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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科学与怪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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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从这个估计可能性的简单心理观察中得出的结论是,大多数人都极不善于估计偶发事件的概率,不善于评定巧合事件。常有人告诉我,一连串的特殊事件一定含有心理上的力量,因为这不太可能仅仅是巧合。或象有时所说的,“这事太巧了”。巧合的意思是指两个偶发事件以恰好给人们留下戏剧性印象的方式在时间或空间上结合在一起。不过我们刚才已经讲了,多数人判断可能性的能力很差,很可能往往会在平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之间添上一层戏剧性的色彩。要证明某两件事并非是巧合,但又不做认真的统计分析,这是不可能的。 
  例如,假设你在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各个班上都发现至少有两个人的生日是在同一天,这一事实在你看来可能很奇怪,但根据几率这并非是出乎意料的事,甚至是”注定的”。因为我们知道这种事在每个班出现的可能性都是十分之七,而且任何一个班的出现率都不会减少其它班的出现几率。再如,多数人的婚姻并不是罗曼蒂克式恋爱的结果,而通常有着许多实用的动机。假设一位通灵人或“能猜出别人心思的人”把你的手表拿在手里,说“这块表是你的亲爱者所赠”——他并不需要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因为很少有人给自己买手表,而手表常作为礼物送人。再说,因为手表通常很贵,所以一般只能由亲爱者而不是泛泛之交的朋友所赠。在这种情况下,通灵人只是一位比你要善于判断几率的人。 
  阿莫斯·特维斯基和丹尼尔·卡尼曼是两位心理学家,他们最近调查了可能性推理问题中出现的常见谬误。其中之一叫做“典型谬误”,我认为这种谬误对形成错误的超自然看法要比其它任何因素的作用都大。假如,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细长,视力较差,生性腼腆,喜欢读书,那么这个人可能是个图书馆管理员还是个农民呢?多数人立即就会答道:“图书馆管理员。”然而,这并不是最好的猜测。说他是图书馆管理员,显然是因为人物的外表符合或“代表”了人们心目中男性图书馆管理员的模式,而肯定不符合所谓农民的模式。然而,这里的错误在于只考虑了一件事情在规定范围中的典型性,而没有考虑到这件事在可选择的范围中的几率,即我们没有考虑到这一事实:农民要比图书馆管理员多得多。做一个合乎情理的估计,假设5个图书馆管理员中有一个符合这种外表,再假设这个国家有5万名图书馆管理员,而100名农民中仅有一位符合这种外表,但这个国家却有500多万人是农民。这样,与符合这种外表的1万名图书馆管理员相对应的有5万个农民。换言之,符合这种外表的人是农民的可能性是图书馆管理员的5倍。 
  虽然“典型谬误”的概念似乎稍微复杂一点,但它有助于搞清楚人们形成超自然说的原因。我认为,人们很容易立刻将神秘事件与神秘原因联系起来,而容易忽略普通起因。事实上,普遍原因可能有许多机会以看来不太可能的方式综合起来,从而导致神秘的事件。如果我们有系统地思考一下这类事件,往往就能认识到这点。 
  再举一个例子,假设发现中型方帆双桅船“玛丽·塞莱斯特号”泊在被称为百慕大三角区的海面上。船上一切完好,厨房里剩着吃了一半的饭菜,几个星期以来天气一直良好。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可以设想,船员们是被来自大西洋的死光突然杀死的,或是被飞碟掠走的,或者被百慕大三角区产生的磁性旋涡吸走了。即便承认这些超自然的假设似乎不太可能成立,但是我们至少倾向于否定其它普通起因,因为这个事件不象是由普通原因产生的。 
  但是请等一等,让我们来考虑一下,与超自然原因相比,普通原因引起这类事件的可能性有多大。普遍原因是什么呢?也许船上的全体人员在船边游泳时,碰上了旋涡或遭到鲨鱼的进攻;也许船上的粮食发霉产生麦角酸,致使船员饭吃到一半就集体发作了狂想型精神病,从船上跳入海中或弃船而去。这种情况估计多长时间发生一次呢?几率当然极小。作为不无道理的推测,也许一艘船每100万次航行中只发生一次。但是,如果每年大约有400万艘船进入百慕大三角区,那么就会出现每年有4艘船被弃的几率。这样看来,玛丽·塞莱斯特事件更可能来自自然原因而不是超自然原因。 
  我并不想竭力使这个例子成为百慕大三角区实际事件的解释,我想要说明的是,当人们把神秘事件归结于超自然的原因,而且不考虑普通原因造成这些事件的机会时,推理中复杂而普遍的偏见——“典型谬误”,可以很容易地使人们陷入困境。 
  影响人们准确领悟的是人们过于重视巧合、并把巧合与事实混为一谈的倾向。巧合是指两个事件偶然同时发生,而没有因果关系和其他联系,但观察者却从主观上把这两个事件放在一起来领悟。巧合常使人们感到富有戏剧性、奇怪和迷惑,但这些感觉并不意味着两个巧合的事件本身有什么值得奇怪或需要解释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真正“需要解释”,需要解释的仅仅是观察者主观的要求。不过,强烈的要求有时会诱使人们相信,巧合确实有某种神秘的地方。 
