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丹] 我在美国信息高速公路上(四、科学研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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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一个哈佛大学东亚系的教授,问他是否对交互网络感到兴奋。
他说他不是一个老古董,他不反对技术革命,但他对交互网络的兴趣仅仅限于用它收发电子信件。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业余爱好的话,他倒宁愿去读那些畅销的神秘侦探小说,而不愿将自己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拴在电脑屏幕前。
作为一个以文字为生的人,我无法不面对交互网络和电脑这样的现实。我还有一半多的生命将在二十一世纪度过,我无法想象我在离开了这一切之后是否还能生存下去,信息像机器一样,也可以构成人的异己力量。
人发明了机器,但机器无论从力量、持久性、精确性、毁灭性等方面都超过了它们的发明者,于是人感到自己比机器低能,自己受到了机器的压抑。同样,人发明了交互网络,交互网络传递出大量的信息,大量的信息让人无所适从,人也会感到压抑。
工业时代是人和机器的异化时代,信息时代则是人和信息的异化时代。
虽说信息异化肯定会给人带来一些不适,但我们还是需要信息。
不管怎样,我发现我自己对于交互网络的兴趣处于不断增加的状态,对它的反感虽然也时常会有,但总的说来不至于抵消了兴趣。这大概也就像冲浪一样:开始呛的海水会多一些,越到后来,高高在上地驾驭波浪的时候就会多一些,呛到喉咙里的海水自然也就会少一些了。
毕竟,我们还是需要交互网络这样的东西。
我们人类在文明成长的过程中努力追求的目标之一,就是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缩短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为了做到这一点,人类发明了马车、汽车、火车、飞机和火箭,这些运载工具使我们的物理肉体能够在越来越短的时间内从一地到达另一地。
除了要运送肉体外,人类发明的运载工具也传送精神,或者说,传送信息。马拉松的英雄要跑步去向自己的同胞报告胜利的消息,而今天则只需要一个电报或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在人类的发明不断进展的过程中逐渐成了我们手中的橡皮泥——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塑造它们了。
我在一本电脑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现在有了交互网络,我们可以不再相信天气预报了。
比如你想去欧洲玩,你打算在瑞典的奥斯陆停留两天,你想知道那里的天气究竟如何。你怎么办?当然是找报纸,或者听收音机里的广播,看电视里的预报。但是,报纸上的天气预报一般是一天以前作出的,所以昨天的预报是天晴,也许今天奥斯陆就下雪了;或者,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倒可能准确一些,但你又听不懂瑞典的语言;电视则根本无法接收瑞典电视台的信号。
这篇文章的作者说,在这种时候,交互网络就可以帮忙。
在交互网络上,你不仅可以跳到瑞典去,查到当天的天气状况,以及未来几个小时的预报,你甚至可以亲眼看到奥斯陆的天,到底是晴间多云还是多云间晴。你可以什么预报都不相信,而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你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你或者看见的是大雨滂沱,或者看见的是大雪纷飞,那都是实际的天气情形。这位作者当然不是在写科学幻想的小说,他描述的是事实。在他的文字后面,他给出了几个交互网络的地址:
http://ece。ucdavis。edu/…maania/l1。html
http://pages。prodigy/CA/kevster/kev。html
http://eskimo/%7eirving/web…voyeur/
他说这些地址上联结有实时电视摄像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拍摄不同地点的天气情况。他建议自己的读者去亲眼看一看,像我们中国所说的那样:眼见为实。
我选择了第一个地址,因为它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地址,离旧金山不远。我将这个地址输入到Netscape中。
过了一会,旧金山著名的旅游景点金门大桥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金门大桥的背景上,是蓝色的天空,还有一些白色的云彩。晴间多云。
我还用第二个地址转到了纽约,到了曼哈顿,到了我相信是在华尔街附近的一栋大楼上。在那里看出去,纽约是多云间晴。
我同时还试了一下欧洲,不知道因为什么,电脑告诉我无法联结上当地的服务器,我无法知道那里的天气情况了。
你也许会对这样的天气表示怀疑。如果在那两个地址上联结的不是电视摄像机,而是两幅通过扫描输入到电脑里的照片,那我不是就被骗了吗?他们完全可以准备几十幅照片,每天输入一幅,随便也可以和当地的天气状况有所相似,我怎么会看得出来?
我在看这些地址上的天气,也非常注意这一点。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以至于把旧金山海湾上空云彩的缓慢移动都看出来了。在察看纽约的天气时,可以从屏幕上看到大街上的汽车在来来往往。我想这大概已经说明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