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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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了——他自己为自己伤心,而丝毫没有对别人抱怨,而实际上,他却是应该抱怨的。
裴珏亦自仰望着苍穹,这刺骨的悲哀,已大大扰乱了他先前平静的心情,生死,成败,
在他眼中看来虽是那么淡泊,但是对自己生命的无知……唉!他要多么痛昔才能接受这一事
实?
一片还未成熟的树叶,随风飘落到地上,他望着这片树叶,突地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如这
片树叶一样。
只要让我享受一大知识,让我能从知识的境域内去重新观察人类的可爱,宇宙的伟大,
那么我便可含笑瞑目了。
他从心底痛苦地嘶喊着,这求知的欲望,竟是那么强烈,竟远较世上任何事都强烈得
多,它扰乱了他的心境,也刺激起他生命的勇气——平静的心境,到底不是少年人应有的心
境,少年人应有的是飞扬的生命,与生活的勇气!
暮色渐渐降临……
这老少三人,在这静寂的林木中仔细咀嚼生命的滋味,竟忘了时光已在悄悄流去。
一声归鸦唱晚,冷寒竹心头突然灵光一闪,冷峭的面容,也突地露出了满面的喜色。
他,毕竟想起了一件值得兴奋的事!
标题
古龙《孤星传》
第九章
无穷的碧穹,已闪耀起五月的星群。
五月的星空,温柔地笼罩着大地,一双慈母的眼波,笼罩着她深以为做的子女似的。
大地上虽然有些悲惨的事,但生命毕竟是可爱的,尤其是在这温暖而可爱的五月的星空
之下,它点化了一些丑陋的心!人类,已经很该知足了。为了他们可爱的生命一生命其本身
之价值,永远都不会是丑恶的。
冷寒竹目光一转,满面俱是喜色,冷枯木冷冷道:“你高兴些什么?”
冷寒竹大声道:“我们既不能与他比试武功,也不能白白饶过他,偏偏他除了不会武功
之外,别的也是一窍不通,是么?”
冷枯木无精打采地沉声应道:“正是。”
忍不住援了摇头,喃喃自语着道:“我真不懂这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处!”
冷寒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但我此刻却想起了一个两全之策。”
他霍然站起身来,轻轻一拍裴珏的肩头,大声道:“我看你年纪虽轻,但言语甚是诚
恳,绝对不会骗人的,是么?”
裴珏愕然抬起头来,呐呐道:“在下平生未说一句虚言。”
冷寒竹颔首道:“好,那么你是真的什么也不会的了。”
裴珏黯然点了点头,冷寒竹道:“但是我兄弟还是要与你赌一赌,你若输了,便得代你
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师傅,偿还我们的屈裴珏胸膛一挺,还未答话,冷枯木双眉微皱,
冷寒竹突地微微一笑,道:“你且慢点高兴,此事也未见轻易,无论文武两途,琴棋书画,
三教九流的技能,只要我兄弟教了你,而你却不能在最短时间中学会,那么你受的罪,绝对
要比你想像中重得多。”
裴珏目光一转,知道这兄弟二人,内心实在远不及外表的冷酷,此刻他们竟借着此事,
来激起自己向上的志气,这种温情,又有谁能想像是由冷酷毒辣的“冷谷双木”心中发出?
一时之间,他心中既是感激,又是高兴、却又有淡淡一丝惶恐,不知道“愚笨”的自
己,能不能学得那些新奇的知识?
“冷谷双木”对望一眼,冷寒竹道:“这种比试的方法,你可愿意接受?”
裴珏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各种情感,因为他也还不愿在这两位怪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激
与欣喜。
是以他只是缓缓道:“好!”
但仅是这短短一字,却已有着许多情感流露。
冷枯木双臂一伸,身形立起,冷冷道:“那么你从此以后便要跟着我们走了。”
裴珏颔首道:“在下知道!”
冷寒竹道:“浪莽山庄之中,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料理的么?”
裴珏孤身漂泊,无牵无挂,本待说:“没有!”但他转念一想,想起了吴鸣世与檀文琪
关切的目光,便抱拳道:“那么便请两位在此稍侯,在下去去就来。”
他急步奔去,“冷谷双木”望着他的身影,面上方自露出一丝温情的笑容,像是突地被
春风融化了的冰河。
冷枯木微笑道:“我总觉得近来我们实在太寂寞了些,带着这孩子走,实在不错。他无
牵无挂,又是个男孩,文琪虽然是个好孩子,只可惜顾忌大多了。”
冷寒竹亦自微微一笑,道:“不但如此,我们还可以将他自那‘神手’战飞的阴谋中救
出。你且想想,他们将这样一个少年推出来做江南盟主,这其中岂会没有阴谋?我看这孩子
是个可造之才,跟着我们,必定可以学会很多。”
冷枯木凝思半晌道:“其实若论这孩子的生性,和待人处世的方法,他做起绿林盟主
来,实在比别人都好得多。”
冷寒竹长叹道:“只是他太善良了些,怎比得过那些人的奸狡!”
冷枯木突地一笑,道:“你可知道,有许多诡计与阴谋,对别人也许有用;但是在仁慈
与善良面前,反而会一筹莫展!这就像……这就像……”
他语声微顿,似乎极力在思索着一个恰当的比喻。
冷寒竹微笑道:“这就像冰雪遇着太阳一样,是么?”
