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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004-山水文心-第3章

小说: 1004-山水文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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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园的思忆究竟不离微苦的滋味,是:“在外边漂流了十二年之后,回到故乡,我们有了儿女,她也早已出嫁,而且抱着痼疾,已经与死当面立着了。以后相见了几回,我又复出门,她不久就平安过去。”梦断香消,伤逝之叹同缱绻于沈园的陆唐悲情,约略相似欤?无奈江南多春愁,有什么办法呢?    
    秋草苍黄,能无怅怅。盖知堂此文,意不在为娱园绘如真的形,却是追忆永留在那里的美丽而伤感的梦。想稽娱园之史者,通篇读遍,无更多可获,只能得数句简略交代,知晓娱园原为皋社诗人秦秋渔别业,秦氏的西邻是沈姓,据称属明人沈青霞的嫡裔。这些在我全是未详。只记得那位沈君青霞的名字,是在《古文观止》里出现过的,应该即为唐宋派的茅坤所力赞的吧,知其“以直谏为重于时,而其所著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同其为邻,娱园旁得书香矣。    
    知堂文章的淡朴和性灵的独抒,稍倾于他的乡人张宗子。照他的经验看,琐事往往难写,执笔不能下也是时有的。“人与事既是平常,其普遍性亦更大。”我以为知堂手笔的可观,无不由此。    
    文如常谈,毫不作态,惟求道出无边光景。夫《娱园》之味,可以代茶香,当能让细品它的人有所遥想吧!    
    


第一部分庐岳清话

     ——胡适的《庐山游记》    
    胡适的新风格的游记出来,便务去古典的习气,而表现着白话散文明了、平易的作风,也把他“不摹仿古人”的文学改良的口号落实到创作上。在这篇《庐山游记》中,一座千古的匡庐给他写来,不去循着古人登览寄慨的旧格,指陈故史,也不深藏什么典据,只是随记着山行的零札,似无用心而游山之乐却久含在字句里。体式的一新,使得读而易解,文章面目、笔墨滋味,在千百年游记中是首辟了蹊径的。    
    胡适以为,成功的文学“当以能普及最大多数之国人为一大能事”。明畅的文字、创异的文体最可显示形式上的开新,文学革命当于此着眼。就是访过匡庐的古迹,下笔,亦不避俗字俗语而毋用典。    
    书院和佛寺,为庐山文化的两大宗,也正是胡先生在文章中最用力的地方。笔笔皆从浅处写来,把中国书院的源流和禅家的大略说得简要明白。不入艰深,在他这样一位鸿儒看,自有道理。身临风景,他的兴味多在满山满谷的杜鹃花,深峡间的瀑布水。    
    到了庐山这样的胜处,忆古和追史都不可免。能以清简而得要的文字述出,确属好手段。胡先生写白鹿洞书院一段,削繁叶而存茁干,有平易素淡之美。若换一位有獭祭之瘾的冬烘先生来写,不知会占去几页纸呢!文曰:“白鹿洞在历史上占一个特殊地位,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白鹿洞书院是最早的一个书院。南唐元中(937—942)建为庐山国学,置田聚徒,以李善道为洞主。宋初因置为书院,与睢阳石鼓岳麓三书院并称为‘四大书院’,为书院的四个祖宗。第二,因为朱子重建白鹿洞书院,明定学规,遂成后世几百年‘讲学式’的书院的规模。宋末以至清初的书院皆属于这一种。到乾隆以后,朴学之风气已成,方才有一种新式的书院起来;阮元所创的诂经精舍、学海堂,可算是这种新式书院的代表。南宋的书院祀北宋周邵程诸先生;元明的书院祀程朱;晚明的书院多祀阳明;王学衰后,书院多祀程朱。乾嘉以后的书院乃不祀理学家而改祀许慎郑玄等。所祀的不同便是这两大派书院的根本不同。”如宣讲书院史略而要言不烦。这般概说,完全出诸平白的直叙,不发一点议论、不抒一点情在里面,真见出胡先生在学问上的功夫。只这疏淡自然的几笔就可详明,何劳多费字句呢?这种学者式的叙写状态,偏重的是知识,而非世人习见的理与情,或是看似精彩的比喻和形容,很可以透出一种从容的风致。    
    山中的万杉寺、秀峰寺、归宗寺,大约是胡先生在一日间游到的。古樟、废址,同旧寺相关的人与史,在他这里,虽博通,也只是略说而已,并无心纠缠,足见胡氏一番清幽的襟怀。倒是柴桑桥近处的渊明醉石和朱子的长跋,颇涉遐想。我那年过庐山时,未暇去马回岭寻访陶潜故里,读至此处,犹与数十年前的胡先生同感也。他说得对,“不如阙疑为止”。他在这里的一句议论也发得妙:“陶渊明不肯折腰,为什么却爱那最会折腰的柳树?”聊博一叹。    
    “晚上在归宗寺过夜”这句话,成了文章的煞尾。有一点散淡,有一点幽寂,却又是去游这座佛山应抱的情致。唐诗:“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胡氏仿若入山的隐者,连文字也不落什么迹象了,风概略近解绶归田的陶翁。    
    庐岳清话    
    遥忆巴山夜雨情    
    胡  适︵1891…1962︶安徽绩溪人著有诗集︽尝试集︾论著︽白话文学史︾︽中国文学史大纲︾等    
    ︽庐山游记︾见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华百年游记精华︾    
    


