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神曲 作者:[苏] 阿·卡赞采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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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外来客竟然是妲娜用自己的飞行器运载到春青岛上来的。妲娜以此对星外妇女奋不顾身的救命恩情表示答谢。陆洲的冰冻地下工厂差点儿发生这样的祸事,因为星外来客之一用能够熔化任何金属的热光破坏、摧毁、消灭了运行中的机器,甚至把负责机械管理的自控机械‘人’劈成两平。两个长生老者也险些儿送命,如果不是星外妇女用自己的身躯遮护住妲娜的金属结构的话。这位星外来客和我的安娜多相似呵!
“忿激的来访者看到自已同伴奋不顾身的情最,猛然醒悟了。长生老者得救了。一位长生老者和第三位来访客,也是来客中最年长的,留在那里,由长生老者向他介绍我们机械文明的成就。
“另外两个来客则和妲娜飞来青春岛。
“我跟安娜便得以和来访者畅谈。
“此刻,当熟悉了他们的语言之后,我就竭力想充分理解这种独具风格的语言的全部涵义,于是,……于是感到了许多不可理解的,古怪乃至荒诞的事物。大概,他们看待我们也是这样。”
“来访者中的男性,在我看来,很怪。后来才弄清楚,他从来没有追逐赫鳄这类猛兽以争取做父亲的权利。他打猎只不过是为了开心。追踪、赶上、击毙猎物。从中得到乐趣,这就叫我惊异万分。
“大概,我也会使他惊异得跟我差不多。
“‘你说,你们艾当诺人(他是这样称呼我们的)随着年岁的增长,便把病弱的器官换成假体?’
“‘难道你们不这样做?’
“也换装一些。比如,蛀牙就常常换装成假牙。手臂和腿脚有时也置换成假肢,如果它们被机器割断了,或者——象过去,在战争中丧失了。仅此而已。’
“‘战争?多可怕!’我仍然在惊讶中,‘战争在我们星球上已是无限久远的往事了。创伤、杀戮、消灭自己的同类。即使对待狠毒的赫鳄,也不采用这种处治方法。’
“‘那么,请问,你们是不是通常首先置换心脏呢?我们的人也常会受心脏的牵累。’
“‘你指的是强使血液循环的主要器官?’
“‘是的。我们以及你们都有血液。’
“‘呼吸气体的器官,看来,我们也差不多。可能,还有营养器官。所有这些器官随后都要逐步改制、拆除、换装。’
“‘这就引不起我的羡慕之情了。饮食毕竟是种享受。’
“‘那我就用不着跟你,星外来客,再谈论那些完全不相同的器官了。’
“‘那么.在把肠子和心脏换装成同桶和管道之后,活着的人也就不再是一般的活人了,就变成一个长生老者了,是吗?’
“透过对方头脑装置外壳上的透明孔洞,可以发觉来访者视觉器官上长着窄长的两道细密纤毛,就跟赫鳄一样。两丛细窄的纤毛受控于来访者的思绪,一会儿连结在一起,一会儿高高地扬起。之后我才晓得,这叫眉毛,眉毛的运动常常可以表达人们的情绪。
“‘岛上的居民只是在遵守我们的基本法则:生命——长生不死的情况下,才会被接纳到陆洲去。’
“‘他们是在欺压你们。长生老者是些可恶的家伙。他们活着不死就算了。但是,他们禁止活人养育后代。真的!’
“‘不,不是这回事。有时,生活者还没有来得及置换为长生老者,就死在岛上了。那时,便可以准许有一个代替者出生、生活、长大。’
“呶,荣幸之至,本人可不需要这种优待。’
“我不懂来访者的话。这时,他又问我,为什么长生老者需要使用那些庞大的机器:
“‘是不是无法制造出与原型相似的器官?在你们这里——心脏要装在轮盘上?’
“我跟这个来自其他星球的蛮货解释,我们的文明并不是一味地模仿自然,而是按照自己的途径发展,以便重制、改善和取代自然物。这表现在一切方面,从生活器官的运用到把海洋冰冻到底形成新的陆洲。
“‘你们这方面干得很出色!可是,你们破坏了原来的气候条件,真的。可惜,冰冻陆洲的构成,仅仅是为了当机械库使用。当然,气候对于它们就等于灰尘之于我们的密闭飞行衣。’
“显然,他是在议论长生老者的住处。其实,住处内部条件如何,对长生老者根本无所谓。
“‘那么,生活着也只是在不断地维修、更新部件——并没有任何思想感情、任何乐趣,是吗?’
“我耐心地解释,只有我们青春岛还停留在初始阶段。我们在岛上生活,并且使自己的头脑发展成熟,以便它将来长生不死,并能适应我们高度文明的基本法则。我们生活在岛上可以充分利用的时间,不少于一轮十二场大雨的期限。
“所以,你们用每场大雨来计算时间,是吗?但是冰冻的陆洲上、机械库里,长生老者是以星球接近银河系中心的距离来计算时间的。’
“‘是的,那里计时的方法是根据星星的运动来计算的。’
“‘捱日子混时光,一言不发,事实如此。对吗?长生老者成了机器之后,不论是手还是脚,一动也不能动了吧?’
“‘他们没有这个需要,为他效劳的有飞转的轮盘、录像的视力,那强大的控制器比我们前肢的力气不知大多少倍。’
“‘不光是力气,其关丽的程度也够受的了。’来访者说,话音里有种特别的味道。
“我把换装的轮盘指给他看,这种轮盘转速极快,连赫鳄也休想赶上。
“你们在追逐赫鳄的时候,为什么不用上这种轮盘的呢?’
