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1+case+of+mio-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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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鼓作气冲了出去,因为澪弄刀的动作太过疯狂,甚至戳伤了自己的身体,这点让我无法忍受。
她手中的刀刃划过了我的右腕。不规则的刀伤尽管划破了皮肤,却没有伤及肌肉,即便如此,手臂却也传出了剧烈的疼痛,不过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拉近距离之后,一把抓住了澪的两只手腕。
“咿呀!”
澪尽管行动受到拘束,却依旧胡乱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
“拜托你,冷静一点!”
“讨厌!你快走开啦!”
无论是身高或体重,我都足以压制澪的动作。然而她此时却仿佛置身火场的受难者,没命似的拼命挣扎。
“啊!”
一个没站稳,澪向后滑了一跤,而我也因此受到牵连,往她身上倒了下去。
——所有房间里的景致在我的眼中飞快地回旋……
细长的发丝画出了一道道柔顺的弧线。
澪手中的登山刀在慌乱之中飞了出去。
刀尖扎进墙壁。
随后只见澪的头发飘散披到了地板上。
在这一连串流动的景致之中,最后一幕静止在她整个人贴在地上,将那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别到了另一边去。
我双脚跨在澪的两侧,屈着身子将她的双手按在地上。这模样让我像极了一个企图逞凶的强暴犯,回想起这一连串的过程,想必任谁看了都会如此断言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制止我……”
澪的声音哽咽而压抑,握在我手中的一双腕关节传出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歇。
“拜托你……拜托你让我继续伤害自己……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我会……”
她想说的话语,遭到喉咙深处的抽咽不时斩断,早已无法传达语中的意涵,然而那声音底下颓然的意志与愤恨,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退,直贯我的心脏。
“为什么我非哭不可……我根本没什么好哭的……我根本不需要因为自己受伤而哭的……”
我无言以对。
接着她的视线仿佛套上锐利的刀刃,恶狠狠地朝我直射过来。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对此感到恐惧,你让我抱持希望、让我明了、让我迎向毁灭之路,都是你的错。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的错!”
此时的我完全压制住了澪的行动,因此她只能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到喉咙,持续不断咆哮。
这种举动跟她往常那般冰冷的印象截然不同,口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吐出了既直接又粗鄙的咒骂。她脸上的眼泪已干,原本冰冷而美丽的双眸此时窜过了几道血痕,却也不以为意地继续高声吐出污秽的言词。
我用自己早已淘空的心灵,倾听她的声音和情绪。她那仿佛榨干身体所有力气发出的咒骂声,噗通地掉入我心里空荡荡且深不见底的区域——落在我心里最为深邃的那一个角落。
“……我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从我口中吐出来的词句,亦是从那有如无底洞般的空虚深处传来的声音,在我的思绪呈现理解与否的两极结果,彼此冲突抵销之后,化成了这般满载着虚无的声音。
“伤害我。”
澪的声音此时又拾回了我们初相识时那般清澄透明的质感……不,这个声音比起当时更为冷澈,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你不想让我崩溃的话,那就伤害我。我不要你跟我一样崩溃,不过如果你只是受伤,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早已习惯了带有瑕疵的事物了。”
澪伸出舌头拭去了滑过嘴边的泪珠,脸上的表情坚决而不带任何感情。好比过去那一张大理石质地的面具,以从未出现过的原石纯度,带着凛冽的气质出现在她的脸上,真是肤浅的挑衅,然而此时我的心灵却因为她的挑衅百感交集。
……不一会儿之后,我便逐渐失去了理智。
我将自己的双唇堵住了她的挑衅,侵入腔内的舌头,试图借此破坏她以言词逞凶的武器,仿佛为了一并堵住她的呼吸,激情的热吻险些要让我们窒息。
我任凭双手蛮横地将澪的衬衫扯破。几颗没有飞出去的钮扣靠着残存的线段悬在边缘,气若游丝地露出诱惑般的微笑。我的意志受到牵引,伸出欲火焚身的指尖,像是要将那一对坦露的酥胸撕裂一般抓住了澪的身体。
她的口中吐出了炙热的气息,然而那一双透明的眼眸,越是因为激情而转动,透出的色泽却越显得冰冷,当她割腕自残的时候,是否也会出现这般具有如此高度落差的表情呢?
此时我以抽离主观的意识,用旁观者的角度命令自己的身体行使曾经听闻过的行为。
过程中澪的口中频频吐出娇艳的叹息和呻吟,表情和眼眸却逐渐失去人类该有的神彩——或者说是精炼成为一个人偶脸上才得以见到的纯粹质感。
这一刻,她仿佛洗去身上一切多余的杂质——与她平时在学校里那张聪颖而面无表情的模样截然不同——升华成为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像。
澪的身体与她伤痕累累的左腕不同,全身上下都有如顶级的白玉一般珠圆玉润。我伸手抚弄着她酥胸,沿着奢华的肋骨线条滑入了她完美无瑕的右侧腰线——
然后,我的存在凝缩成了股间的棒状物,蛮横地刺穿了她的身体。
第一次是苦涩而疼痛的,这点无论男人女人都是一样——明说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真被他说中了。
我的“第一次”经验,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苦涩而疼痛”。
2
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在离车站不远的商店街上。
回想起来,我竟然连自己怎么来到这儿的记忆,都朦胧记不清楚,我不记得自己有坐上公车,因此心里对于自己果真徒步步行至此,忽然涌上了一股不带感动的佩服之意。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来此。
难道是因为我眷恋人群所致?
