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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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语说女人“水性杨花”,却没有合适的成语来形容余作人这种男人,在某些方面,男人被忽略了,女人却受到过分的关注。
这是个生动的男人,充满动感。她没时间细品,对采野花的男人咬牙切齿,他们使她变成了野花,又不给她合适的土壤。
“我见过你。”朱妙说。电梯里只有她和他。
男人手中的玫瑰颤了一下,任何一个身经百战偷情有素的男人,面对朱妙这样的突兀,也会措手不及。男人把小眼放圆,朱妙却不说话了,这使男人怀疑自己心虚耳鸣产生了错觉。
朱妙眼睛盯着电梯变化的数字,心想:“让这个家伙去拼命回忆,说不定会患上短暂阳萎,龙悦因为他而与张超分居,多半是他的体积占了上风,品质与张超更是没法比,现在,他拿着玫瑰走进别人的房间,基本上就是个人渣。男人好色不好德,更没有好德如好色的。”
朱妙至今觉得张超是个不错的男人。
第一部分鸟巢里还有呼之欲出的鸟
出电梯门时,男人抱玫瑰的手没那么虔诚了,玫瑰东倒西歪,如男人的精神一样溃散。毫无疑问,男人从心理上开始萎了。在这个满街涂满私家侦探电话号码的城市,谁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追踪,男人有裸露的恐惧。
事实上,在这个城市,比人身安全更糟糕的是情感危机,越来越多的男人和女人选择通过私人侦探来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私人侦探们究竟是在给社会添堵,还是为人民排忧,没人管。他们总在流动,手机不断改变,他们住“十元店”,那里混住着落难的民工、艺术家、妓女,甚至事业溃败等待东山再起的斗士。“私人侦探”们以各种方式,进行跟踪、偷拍、偷摄、窃听,为委托方服务。有报道说仅上海、北京,以民间调查机构性质存在的私人侦探公司就有三百多家,“福尔摩斯”和“007”在每一个角落潜伏。他们有的甚至受过专门训练,比如摄影(包括密拍)、驾驶(包括驾车跟踪与反跟踪)、化装,具备各种思维与推断素质。私人侦探的广告铺满了天桥、马路、墙壁,混迹于老军医、办证、夜总会招聘广告中,特别抢眼:
当你的朋友欺骗了你
当你的生意伙伴坑了你
当你的婚姻伴侣背叛了你
而你却一直蒙在鼓里
茫茫人海里总有我们勇敢的身影
男人的屁股被电梯门抹掉前,有点颓丧。这只颓丧的屁股并没有获得朱妙的同情,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向龙悦报告敌情。龙悦不相信,说:“朱妙你认错人了吧?余作人去了香港呢!”朱妙说:“看来,长一脸鸟巢大胡子的男人不少啊,而且,鸟巢里还有呼之欲出的鸟呢,他下巴里也长了一颗肉痣。”龙悦说:“我打他手机问问。”朱妙道:“你现在打,不就坏人家好事了吗?”话没说完,龙悦就挂了,但很快又拨了回来,说:“他手机不在服务区,他没开通国际长途,证明他人在香港。”朱妙笑得厉害:“傻妞,要搞鬼的人,对手机的功能是反复研究过的,如何使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小菜一碟。”龙悦拖着习惯的长音说:“没那么复杂吧,你把男人想得太坏了呀。”朱妙见龙悦脑袋榆木,懒得撬了,只说:“这不是好与坏的问题,你觉得我坏吗?”龙悦说:“你当然不坏!”朱妙嘻嘻一笑:“这不就结了吗,对手机做手脚的事情我也干过啊。”
龙悦不说话,话筒里呼呼生风。
“你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前者是盲目信任,后者是自欺欺人。”
“朱妙,我是不敢相信,他对我那么好,不可能的。”
“你把好与需要混淆了吧,亏你还已婚呢。”
“他只是拿了一把玫瑰而已,或者事情没这么复杂。”
“男女关系,你没我在行。我的嗅觉比事实还真实。或者你可以找私人侦探试试。”
“满大街的张贴的那种?那是些烂仔。”
“绝望的人会求助于神,无可救药的病人会信赖巫术,你要是失去他没法活,就去找他们喽。”
“谁说没法活了?”
