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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紫禁聊斋-第8章

小说: 紫禁聊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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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命在身,不敢违抗,他一咬牙,硬着头皮一把抓过石头——竟热得烫手!仿佛抓到一颗还在跳动的心! 

  纵是一个杀人无数的血滴子,他此刻也感到阵阵凉风在颈后徐来…… 

  他赶紧把那枚石头重新放回怀里,然后去到死去王爷的马前,果然,他找到了皇帝要他带回的东西。 

  好,这一次,终于完成了皇帝的旨意,一丝不差。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明天天亮,自有顺天府的人来收拾这次意外事件的残局。 

  这年月,贼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王爷都敢抢!唉,也怪这位年轻的爷不知道收敛,带着这许多财物赶夜路,真是没有深浅,这可好,连小命都送了…… 

  他在黑夜里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想要回头看一眼……老规矩,莫回头!别惹的冤魂上了身……他告诫自己。师傅在他踏入这一行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他们是杀人的武器,每杀一个人,便会有一个魂灵怨恨上他。动手后,趁他最后一口气没吐尽,魂魄还没出窍凝聚成形,要赶紧走掉,否则,那魂灵就会缠绕上他…… 

  怀里的石头隐隐发热,他觉得不对劲,大约这回杀掉的是皇族贵胄,不是凡人?他匆匆上马,一拨马头……那马却突然受惊一般,竟长嘶一声,前蹄腾空,一个急转身,立住不动—— 

  他便看到了那死去王爷苍白的脸!不瞑目,死也不瞑目!他空空的眼神直望向远方,望向夜色凝重中的那一片红墙碧瓦。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刚才一双利手正插进王爷的胸膛,可是,可是现在那衣襟竟纯白如洗,不见一丝血痕!王爷静静地倚靠在树下,雪雕一般的人儿,黑夜中如同鬼魅! 

  他惊得滚下马来,知道这一回犯了大忌讳。只好对着王爷恭敬地叩一个头,心里知道,这一行,做到了头了……“王爷,您莫要怪我,这也是命里注定,您若要索命,我也没有奈何。您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托在我身上吧……” 

  一阵风起,他打了个冷战。 

  他缓缓站起身来,王爷缓缓倒下身去……他觉得肩上背的那东西似乎重了些许…… 

  马蹄声碎,渐行渐远。 

  跪下复命,皇帝的身影依然笼罩着整个小隔间。 

  “他见了石头,说了什么……”到底还是不甘,皇帝问。 

  他摇摇头。既然不必有话,多说就是祸根。 

  此刻,那石头还在怀里,沉甸甸,热乎乎的。 

  “哼……”皇帝想是有些郁闷,竟掀开帘子踱了出来。 

  他忙把头埋在地上。身上忽然散发出那股甜腥的血味,低头看,怀里衣襟渐染!他赶忙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恐怕惊驾! 

  “那东西,可在?” 

  他一手悄悄捂住怀里滴血的石头,一手回转从后背上摘下那缚着的东西——一只已经残破了的风筝。 

  …… 

  我忽然惊叫一声,从竹榻上翻身跳起。 

  “哥!书里并没有说有一只风筝的!” 

  哥懒洋洋看了我一眼,“真是书呆子,我这不是发挥一下嘛,讲故事,要有创造的嘛,早猜到那书里的故事你都看过了,才特意编点新鲜的讲给你听嘛!” 

  “是……是你编的?”我忽然在夜风里出了一身汗。 

  “是啊,胡编的。”哥坐起身,满不在乎地看着我。 

  “你怎么就编出风筝来了呢?” 

  “我……我就那么一想……随口就编出来了……喂,真的害怕了?我讲的故事恐怖吧?” 

  我颓然的坐回榻上。 

  “你接着讲吧。” 

  哥看看手表:“被你一打断,我都没心思讲了,时间也晚了……” 

  “讲啊讲啊,不带说半截话卖关子的!”我抗议。 

  “好好,”哥抬头想了想,“后来,那个皇帝叫血滴子把那风筝拿去冷宫给一个妃子看,她就是跟那个王爷相好,犯了宫禁的。然后,那个血滴子把那妃子也给杀了,至于皇上是怎么知道妃子和王爷乱情的,唉,反正那是一个宫闱秘密,没人知道了……” 

  “没人知道……”我喃喃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笨丫头,因为那是我——编的!” 

  “石头呢?那石头呢?那血滴子把石头给了皇帝还是妃子?” 

  “恩,石头啊,就那么化成血水了,化没了……” 

  “不!不会没的!一定还在呢!就在……” 

  哥拍了我的脑袋一下,“好了,收拾东西,回屋睡觉,明天上班,不许迟到!” 

  一片云恰好遮住了月亮,院子里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我看着哥的脸,忽然,模糊了,我竟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他知道,他一定知道的,他既然知道那故事的开头,就一定知道那故事的结局。 

  为什么不讲给我听呢? 

  ——以后慢慢讲——哥说。 

  小院子里,只有花香,依旧飘荡着。 

  中午,戴雨晴主动找到我。 

  “怎么了,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冯怪物又挤兑你了?”她摸摸我的脑门,“要不就是病了?” 

  我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别动手动脚的。” 

  “哈哈……”她乐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挺幽默的!” 

  我勉强笑笑,就想自己一个人发会呆,她偏偏要来打搅! 

