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赌枭叶汉正传-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一部分赌界百年 绝代枭雄数叶汉(5)
1999年12月24日,澳门的主权将交还中国,而新赌约居然跨越了这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1999年。
这5次修约,在叶汉眼里可不是枯燥呆板的数字。特别是前4次修约,突出的表现是所纳赌税步步高升,最起码它反映出了澳门旅游娱乐公司的收益,与澳门经济繁荣在同步前进。何鸿燊的确是长袖善舞,叶汉深深感到当初小看了何鸿燊。
两相比较,叶汉觉得自己还是少读了书,性子太“爽”。进一步,他认为自己过于迷醉于赌业,甚至以一技之长,恃才傲世。古往今来,有几个赌坛霸主是能上赌桌的呢?几乎一个也没有。但他们擅长于搞好人际关系,功夫在赌外。一个埋头于某种专业的人,到底只能受制于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似乎是叶汉的结论。
但叶汉认为,何鸿燊算不上赌王。因为何鸿燊从不上赌桌,不懂得赌术,他懂的是如何利用赌博这种方式赚钱,他八面玲珑,擅于玩人际关系,有商业头脑,其实他不介入赌业,搞别的行业照样可能赚钱,他成“王”的原因可说与赌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他可以是泛泛的商业大王,但称赌王不够格。其实,何鸿燊只知道靠赌业赚钱,但完全不懂甚至完全无意探寻赌博的真谛,他不明白赌博存在的合理性,完全取决于它的确存在着的娱乐性质。一个赌王,首先他应该是一个赌徒,但赌王是清醒的赌徒,他必须明白自己的行为既不损害社会,又不葬送自己,他要求的只是一种娱乐,一种由弱到强的心理刺激,但他随时可以罢手。而何鸿燊之流却完全把眼睛盯在钱上,这种搞法,只能把赌博原本就不大的积极意义完全扭曲。这种人其实是见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如果宣布卖淫合法,这种人经营淫窟也能成“王”,当然他们自己也不会卖淫,就像他们自己开赌场自己却不会上赌桌一样。
难道这种人还能够称得上“一代赌王”吗?
叶汉的回答是否定的。
当然,何鸿燊也从来没有以“一代赌王”自许,即使有,叶汉也未必会真的耿耿于怀。
眼下,叶汉已经迈入90高龄,何鸿燊也七十多岁了,等待他们的,都是一抔黄土,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叶汉的长相十分奇特。粗眉毛,大眼睛,外加一对超乎常人的大耳朵,那是典型的“招风耳”。如今他那灰白的眉毛不但浓密粗壮,而且各有一股天然卷曲、嚣张任性地纠缠在眉骨上。加上他通常神情冷峻,因而给人一种很凶的印象。其实只要他把目光放柔,很快就变成了一位和善的老者。叶汉晚年皈依了佛门。
有人曾问叶汉,是不是长坏了那对大耳朵。
叶汉马上说:“你是说没守得住财呀?这就是说反话了!早年不是亏得这双大耳朵,傅老榕能把我看得那样大?”
说着,叶汉用手拍打了几下耳朵,又说:“看见了没有,耳朵肉几厚!光长骨的大耳才破财呀!早年在赌场听骰,这双大耳帮我赚了好几百万啦!从前也不如这样招风,听骰惯了,耳朵都站起来。好多钱是这双耳朵赚来的,真要守不住财,也不怪这双耳朵啦!”
叶汉说罢笑起来,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耳朵,说:“这双耳朵是长得不好看,我也无奈呀!”
气氛活跃时,有人请叶汉讲讲他从前的故事。
叶汉马上摇手:“不讲啦,麻烦,费事又得罪人!”
