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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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也确实还不足以让我去学更多的东西。
如果在这一代人当中有人也像我一样在孟买当个没有收入的律师,那么我很愿意向他们介绍一些如何生活的实际经验。当时我虽然是住在吉尔关,但几乎没有坐过马车或电车。虽然走一趟至少要花费45分钟,并且回家的时候还是步行,但我已很习惯于步行到高等法院。我对于酷热的阳光已经习以为常。这样步行来回于法院,不但为我节省了不少钱,并且使我的身体非常的好,当我在孟买的朋友们经常病倒的时候,我却几乎不生病。即使后来我开始赚钱了,我还是保持着徒步往来于事务所的习惯,并因这种习惯而受益终生。
第2部·南非生活头一次打击
我失望地离开了孟买,回到拉杰科特。我建立了一个我自己的事务所,在这里我的收入倒还过得去。我每月靠给人写写诉讼状的收入,平均有300卢比。我的业务多半是由我哥哥介绍过来的,因为他和他的合伙人有着固定的客户。因此这点成绩与其说是我自己的能力,不如说是得益于朋友的帮助,因为我哥哥的伙伴已经有了一个颇有基础的业务。他把所有真正重要的、或者他认为重要的案件,都去委托给大律师;而送到我这里来写的,都是一些贫苦的当事人的诸如签订契约之类不重要的诉讼状。
这里我应当承认,在孟买我是坚持不给回扣的,但回到拉杰科特后,我对这一原则做出了让步。我知道在这两个地方回扣的支配情况是不一样的:在孟买,回扣是扣给中间人的,这里却要付给分办案子的讼师。但是所有的律师全都无例外地拿一定比率的收入付回扣,这一点和孟买的情形是一样的。我哥哥的理论,我无法辩驳。他说:“你要知道,我是和另一个讼师合伙的。我总是设法把我们所受理的、你又能够应付的案件都分给你去办,但是你如果不拿回扣给我的合伙人,你一定会使我为难。你和我共同组成一个事务所,你的收入都存在我们的账目上,我自然也有一份。但是我的伙伴呢?如果他把同一个案件交给别的律师去办,他一定也从那个律师那里得到一笔回扣。”我被他的理论说服了,而且我也明白,如果我要执行律师的业务,就不能对关于回扣的原则这样固执地坚持。我是这样说服自己,或者说白了,就是这样来欺骗自己的。不过,我应当补充一句:我并没有在别的任何方面,给人付过回扣。
虽然我这样已可勉强维持生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遭受了有生以来第一次重大的打击。我从前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英国官吏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一直还没有面对面的遇见过。
我哥哥在波尔班达的已故王公兰纳萨希布即位以前,曾经当过他的秘书和顾问。哥哥在当年是威赫一时的,这时被人控诉,告发他在任期内出过错误的主意。这件案子已经送到一向对我哥哥怀有成见的政治监督官那里去了。这个官员我在英国就认识了,他对我可以说是相当客气的。我哥哥认为我和他既有交情,应当利用这一点去为他做一次说客,他认为或者至少可以对这件不利的事情起到一点挽救的作用。我不太同意这种想法,因为我知道,如果在英国,这种无意义的会面是会被视为不正常的,而且我也不愿意利用留英时很浅薄的一点儿交情去为人说项。如果我哥哥确实有过错,我去说情又有什么作用呢?如果他是无辜的,就应当照规矩上一个诉讼状,听候这件事的结果。但是我哥哥并不赞成。他说:“你还不了解卡提阿瓦的情形,你还需要见习这个世界上的人情世故。这里什么都讲权势,什么都靠人情。你是我的弟弟,你不能逃避你的责任。你去向你认识的这位官员为我说情,这是你的责任,而且对你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去见了这位官员。我知道我是没有去和他见面的资格的,同时充分意识到我这样做是容易把关系弄僵的,并且会损伤我的自尊心。但是我还是去求见了,并且终于得到了见面的许可,和他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我和那个官吏提起了往日的交情,但立刻就发现卡提阿瓦和英国不同;同一个官员,在供职期间和在休假期间简直判若两人。这位政治监督官虽然招待了我,也承认我们相识,但是一提起往事,脸上就好像蒙了一层寒霜。他用强硬的口气说:“我想你到这里来不会是利用这一点交情吧?”他的神色很严肃。虽然如此,我还是说明了来意。但是他不耐烦地说:“你哥哥是一个阴谋家,我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我没有时间,如果你的哥哥有什么辩白,让他依照正当的方式提出来。”这种答复已经足够了,或许还是我所应得的合理的结果。然而自私是盲目的,我继续我的叙述。这位老爷突然站起来,声色俱厉地说:“出去!”“但是请听我说完。”我这样说道。这更加激怒了他。他召唤仆人来,命他送我出去。仆人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出了房门。
我只好焦急地离开了。但是我回去后立刻就这件事情写了一张条子送给他,内容大致是:“你侮辱了我,并且叫仆人袭击我。如果你不向我道歉,我就要依法控告你。”
送信员很快又带回了他的复信。大意是:“你对我不敬。我要求你出去,你却不肯听话。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命令我的听差送你出去。但是他先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你还是不肯走。所以他只能强迫你出去了。你要告我,悉听尊便。”