  “喂,要不我接着给你讲冯怪物的故事吧?”她喝了口水。 

  “不要不要……”我想起润枫的话,“我才没兴趣听她的故事,听了更没心情了。”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哥给我讲的只有一半的故事。 

  “不,我不想听故事了……”都是别人的故事,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想知道我自己的故事。 

  “那我告诉你一个新鲜事!明天,有一个电视剧剧组要来咱们这儿拍外景!早上开门前赶在游客进来之前拍,弄不好,下午静园以后还要拍呢!” 

  “哦,是吗……”我继续出神。 

  “我说,你明天早点来,我们俩看热闹去!” 

  “那有什么好看的啊?” 

  “笨丫头!兴许人家需要群众演员,咱们还能客串一把,上电视露个脸呢!” 

  “那有什么意思呢?” 

  戴雨晴彻底绝望的样子,“机会!机会啊你懂不懂?兴许我一下子就改变命运,当上演员,明星,再也不用在这倒霉地方站殿了呢!” 

  “你不喜欢这里啊?”我还在懵懂中。 

  “谁会喜欢这儿啊?阴森森的,从古至今有哪个女人真心喜欢过这儿啊?”她愤愤地说。“禁宫深似海啊,五百多年了,这里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岁月,吞噬了多少女人的宝贵生命啊!” 

  看到她一本正经,抑扬顿挫地演讲的样子,我倒忍不住乐了。 

  “你看看你,我好容易拽点文,你就笑话我!”她一边笑着一边重新坐回我的身边。 

  “我没笑你,你说得对。”我把手搭在她的肩头,虽然她比我大三岁,我还是做出一副成熟的样子表示鼓励。 

  “传说啊,这金水河里的水,都是宫里的女人流的眼泪呢!我可不想把我的青春岁月也交代在这儿。” 

  “哪有那么多眼泪,那不得把眼泪都哭干了啊?” 

  “传说,传说啊……呀,到点了!该走了,别忘了,明天早点来!”戴雨晴跳起来,跑了。 

  终于剩下我一个人,可以继续发呆了。 

  我正调整着姿势,却发现,我又不能发呆了。 

  “咳,丫头,今天你哥把书给我送回来了,你都看完了?看那么快啊?” 

  我四处看看:“你怎么来了啊?” 

  金润枫用手一指胸前的导游证:“又不用花钱,我干吗不能来?再说我今天又不是在工作啊。” 

  “可是我在工作啊!”我紧张地看看宫门口,自从上两次,我老觉得冯阿姨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窥视我。 

  “咳,你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该回去上课了吗?怕什么啊?”他大咧咧地说。 

  “那不成,我得保住晚节!你别跟我说话了!”我规规矩矩站在殿门口。 

  润枫懒洋洋往大殿的阴影里一坐。 

  “那我不说话了,我看着你成了吧?” 

  真是个疯子!我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 

  看我真的不高兴了,他忙哄我,“好好,我不跟你这儿闹了,我是来给你送书的。” 

  “书?什么书?” 

  “你哥把那两本还给我,我就再借给你两本啊。”他淘气地眨眨眼。 

  “不,谢谢你了,我马上要开学了,恐怕没时间看了……”我想起哥的话。 

  他不笑了,很严肃地望着我。 

  “为什么?你……你不喜欢……故宫里的故事了?” 

  我不说话,我不能告诉他哥对我说的话。 

  “故宫有很多故事的……你应该……慢慢看……知道的多了……你就会喜欢的……”他把书放在台阶上。 

  我垂下头,可是,为什么那些故事,都是那么悲惨呢? 

  “我明天要带一个新马泰的团,十二天。”他慢慢地说,注意着我的反应,我尽量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书是新的,我买的,送给你的,不用还。我还没看呢,等我回来你给我讲里面的故事吧!”他恢复了淘气的样子。“好啦,我走了,我得买瓶防晒霜去!你说这大热天,怎么有人就不喜欢跟家踏踏实实呆着,非要到处乱跑的搞什么旅游呢!” 

  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都没人愿意出去玩,我看你吃什么!” 

  他冲我一眦牙,做了一个咬我的动作。 

  我挥挥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 

  天蒙蒙亮,广场上的升旗仪式刚刚结束,我赶到东华门,戴雨晴早在那儿伸着脖子等我了。 

  “快点快点,剧组的人都进去了!我看见女主角了!好像是……好像是……那个谁!” 

  她急火火地扯着我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给门卫看我们的证件。 

  远远地,就看见有一群人乱七八糟的在东六所的夹道里支起各种灯啊,反光板啊,摄象机啊什么的。因为要抢时间,演员都已经化好了妆,穿好了服装,想是因为起的早,个个都无精打采地,一脸的倦怠。 

  戴雨晴拉着我想往前边挤,被一个剧组的人拦住了。戴雨晴不客气的把证件往他眼前一晃,“我们领导说了,叫你们注意防火,以前《末代皇帝》跟我们这儿拍摄着了火,烧了一地毯,赔都赔不起!我们这儿……” 

  那个估计是剧务的小伙子看来是不敢得罪这位伶俐的姑奶奶:“得,得,您二位想看,稍往前一点,别穿帮了就成。” 

  “什么叫穿帮?”戴雨晴不依不饶地问。 

  “就是……就是拍错了,拍得不对,把不该拍进去的拍上了……”那小伙子语无伦次,逃之夭夭。 

  我拽拽她:“你怎么那么多话?” 

  她一笑,“新鲜呗。” 

  刚安静了没两分钟,她又问,“你说他们拍的这是什么戏?” 

  “我看,是明朝的戏,你看他们穿的衣服……” 

  “皇上呢?谁演皇上啊?肯定是个腕儿!天啊,最好是……”她根本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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