经反复恳求,叶汉终于拉开了话匣子。
“我讲的句句都是真话,10年一样。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朋友……我这个人,满身都是赌菌,无赌不欢,注定我一生的功业,都是从赌桌上来……”
说到一个“赌”字,叶汉顿时神采飞扬,口沫四溅地重述起往事。他讲自己如何从一个赌几毛钱鱼虾蟹的儿童,至成年后,第一份工作即投身澳门赌场任骰子荷官,从那时踏上赌途,其后经历了八十余载的惊涛骇浪。讲到当年在旧上海听骰赢钱的威风史,连最后一铺开的是什么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重提旧事,叶汉完全陷入历史事件之中,讲到激愤处,你的娘他的娘乱骂一通,高兴时,便手舞足蹈,捧腹大笑不止。
叶汉的确是一个叫人开心的家伙!
其鲜明的个性与传奇般的经历,使人们不光认可他是激荡赌界百年风云的一代赌枭,同时更觉得他是一个没法让人不喜欢的凡夫俗子。
第一部分幼年嗜赌 青春无处觅归途(1)
九岁学童,十赌赢七八,从此入迷上瘾。中学时期,魂系赌海,无心学业。21岁踏足澳门,投身无岸赌场,斗风搏浪,数度沉浮,终成一代赌枭。究其原因,实为世风裹挟,时势造就。
1906年,叶汉出生于广东省江门市的一个小商人家庭。父亲开了一间陶瓷铺,从经济收入而言,在当地算得上一个中等人家。当时的江门还说不上发达,充其量只是个乡间小镇,镇子上走动的多是些衣衫褴褛的农民,当然也有不少过往的客商和流动人口。市面上店铺杂陈,然而货物匮乏,商业活动并不景气。
叶汉来到人间,似乎并不怎么受家人看重。原因可能是他长得不好,首先是个头比同龄孩子要瘦小得多,其次是骨瘦如柴,两颊的颧骨特别突出,尤其是大脑瓜上的两只耳朵,形态嚣张地张扬着,面积几乎要大过左右两边的脸。不用问算命先生,叶汉的父母也知道这是不“载财”的兜风耳。日夜企盼发财的商人,生下这样一个孩子,内心的感受,即使本人不说出口,外人也能想到。
幼年时期,父母出于复杂的心情,对叶汉的管教不是很严。
而对叶汉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能下地跑了,叶汉便整天跟着一帮同龄小孩满镇乱跑。整个夏天,上身几乎不穿衣服,在太阳底下晒得浑身漆黑。其他孩子也学叶汉的样,把上衣剥得精光。
他们便这样甩动着一根小辫子,赤膊在街面上逛来逛去。
给大人们看见,便大声吆喝:“嗬,赤膊党来了!”
“赤膊党”是当时对一帮“谋反匪徒”的称呼,据说那帮匪徒习惯光着膀子活动,他们靠开办赌场筹集经费,后来被官府镇压了。其实那帮“赤膊党”只是职业赌徒,毫无政治色彩。
叶汉的幼年时期,正逢清朝灭亡、民国建立,社会形势极其混乱。辛亥革命成功之后,广东处于胡汉民、陈炯明为首的军政府的控制之下。但紧接着,便出现了广东省长期被外来军阀割据霸占的局面。从1913年至1927年的14年间,霸占广东的外来军阀先后有龙济光、旧桂系、滇桂军、李济深等。
这些外来军阀垂涎广东的财富,大肆开赌贩烟。一时间,整个广东被搞得乌烟瘴气,特别是以前从未禁绝的赌博,这时更是风气日盛,泛滥成灾。
江门镇上,到处是赌馆、赌摊,人们情绪亢奋,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听见哪里爆竹响了,便大叫:“开啦!开啦!快去看哪!”