第一部分遥忆巴山夜雨情

    ——郭沫若的《重庆值得留恋》    
    重庆值得留恋吗?是的。何以匆匆二日便有这般深厚的感情呢?我也说不清。大约只是应了范成大诗意:“片时春梦,江南天阔。”    
    想到郭沫若先生曾在这里写下《重庆值得留恋》一文,佳构在前,我可以不必磨墨濡毫了。    
    那天从涪陵乘了一夜的江轮,凌晨抵朝天门,不意竟滑了一跤,将髌骨摔裂。望码头数百级石阶层层叠叠,高可步云,直在心中叫苦。人到了伤病时,人生观或许真会发生变化?我始相信人和自然是存在有缘与无缘分别的。看来我同重庆隔膜,不然,何以我几十年的湖海平原、山地川泽的奔波均无恙,而刚登临这座著名的山城,却如此沮丧!我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一片骤起的愁绪中,风也寂寞景也憔悴,梦里山水缺。我是加倍地体会到山城的冷峻,冷峻得毫不掩饰,冷峻得没有一丝温情。难怪郭沫若要诅咒重庆的崎岖。    
    望着纵横在绿阴中的街道和起伏于浓翠深处的石径,我记起郭沫若的感慨:“中国的都市里面还有像重庆这样,更能表示出人力的伟大的吗?完全靠人力把一簇山陵铲成了一座相当近代化的都市。这首先就值得我们把来作为精神上的鼓励。”我是被这段文字激动着了。它写出了中国人豪迈坚忍的创造力。“生而不淑,孰谓其寿?死而不朽,孰谓其夭?”擘山的巨灵、填海的精卫、逐日的夸父、移山的愚公,造山川,导江河,这片川东形胜之地的苗、巴先民,是盘古氏的后裔。曲生何乐?直死何悲?他们凭借着精神的膂力和心灵的斧柯,在苍茫的大山胸膛开拓出这座古老城池,并在流逝的岁月中变换新容。这是值得我们永远骄傲的。可惜我被一条伤腿拖住,不能登临枇杷山眺望夜重庆水上浮宫般的辉煌景色,只好在幻觉与想像里领略风光了。    
    雾是山之气。蜀犬吠日,皆因巴蜀山高恒雨而日少,整天弥漫的是难以消散的浓雾,不像北方,久旱而长作云霓之望,雾重庆的景象我只在临抵的时刻从江船中遥视了一眼轮廓,此后便卧于病榻,故没有深刻的记忆。印象强烈的,却是湿雾的化身——雨。差不多白天与夜晚均下着雨。温庭筠:“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那雨声微微的、柔柔的、甜甜的,不知是滑落在葱翠的蕉叶上还是滴淌在我的心中。烟雨深巷,绿叶摇窗,一阵风轻舞,绣出花枝红袅。这斜飘天地间的山城雨,仿佛林间游丝,仿佛溪涧流瀑,使重庆浸在一片温软缠绵的情调里。一切都是朦胧的,柔曼的,飘忽不定的,说不清是微雨凝成了淡雾,还是淡雾化作了微雨。到处都是葱茏的诗意。花径暗香流,点点苔痕湿重,蜀鸟吴花,几层苍翠。连长江那边悠长的轮笛,都好像远天传来的幽婉梵音,醉了棕榈深绿处的流莺。当地人说我来得也巧,平日里重庆白天极少阴雨,只是到了夜晚才淅沥个不停,故李商隐西窗剪烛思归期,静听夜雨涨秋池。巴山夜雨,不知伴过多少天涯游子怀乡的梦境。隔望疏帘,未见江楼淡月,我只凝眸榻前一庭雨竹乱窗影,是在心底以义山之诗凌千里烟波而北寄的。无心浅醉闲眠,设若能杖履于细雨中湿漉漉的街面,我真愿意淋一身浓碧,让满目青翠在树影波光中柔柔地晕出一个透明的梦,抹染一篇绿色的童话。    
    雨是飞翔的雾,是舞蹈的精灵,所以,我理解了郭沫若对雾重庆的赞美:“你请在雾中看看四面的江山胜景吧,那实在有形容不出的美妙。不是江南不是塞北,而是真真正正的重庆。”    
    “想到尚在重庆的战友们,谁能不对于重庆更加留恋?”隔过近半个世纪,我亦感郭沫若此语犹新。我离开重庆时,天依旧蒙蒙地飘着雨,模糊了山城的曲线、轮廓和车辆人流的形迹。朋友送行,别绪依依。我体味着重庆人山一样的棱角、雨一般的柔情。韦庄词:“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我却将心留在了巴蜀。    
    郭沫若︵1892…1978︶四川乐山人著有诗集︽女神︾历史剧︽屈原︾︽虎符︾︽棠棣之花︾︽蔡文姬︾等现有︽郭沫若全集︾行世    
    ︽重庆值得留恋︾见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名胜诗文鉴赏辞典︾    
    