“那不就结了吗,劳民伤财穷折腾。好啦,下次就是看见他和别人上床,我也不告诉你了,不给你添烦。”
朱妙口干舌燥,龙悦是激情的俘虏,那张圆脸藏不住东西,那腔与年龄不相称的纯真浪漫是矛也是盾。她玩不过已婚男人的。
“余作人这人渣已婚也就算了,还拖儿带女;拖儿带女愿离婚也就算了,还用情不专……火在朱妙心里慢慢地烧,为天下像龙悦同样遭遇的女人而烧,也为自己而烧。
“偏偏方东树又是个已婚男人,早就拖儿带女,产生幻想的可能都没有。这会儿,他可能在教女儿作业,可能在和妻子缠绵……我真是撞鬼了,又想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一个被别的女人连续用了多年的男人,怎么洗都很陈旧……她吸干了他的新鲜血液,洗掉了他的年轻活力,挤干了他的澎湃激情,还缠住他不放!”朱妙转而恨起了方东树的妻子,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能嗅到他的家庭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朱妙不得不放慢了进攻速度,尽量丰富故事的前奏。
脑海里还在嗡嗡地闹得不可开交时,朱妙已经打开了电脑。三十年的温柔揣在怀里,憋得难受。她想全身心付出,随便什么男人,单身就行。给他做饭,和他做爱,与他逛街,为他洗脚,剪脚指甲,按摩……干那些平常男女们所干的事。
无爱一身轻,朱妙时常直不起腰来。
第一部分男人都有一副好心肠
“姐姐。”少年程小奇的呼唤有颠鸾倒凤的效果,令朱妙热血上涌。
程小奇在信里说,他这两天搬家,累得够呛,新屋子里还没有装电话,又逢周末,图书馆也没开,所以没能写信。他还是不肯发照片,理由简单,不希望朱妙因为他的外表而喜欢他。朱妙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回答说那就等“很喜欢”以后再发照片。她很会玩一些文字游戏,故意在“喜欢”面前加了一个“很”字,这句话就格外耐人寻味。程小奇几乎被她的这种小手腕煽得神魂颠倒,他为了把她的照片打印出来,特地买了一个彩色打印机,他说她在他的四面墙上和枕头边,在他的电脑桌面上,还有课本里,更重要的是装在心里。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给过朱妙全部,她不是与别的女人共享肉体,就是与人瓜分关怀,她那只爱情的杯子,总是只有半杯水。看样子少年程小奇要给她倒一满杯,于是朱妙哭了。就算是被这一杯水淹死,也比被那半杯水呛死强。她的眼泪流起来没完没了,并且中途改变了方向,经过方东树时,眼泪有了新的意思。枇杷膏还呆在划有鲜红“十”字的药物袋里,他偏忙得电话都没时间打,找他处理事情的一拨接一拨,午间饭局都安排满了,所有工作完毕,才像头驴那样安分地回家,似乎家中坐着万兽之王。
她反复地看少年程小奇的信,透明的纯,每一个字都散发青春勃发的气息,她被少年带入奔跑,不由自主地开始了追逐。她从前的爱情几乎没有离开屋子,因为不能公开的缘故,活动范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有在夜幕的掩盖下,才敢偷偷溜出来真正的花前月下一番。现在她有点懊恼,那时的善良原本是愚蠢,至少每个局内人都应知情,这样才比较人性,对每个人都比较公平。然而,男人都有一副好心肠,总说,既然我们好了,就没有必要多伤害一个人。他们的伪善在朱妙这里屡屡得手。现在惟一要做的是,去把方东树睡了。朱妙毫无兴趣打听他的家事,他的女人。
如阴凉处的青藤,慢慢向阳光这边舒展过来,朱妙靠近了程小奇,如果程小奇是一棵已经茁壮的大树,她打算毫不犹豫地缠上它。奈何,他是一棵成长中的苗苗,她只能轻轻地蹭过去,让阳光从身上倾泻下来。她是享受给予,而不是索取,她固执要将这两个概念搞清,因为,万一有清算的时候,她也无需偿还,就像无需偿还空气。
“想你的猪。”她写完最后一行,已被程小奇的温暖弄得汗渍斑斑,毛孔被排泄的优良和不良情绪堵塞,尤其是脑袋,感觉戴了个灯罩,既热又闷,于是关了电脑,出去洗头。
走了七八分钟,到了红云山下的“金剪王”。一路上,她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十点不到,街上的行人很奇怪地少了,偶有警车停在马路边,警察两脚稍息,嘴里抽烟。
这个城市总有这种神神秘秘的时候,警察是维护社会治安的,因而神秘反倒让人觉得更安全,更值得信赖。市民沉在水底生活,浮在水上的污油,自有人清除。
洗头按摩打骨,随便就洗按打一个多小时。朱妙付了钱,清清爽爽出了店门,走出五十米,只见马路对面,有警察两脚就把一个青年男子踹跪了,正纳闷,自己却被一高一矮俩男的喝住了,她吃了一惊,以为打劫的,庆幸没带钱包出来。
“拿出你的证件!”高个说道,还算客气。
“倒霉,证件在钱包里。”朱妙已经看清对方是警察,放了心。
“拿钱包来。”
“钱包在家里啊。”
“在哪?”
“前面,城市三米六公寓。”
“啊哈,有名的二奶楼。”
“二奶?我不是。”朱妙边说边往前走。
“站住,上车!”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喝道。
“干吗上车?我调到这儿工作五年了,洗头也犯法?”
“少费话,扫黄打非,你还敢往枪口上撞。”
“那是你们的事!我是建筑设计师,普通市民。”
“在无法证明你身份的情况下,先上车。”
第一部分她被他的吻湮没了
朱妙见势不妙,撒腿就跑,高个伸腿一撩,朱妙便扑通落地,差点磕掉门牙。他们迅速把她擒到车里关好,十分满足地开了车。
屈辱与愤怒使朱妙哆嗦。曾经是建筑设计师的骄傲消失了,一个骄傲的女人消失了,来自于警察的安全感也消失了,她这条失水的鱼,张大嘴艰难地呼吸,第一次对这个城市产生了憎恨。罪犯可恶,扰乱与威胁人们的生活,那是他们的职业,他们以犯罪为生;人民警察对人民生活的侵犯,对人身造成的威胁,比罪犯更可怕。朱妙在这里工作了五年,早就知道这已经沦为一种创收,和街头收取保护费的黑社会并无不同,谁都知道,进了收容所,交钱买自由,每个人头就是二三百,没钱的将被遣送。被抓罚过一次的,持罚款收据可以当通行证,一个月内,任何警察见到收据都会开绿灯。在每年保持几百万流动人口的城市里,谁也没有统计过有多少人被抓罚,多少黑钱流进了人民警察的腰包。街上的人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满地流动的钞票,如何让这些钞票貌似合法地流到自己的口袋里,正是他们稍息抽烟时思考的问题。
朱妙想起老家那条养了三年的黄狗。黄狗对外地回来的二哥总龇牙咧嘴,于是二哥想吃它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