  譬如,有一位叫布雷德的青年人正躺在床上思恋一位多年杳无音信的姑娘,并后悔当初的分手。突然那位姑娘打来长途电话,告诉布雷德,她恰好也在想他,要求见见面。第二天,布雷德冲进办公室告诉我这个情节,他提高嗓门问:“您怎么解释这件事呢?”那意思是“哈哈,这回我可抓住您了!除非认为这是超自然事件以外,您没有别的解释。”其实,这件事恰恰正是偶发事件。如果布雷德告诉我,他每次躺在床上,想到一位旧友时,这位朋友就会立刻给他打来电话,我会非常感兴趣。但是对于一次孤立事件——我没有兴趣。在我看来,这件事需要解释的倒是布雷德对解释该事件的内心要求。 
  我和其他调查这类事件的心理学家都认为,与个人有关的重大事件发生时,人们由此产生印象并思索可能的潜在原因,这都是必要的,以利今后更好地预知和控制这类事件。当我们的一位祖先在夜晚远离山洞篝火而看到一只剑齿虎,受到惊吓后,他会对此印象深刻,想到黑夜与猛兽出现之间的可能联系,这是正常的。但一旦这类涉及个人的事件偶然同时发生时,就会使人们陷入困境。从理性的或客观的角度讲,只有当这类事件按照可以预知的规律发生时,我们才应为之所动。 
  人们认为自己的不管什么样的结论都合理并为之辩护的执拗性,加剧了他们贸然下结论的弊病。心理实验表明,在要求人们对某些猜测判断是对是错时,会有如下倾向: 
  1,立刻作出一个假设,并且专门寻找证实该假设的例子,而不去寻找反驳他们假设的证据。尽管这种方法实际上会极力把一切与该假设对立的证据弃之不顾。 
  2,如果在猜测过程中答案被偷偷地改变了,他们对改变曾经正确而突然成为错误的假设是非常缓慢的。 
  3,如果一个假设与事实非常符合,他们便坚持这一假设,而不再寻找可能更符合事实的其他假设。 
  4,如果提供的情况过于复杂,他们就采用过于简单的假设和解决的办法,而忽略一切与之对立的证据。 
  5,如果本来就没有答案,人们会就所知情况中自己认为存在的因果关系作出各种各样的假设,并且坚信自己的假设绝对正确。即使不存在因果关系,他们也一定要把它找出未。 
  在现实世界中,成年人常常显得比鸽子或儿童更善于解决问题,这不是因为成年人无偏见,而是因为他们理解力较高,富有经验,能够更为抽象地思维,并且已经逐步得出了解决问题和形成概念的有效方法。这种方法包括考虑一切可能的假设来解释令人困惑的事件;按照可能性大小的顺序排列各种假设;试着寻找与某些假设相矛盾的证据来否定这些假设;最后,判断剩下的假设中哪一个可能性最大,从而作为最好的选择。同时,新出现的证据又可能会使原来的想法转变。 
  这种方法看来很合理,人们也都很熟悉。譬如,医生在诊断和治疗时,就常采用这种方法来分析病人的诉述。警探在侦破或刑事法庭在裁定时,也使用这种方法。这同样也是科学上采用的一般方法。但是,除了象科学、法律、警务以及医学等一些紧要问题外,我认为人们一般还是倾向于不使用这种方法。因为正如上面心理研究所表明的那样,人们不容易或不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套方法。 
  为了说明偏见是如何在考虑超自然现象中引起麻烦的,我想先用一个比拟。假设我断言月亮是用乳酪做的,我用什么证据呢?月亮是淡黄色的,很象陈年的干乳酪;月亮上有各种各样的大小暗点,看上去象这种干乳酪上的孔;月亮是圆的,很象我们看到在市场上挂着的进口干乳酪球;外空间的真空和刺骨寒冷把这乳酪完好地保存了千年之久。此外,月亮是个乳酪球的说法古已有之。你当然会说:“登月宇航员看到的一切不就是灰土和岩石吗!”“哈哈!”我反击道,“这有什么!这样大的乳酪在漫长的时间里难道不会从流星雨中获得大量的灰土和岩石吗?”还有,据宇航员留在月亮上的地震记录仪的报道,月动特性曲线不象地球上岩石的振动,而是一个巨大乳酪球所特有的振动特性曲线。只要我狡辩得体,你很可能会相信月亮的食用性。 
  除了月亮象乳酪这种论点外,还有另一种假设,即月亮是由岩石和金属组成的类似于地球的球体——这一假说具有更强有力的证据,而我忽略了这个假说而倾向于荒谬的论点。从广义上讲,只要不顾对立的假说,我可以为任何一种观点提供一种看上去令人信服的例证。譬如,艾森豪威尔总统是共产主义者;地球和地球上的生命是仅仅在一万年前天神心血来潮创造出来的;太阳是空心的;等等。同样,如果你愿意为“一群古代宇航员开创了我们的文明世界”搞出一个例证,你只需要简单地翻阅一下有插图的考古学课本,找出几十例古代技术的奇迹和看上去很象宇宙飞船的原始图画。这种理论既无法被证明是错误的,也找不到可以肯定它的证据,但它是荒谬的、武断的、有偏见的、凭空编造的。与之相对的理论,即“文明世界是社会进化过程的结果,是有机地逐渐发展而成的”,却有无数足以佐证的论据。我们往往倾向于赞同自己最满意的假设,而忽略更合理的其它选择,从而使自己陷入困境——必须谨防犯这样的错误。 
  在倾向于忽略合理的其它选择方面,最令人震惊的一个例子就是观察“通灵人”的方式与观察魔术师的方式之间存在的差别。也就是说,当一个所谓的通灵人看出别人的心思、用意念弄弯一小块金属物体、使灰烬非物质化、或遥控指南针时,我们许多人都会因这种显而易见的通灵能力而激动,并产生深刻的印象。但是如果一位魔术师做了这些相同的惊人表演,人们就会认为表演是乏味的老把戏。假若我们形成某些看法是完全有理智和有条理的,我们就会仔细观察通灵人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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