“‘用轮盘?在这里?’我觉得惊奇,‘你该懂得,换装上轮盘之后就表示生存的原型结束了。’
“‘原来如此,承蒙指教。’
“‘用上了轮盘之后就会入迷了,’我解释说,‘置换了轮盘的生活者起先总是沉醉于这种高速度,后来,便有因此而丧生的。’
“‘因而也就准许生育新的生命以代替他们,对吗?’
“‘正是了。’我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机器中的长生老者是完全不能动作的了?因而他们的肌肉也就萎缩了。’
“我给他解释:长生老者残存器官的肌肉是逐渐萎缩的,而后便脱落掉,就象是创口的脓头以及普通的伤疤一样。经过一轮或者两轮十二场大雨之后,机器内剩下的仅是一个完整的头脑及其丰富的思想、效能和记忆。这些正是每个生物个体特征的成分。
“‘极其痛苦的记忆。当他回想起自己当年活人的情景时,该是多么痛苦了’
“‘等到第三轮十二场大雨的开头,便会把往事记忆的细胞加工处理掉。’
“‘为的是使那些忙于改装部件及给自己的假体添注润滑剂的长生老者不至于心头准过。倒也想得周到。这是对祖先意志的背叛。’
“我又不懂交谈者说的什么了,显然,翻译的电玛还不完备。
“‘长生老者的头脑又怎么能保存得这祥久远呢?’
“‘它能活动、思考,能保存得十分久远,乃至于永存。’我解释说,‘它的衰退的细胞由机械系统加以更新’。
“‘原来如此!你们哪里有地方可以容纳新出生的生命呢?……建造再多的陆洲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建造一些机械仓库了,真的!’
“我们终究不大能做到相互了解,我们中间总有一个太蒙昧无知了。
“两个不同星球的女人之间事情就顺当得多了。她们的天性使她们有更多的共同点。安娜把她们交谈的内容转告给我。
“‘是幸福的,但不象是真实的世界。’我的安娜在谈论来访者的星球,并问:‘你们那里,每对配偶都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当然。’星外女人回答安娜。
“‘你们不害怕死亡?’
“‘我们已经习惯于这种规律。人们只是逐步地老死。代代相传之中,我们的种族是不会消亡的。’
“‘野蛮的世界,’妲娜插话说,‘如果每个生命都不能亲身经历一轮十二场大雨的全部阶段,你们凭什么说种族不会消亡呢?’
“‘那是过去的事。’星外妇女说,‘正是由我开始了一种新的试验,它使我能够回忆许多先人的经历。另外,还有记录在书本上的先人的思想,使其得到真正的永生,渊博的知识使后代人能够奋勇前进。’
“‘这是蠢事。再没有比记忆往事更加痛苦的了。我正是如此痛苦地想到一轮十二场大雨之前的情景,那时我就生活在这个岛上,我有着和蓝眼晴安娜一样纤秀美丽的身材,而且,跟她一样地渴望有个孩子。再没有比生育一个孩子到世界上来更大的愿望、更大的欢乐和幸福了……’
“安娜叹息了一声:
“‘我好象觉得,这一切想法在我心头似乎也有了一轮十二场大雨的时间了。’
“‘再过一轮十二场大雨之后,我就得去除往事记忆的细胞。那时,我的生活中除去无休无止的单调的机器活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修理、润滑、换装零件、添注姗料……别无它事……你们多幸福,来访客,你们还没有制造出跟我们一样的这类器官,变成我们这种长生老者。’
“‘你过去是很美的吗?’安娜向。
“‘岛上所有的男性部希望能成为我的孩子的父亲。他们为此消灭了将近十头凶猛的赫鳄。’安装成机器的当年的女人答道。
“‘你别为这种回忆感到难受。妲娜!’星外女客说。
“‘你,星外飞来的客人,你美丽吗?’
“‘我不敢这祥来形容自已。美丽不仅在于容貌,美丽还在于感情。这种感情使我们飞向你们这里。’
“‘怎么理解你的意思呢?星外女人,你指望到我们这里来给自己找个配偶?你们星球上男性太少吗?’安娜幼稚地问。
“‘不,美丽的安娜!我深爱的那个人已经飞向另外的星球,等他返回,如果按照你们的算法,还得经过大半轮十二场大雨的时间。’
“‘难道你把器官置换成假体之后就再不能等到他啦?’
“难道你,妲娜,成为活在机器中的长生者之后,还能跟青年人约会吗?比如说,象刚才那个在这里追逐赫鳄飞离瀑布的青年人?’星外女人指的是我。
“我的安娜为这几句话十分感谢来客。
“‘你使我更加相信,星外女客,我应当尽快地去除掉自己的记忆细胞。’机器的话音十分忧伤。
“‘你刚才说,在你身上试验了能有什么样的记忆,星外女客?’安娜问。
“‘祖先的记忆。我象那些出生在我之前并且给了我生命的人们一样生活,尽管经历了他们生活的片断,但是比起妲娜对一轮十二场大雨之前的生活的回想来,感受到的未必会少些。’
“‘就是说,可以象你一样具有体型地永远生活,而并不象妲娜是一部机器?!’安娜叫唤起来。一种大胆的意念使她奋激,这也是此后震撼了整个艾当诺星球事件的起因。
“‘是的,’星外女人证实道,‘过去多少代人的记忆可以在每个活体生物中催醒。’
“‘你说的是,生物在给它的同类以生命时,能够把自己的记忆也同时遗传给它?’安娜激动地问。
“我们人类在你们艾当诺星上可以学会许多东西,但是,催醒祖先记忆的方法,你们可以仿用我们的。’
“星外女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