人们丢下手头的活计,发疯一样朝响起爆竹的地方跑。一看,果然是“字花”揭晓了。
一会儿,镇子另一头又传来爆竹声。人们又朝那边跑。说不定又是另一种赌式开彩。
叶汉那一群“赤膊党”自然跟着大人东跑西颠,分享着那种快乐。
这群“赤膊党”整天无所事事,且又腿脚勤奋,以至于被赌馆主人用几分钱雇佣,替他们传递讯息,派发彩票。
每天可以听到某某穷光蛋,一下子赢了多少的消息,那可能是规矩人一年辛苦到头也赚不到的大笔金钱。当然,绝大多数是输家,但是这却常常会被人们忽略不计。
在那种气氛下,能做到坐怀不乱是极不容易的。但叶汉的父亲就是这种人。他认定赌博是发不了财的,而且害己害人。
为儿子的前途考虑,他决定送叶汉上学念书。
在镇子中央,有一所“觉觉学校”,是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绅士开办的。民国初年,大约是1915年左右,学校已聘请了香港皇仁书院的毕业生来教英文。由于学校声誉很好,收生也比较严格。
开始,校方认为叶汉太野,会带坏别的孩子,表示不好接收。后来经父亲多方求情,总算收下了叶汉。
入学是夏季,母亲给叶汉备好书包和课堂用品,然后由父亲亲自把叶汉交给校长。
当天学校就派人来陶瓷铺告状,说叶汉不守规矩,在教室里脱掉衣服,赤膊上课。
傍晚,叶汉回家来了,但回来得很晚,他带来了某某人赢了多少的消息。
只见他光着瘦精精的上身,背着个大书包,神情显得格外兴奋。
这时起,父亲心里就感到叶汉恐怕不是一块读书的料。父亲问:“为什么打赤膊?衣服呢?”
父亲手里已经拿着一根棍子。
叶汉脸色陡变,畏怯地说:“在书包里。”
于是埋头在书包里翻,接着又把书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甚至在每一本书页之间找。
居然把衣服丢了。
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挥舞棍子对叶汉一顿好打。
从此以后,叶汉上学总算能老老实实穿着衣服。
其实,叶汉那件上衣并不是掉了,而是被他用来“押宝”赌输掉了!
如果不是出于偶然,只要叶汉自己不说,这件事恐怕只有石沉大海了。
偶然的情况是这样发生的。叶汉的母亲被人煽动着去参赌,她也是抱着好玩的态度,结果大杀三方,整个下午,庄家把微薄的家底输得精光,最后连物品也搭上了,其中就有那件叶汉的上衣。问其故,庄家说是一个长着兜风耳的小孩输在这里的。
为此叶汉又挨了母亲一次痛打。
年幼的叶汉并没有吸取教训,他已经上瘾了。
第一部分幼年嗜赌 青春无处觅归途(2)
家里开着陶瓷铺,父母免不了给他几个零花钱,但叶汉决不用来买零食,而是一概用作赌资。
当时的赌博风气,严重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小赌档甚至开到了校园的门口,连七八岁的小孩都奋勇加入赌博行列。叶汉当然是这种小赌档的常客。
无论中午还是下午,下课铃声一响,叶汉就带头往外跑,第一个来到那个小赌档前,占据合适的位置。
这是一个鱼虾蟹赌档,常设在校门外左侧的一棵树下。这种赌博方式非常简单,在一张小桌面上 ,分出6个方格,方格内分别画有葫芦、铜钱、螃蟹、鱼、虾和公鸡6种图案,赌客任意在哪一个图案上下注,然后确定要大还是要小。接着开赌档的庄家摇骰,决定输赢。这种赌博方式一般下注都不大,很适合欺骗儿童,但由于迅速简便,不少大人也参加进来。
叶汉从人缝中钻到赌档跟前,他先是不动声色,骨碌着眼睛,看大人们怎么下注。
这时,“铜钱”和“葫芦”两格,都堆了好几个银元,其他像“鱼”、“虾”、“公鸡”,也有人放上了几毛钱。
“还有没有人下注?”庄家在催促。
叶汉掏出两分钱,不慌不忙地押在“蟹”的图案上,那里最少人下注。然后,叶汉胸有成竹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