我把他的回信揣入衣袋里,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把一切经过都详细地讲给我的哥哥听。他很难过,但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我。他把这情形告诉了他的讼师朋友,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控告这位老爷。这时候,碰巧费罗泽夏·梅赫达爵士为了处理一件案子从孟买来到拉杰科特。但是像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怎么敢冒昧去见他呢?于是我把有关此案的书面材料委托聘请他的那位讼师转交给他,请他指教。他说:“转告甘地,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他因为才从英国回来,血气方刚,还不了解这里的官员。如果他打算在这里平安度日,并想做出一点成绩来的话,还是劝他撕碎那封信,忘记这个耻辱吧。他要控告这位老爷,不会有什么好处的,相反,或许会吃更大的亏。告诉他,还是好好学习学习人情世故吧。”
这个忠告对于我就像毒药一样苦,但是我只有吞下去。我忍受了这个侮辱,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个教训。我对自己说:“从此以后,我永远不再做那样的傻事了,永远不再这样滥用交情。”以后,我真的没有重蹈覆辙。这一次的打击却改变了我的生活历程。
第2部·南非生活选择前往南非
我去见那个政治监督员,当然是我的错误。然而即使这样,他那样不耐烦和傲慢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分了。他不必用暴力来驱逐我,其实我最多不过占用他5分钟的时间,只是他早已经不耐烦听我说话了。他本来可以客客气气地要求我走开,可是权力使他的傲慢与狂妄达到了一种反常的地步。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官吏根本没有忍耐的品德,对来访者进行肆意侮辱已成为他的习惯,只要稍微有一点点不称他的心意,就可以让这位老爷暴跳如雷。
如果我在这里继续执行我的律师业务,我的大部分工作必然要到他的法庭里去,但是要我和那个英国官吏敷衍或者讨好他,我是做不到的。我不愿意求他开恩,受他的优惠。况且,我既然声言要依法控告他,我也不甘缄默。
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了解了一点儿当地琐碎的政治事务。卡提阿瓦是一个小联邦,自然是充满着勾心斗角的政治争斗了。各个邦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和官吏之间的争权夺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是那些王公们也总听别人的摆布,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的主意。连那位老爷的仆人都不能怠慢,而那位老爷的文书比他的主子还要厉害,因为他是那位老爷的耳目和译员。这位文书的意见就是法律,他的外快总是比他的主子的收入还多。这也许有点夸大,不过他那奢华的生活方式不是仅仅靠那点薪水就能维持的。我觉得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让我觉得窒息,要不受它的沾染,在这里过廉洁正直的生活几乎是不容易解决的难题。
我的确感到非常苦恼,这一点我哥哥也是知道的。我们两人心里明白,我要摆脱这种充斥阴谋诡计的环境,除非能在外地找到一个职位。但是如果不同流合污,是没有办法弄个部长或法官的职位的。而且我和那位老爷已经有了一些过节,这会给我的业务带来直接的不良后果。
当时波尔班达已受英国政府的管辖,我在那里有一点儿工作,就是替波尔班达的王公多争一些权力。为了减轻佃农所负担的过重的地租,我还不得不去见一个行政官。这位官员虽然是个印度人,我发现他的态度比那位老爷还要傲慢。因此,在我和他的交涉中,又受到了一次挫折。他是一个能干的人,可是我看农民并没有因此而得益。我总算给兰纳多争了一些权利,但并没有为佃农减轻多少负担。他们的苦难竟没有人加以注意,这实在使我吃惊。所以我虽然肩负着这个任务,但依然没有任何结果。我觉得我的当事人所受的并不公道,但是我又无法主持公道。我至多只能上诉于政治监督官或省督,他们就会把我的上诉撇开说:“我们不便干涉。”如果有什么法律或规定可以作为根据的话,或者还可以看到希望;但是,在这里那位老爷的话就是法律,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我实在愤慨极了,我濒于绝望,我只希望远离这个充斥阴谋的地方。
恰巧这时,波尔班达有一家伊斯兰教商行的总经理写了一封信给我哥哥,内容大致如下:“我们在南非做生意,开了一家大商行,现在那里正在进行一项诉讼,是一件重大的案子,涉及4万英镑的得失。这件案子已经进行很久了,我们聘请了最好的辩护士和律师。如果你能叫你弟弟到那里去,这对我们和他自己都是有利的。他会给我们提供很多帮助。他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见见新世面,交些新朋友。”
我哥哥找我商量这件事。我不明白我到那里是要亲自出庭辩护,还是仅仅作为一个法律顾问,但我还是愿意接受这个建议。
我哥哥便介绍我去见达达·阿布杜拉公司就是上面所说的商行的股东之一赛·阿布杜尔·卡利姆·嘉维立。他对我说:“这不是一件困难的工作。我们在那里有不少欧洲朋友,你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你到我们公司,对我们是很有帮助的。我们的商业信函多数是用英文书写的,你还可以负责这方面的有关工作。你到那里应当算是我们的客人,所以一切费用都会由公司提供。”
“你要我为你们服务多长时间?”我问道,“有多少报酬?”
“不会超过一年。你的来回旅费由我们负担,你可以坐头等舱位的轮船。另外你的工作酬金是105英镑。”
这不像是给律师的待遇,倒像是给商店店员的报酬。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很想离开印度。去见识一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