冷枯木微笑着颔首道:“正是,正是,这就像冰雪遇着太阳一样。”
他忽然想到自己弟兄两人,遇着裴珏,不也是被这少年将自己冰冷的心肠融化的么?他
面上的笑,不禁更显著了。
这兄弟两人在无人时的谈话,与有人时的言语实大不相同,只可惜裴珏已自去远,根本
听不到了。
他大步而行,满怀兴奋,想到有那么多新的知识与技能,不久使要填满他对知识的饥
渴,他脚下不禁像生了翅膀一样,越走越是轻快。五月里的晚风在他感觉中是那么清新,所
有不愉快的事,都似乎渐渐变得淡了,终于像一缕轻烟般,被晚风吹散。
对于悲哀、不幸与仇恨,他特别容易忘怀,这或许因为他还年轻,又有着一颗乐观、善
良而仁慈的心。
他悄悄走入了“浪莽山庄”,令他惊异的是,庄门外杂乱的车马,此刻竟都着了魔似的
安静,大厅的门前,又拥挤着那么些人。他奇怪,不知道这大厅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幸
的变故。
就在他心中方自有一丝不幸的感觉升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檀文琪的语声,他虽是宽
容而忍耐的,但檀文琪那些无情言语,却像是无数根尖针,一根根血淋淋地插在他心里!
于是,他茫然走入了大厅。
此刻,他茫然站在大厅里,只觉自己的情感平生第一次真正地被别人伤害了——因为爱
情刺伤人心,远比其他任何事都来得容易——这种内心的创痛,和方才他对自身的悲哀又绝
不同——虽然这两种俱都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群豪自然不会知道他内心的情感,只是眼睁睁地望着他,望着他颤抖着的嘴唇,期待他
说出究竟是“胜了”?抑或是“败了”!这种期待的心情,在向一啼、战飞等人心里,自然
更加急切。
“胜了?……败了……”
裴珏目光一转,望见了这些人面上的急切,在他心底深处,突然从来未有地泛起一阵对
人类轻蔑与讥嘲。
“大约三年之内,你们还不会知道。”
众人一愕,只听裴珏又自木然接口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脚步移动,似乎要转身走
出门外。
“神手”战飞,“金鸡”向一啼,“七巧迫魂”那飞虹齐地大喝一声,他们简短而急促
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珏简短而缓慢地告诉了他们,因为他认为,经过了这次奇异的赌注后,这些人都有权
知道——他是公正的。
一时之间,满厅中的人,全部呆了!他们的赌注虽然奇异,但这种比试胜负的方法,却
更奇妙。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龙形八掌”浓眉微皱,望了望桌上的赌注,又望了望怀中的爱女,干咳一声,沉声
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这赌约取消了吧!桌上的那些银子,就算作我送与战庄主的门下好
了。”
他又望了望裴珏,缓缓道:“你那种奇怪的比试,不如也取消了吧!与我一起……”
裴珏面容木然,缓缓截口道:“一言既出,无法取消了!”
“神手”战飞目光一转,望到檀明怀中的檀文琪时,他的眼神突地变得蛇一般的狠毒与
残酷,沉声道:“正是,一言既出,怎可自悔!”
向一啼、那飞虹交换了一个眼色,齐声道:“正是,万万反悔不得”龙形八掌“面容微
变,吴鸣世却与裴珏低语起来!群豪又复骚乱。纷纷议论之声,有如雷鸣。”七巧追魂,那
飞虹沉思半晌,突地朗声说道:“胜负未分之前,赌约中的珍宝,财物与字据,却应交与一
人收存,谁也不得妄动。”
他目光斜瞟向一啼一眼,又道:“便连赌约中那十八位兄弟,也不能随意走动,必需与
珍宝财物,同被监视,直到胜负分出之后。”
他抱拳四揖,大声道:“各位朋友,在下这个意见,可算公平么?”
群豪又是一阵私语,有的便保持缄默,有的大声道:“如此赌法,才有意思!”
有的大声道:“这可算得是最最公平的意见了。”
又有人间::‘只是这些珍宝之物,应当置于何处呢?“”七巧追魂“目光又自一转,
突地望见默然端坐的东方五兄弟,立刻朗声说道:“东方铁昆仲威震江湖,‘飞灵堡’更是
武林圣地之一,东方老堡主威震天下,他五位其中谁也有赌注,但只是随意游戏而已,这些
赌注置于‘飞灵堡’,也算得是最安全而公平了,各位可说是么?”
他不问檀明、战飞等人,而去问满厅群豪,因为他深知众意所归,即使不同,这些人便
也无法反对了。
群豪果真哄然传议,东方五兄弟长身而起,似待谢绝,但望了兴奋中的武林群豪,只得
微一拱手,无言地承受下来。
“神手”战飞此刻仍是矛盾已极,他不禁暗算自己当真是在作茧自缚,但事已至此,他
双掌一拍,朗声道:“如此说来,那么这位檀姑娘又当怎地?”
“龙形八掌”面色一变,沉声道:“她年纪尚轻,方才胡乱所说的话,算不得准的。”
“神手”战飞面容一沉,冷冷道:“她既是胡乱说话,檀老镖头方才为何不加阻止?难
道是因为檀老镖头方才有胜算在握,而此刻已无把握,是以便想推赖了么?”
“龙形八掌”檀明大怒道:“数十年来,尚无一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战庄主,你莫要
忘了老夫对你的客气。”
方才战飞的言语,实已说出了他的心意,这武林一代大豪在无言可对的情况下,恼羞成
怒,意以威力压起人来。
“快马神刀”龚清洋,“八卦掌”柳辉,身形丫动,已站在他身侧。
“神手”战飞仰夭笑道:“客气,客气……哈哈,嘿嘿,各位可曾听到这位仁义为先,
一诺千金的檀老镖头,方才所说的是什么话么?”
群豪轻动声中,立刻便响起一片饥嘲、冷笑,要知今日来到此间的,大多俱是绿林豪
士,自然与“龙形八掌”檀明,站在敌对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