第一部分苍凉山景中

     ——许地山的《上景山》    
    北京的景山,是一处常能牵动我恋旧之情的地方。站到山亭上,太液池的水影犹如静女的秀靥在我的眸光中浮闪。紫禁城鳞鳞的屋瓦在阳光的朗照下,那片刺目的金黄给四近矮舍的青灰颜色一衬,显出一种在上的倨傲。皇苑凤阙怎能和民宅陋巷互融呢?金銮殿拖着沉重的暗影,明清两代的风流远逝,倚着万春亭凉滑的石栏望它,心也是冷的。自然和生命的欢欣总在幽峭宫墙的外面。对这样一片囚锢灵魂的禁域,能表示一点特别的意思吗?这里我就要来想许地山和他的一篇《上景山》。    
    许地山绘物的精微,皆由潜心的体察来,又凭了清灵的词句,从容勾画,且在笔致中添一点禅味进去。到了这篇文字里,情形有了不同,他是取一种下临的视角来审看这座深宫,杂感式的言语间含了冷峻的批判,希求透过历史的一层而影射过眼的现状。其实也真该他这样用笔,有那棵吊死崇祯帝的槐树在,看它苍然的样子,游山者的心情怎能闲逸呢?    
    景山给了许地山一个看台,他孤伫着,任思绪飘飞,飞入错综的旧史,在一堆泛出霉味的陈年账册里完成对于前朝的评价与判断,而风景的审美性被搁置到文章外面。他唤来久眠于青史中的人物,在宫城顶上的那片云一般的金光中朦胧地浮现。为秦始皇铭石颂德的李斯在神武门前掀髯而立,手抚布满小篆的琅琊台刻石。许地山在这里放胆用笔,将皇帝也看成是强盗的一种:“他抢了天下,把自己监禁在宫中,把一切宝物聚在身边,以为他是富有天下。”而最为他所厌憎的却是“那班为大盗之一底斯文贼”,也即是李斯式的人物。在这里,将后李斯千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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