难道是我希望自己隐没在人群之中?
这些疑问始终盘据在我的脑子里,刻意排挤掉其他任何思绪,即使我试图找寻原因,却也只是变相将自己的思考流放到无益的自问自答而已。
——滴答。
忽然一滴雨水滴到了我的鼻尖上头。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天空笼罩着一整片的乌云,接着便看到豆大的雨滴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
盘据在半空之中的低气压武装势力,在派出量少质精的侦察部队之后大军随后驾到。原本带有傍晚轻松气息的商店街上,刹时之间一片哀声群起,仓皇的行人们四散落荒而逃。
这天白昼的句点,竟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收场。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红夕阳忽然丕变的天气,仿佛善变的大地之母对地上四处逃窜的人群,所摆出的那副滑稽窘态的讪笑。眼前忽然遇上倾盆大雨而显得不知所措的人们,着实像极了一群慌乱的蝼蚁,对此,我的嘴角不禁露出嗤笑,不能自已。
此时我觉得这个世上充满了恶意的嘲讽。
我无力地仰头望向天空。原来过去始终没有察觉天地如此无情的我,只是个过着无知生活的卑微存在。尽管雨水濡湿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不过现在的我好比一只落水的老鼠,根本也不差这一点违和的心情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根本没想过要钻进百货公司或书店躲雨。
倾盆大雨落在柏油路上溅起大量水花的景色,在我朦胧的意识之中隐约呈现一张模糊的黑白相片。骤雨强势的拍打声遮蔽了周围所有的声响,仿佛将我置入一幕嘈杂的电影情节之中。雨水的滋味渗入我的鼻腔与咽喉,被其他各种不明的杂质大量冲刷稀释,却仍在我的味觉与嗅觉中留下了回甘到喉咙深处的苦涩。这天傍晚的骤雨掩盖了整个世界,而我则是骤雨中误入了魔幻境地的迷子。朦胧间,仿佛觉得周围虚无飘渺的气息也漫上我的身躯。
这种感受还是我生平第一次经历,是我初次经历这种失去自我而呈现精疲力尽的虚脱感受。
尽管我的外表显得茫然,内在却十分冷静。那个自幼便巴着我不放的身心乖离感受,此时又擅自化身成抽离了主观冷静、注视着我的“另一个意识”。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它”竟也成了暧昧的存在。每当它出现时,必定会萦绕在我心头上的那股违和感受,此时也变得暧昧。处于观察者的“它”,还有被观察的“我”,两者之间的界线变得模糊不清,无论身心都处在摇摆于两者之间的矛盾状态。
对此,我心中没有任何惊讶或恐惧的感觉。
唯一的感触是一种安适,一种仿佛自己就此扩散溶解在整个世界之中的错觉。我可以舍弃任何缠绕在我心头上的杂事、任何阻拦在我眼前的麻烦状况、为我带来困扰的所有烦恼,我变得虚无飘渺,并且得到一种安逸的解放。
不知不觉间,我笑了。
你打算逃避吗——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我的笑意中朦胧地浮现。
干你屁事——我心里低声无力地驳斥。
——你打算逃避吧?你打算就此从西周澪身边逃走是吗?
——住口!不用你多管闲事。
——她受伤了呀。
——不要你多事。
——你随自己高兴地接近她,现在却打算迳自逃走,将她弃之不顾是吗?
——少啰唆。
——你知道她的心里始终隐藏着一个秘密,却又在知道事实真相之后逃之夭夭?
——住口!
——你这个伪善者!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任谁遇到这种状况都会逃跑——
“住口……”
不知不觉之间,我的意念化成呻吟吐出了咽喉,脸颊上也烙下了无法溶于雨水的炙热心情,再回首,我的眼眶已然充斥着非雾非雨的液体,模糊了我的视线。
“别说了……可恶……”
我出声咒骂着心里的另一个自己。
令人无法捉摸的“它”,从我心里释出了阵阵宛如共鸣般的言语,经过暧昧的搅和,塑造出一个截然不同于过去的另一个自己。“它”对我的指责问罪,像是回音一般在我心里始终盘旋不去——说我是个伪善者、说我是个卑鄙之人、说我背信忘义……
“住口……!”
我紧扣着下颚的齿缝之间,窜出了心底那声榨出仅存气力而发出的孱弱反击。这个声音跟刚才的指责来自相同的地方。
我糊涂了,强烈的指责跟无力的反驳在我心里不停打转。
疾速交锋的两种意念化成了岩浆。
这种炙热黏稠宛如岩浆般的浊流,在我的内心不断翻腾。
我的身躯无法承受这般不断翻搅的滚烫浊流,痛苦地弯下身子,屈起了膝盖。即便如此,它所带来的痛楚却依旧没有获得舒缓,并且长驱直入,狠狠撞击着我的脑浆,撕裂了我的思考。
真可谓惨绝人寰。
这种浊流不知究竟是源自于愤怒抑或悲伤,将我的思绪不留任何余地地掩埋葬送。愁苦的哽咽阻碍了我的呼吸,在心中对自己的悲哀发出阵阵叹息的时刻,我唐突地察觉到了始终萦绕在我心头的违和感究竟为何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一种领悟在我心里开花结果。
这就是我之所以始终认为自己生理与心理之间出现裂痕的原因。
答案其实不值得一提,是很单纯、非常单纯的事情。
“……原来我,其实,从没有任何发自内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