料到,她曾经挥洒在篮球场上的汗水和笑容,会在二十年后以另外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来回报她更多。
她当初走出东大营,其实只有一个简单的信念,那就是要让自己的儿子许德过上好日子,尽管他是那么的不争气。
许德在五岁后就没再见过他爸爸,只是在长大后母亲与别人的闲谈中听到过一个叫金哲的名字,他甚至都不记得小时候他爸爸打过他。关于父亲的全部记忆,只有一件事儿,就是三四岁时他爸爸曾经在酒桌上给他灌过一大盅白酒,喝过后他就不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