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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与拉玛相会 作者:[英] 阿瑟·c·克拉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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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事,将会以更大的形式在大角锥尖上发生。他得尽快离开这危险的东西,他拼命蹬,同时不惜降低高度来避开它。那不祥的大角的黑针头,还没有可见的放电,但无疑那儿正在积聚着强大的势能。他背后不时响起雷的轰鸣,隆隆地绕着这环形世界混响着。吉米突然感到奇怪,这么晴朗的天空竟会打雷,后来他意识到这全然不是气象现象。事实上这不过是拉玛南端深处隐藏的能源的些微逸漏而已。但为什么是在现在?更重要的是,下一步是什么?
  他已飞越大角尖端,希望尽快避开闪电的放电区。但他又碰到一个新问题:空气变为漩涡气流,使“飞龙”号难以操纵。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空穴来风,把“飞龙”号纤细的翼骨摇晃得一阵阵扭动。
  还有别的使他担心的事:他听到一阵不断的、越来越强的嘶声,好像来自大角的方向,那声音就像高压阀漏气一样。他想也许这就是使空气形成湍流的原因。但这又是什么所引起的呢?那就是使他更为不安的更深的谜了。
  他断断续续,喘不过气地、简要地把这些现象向轴毂哨所报告。没有人能给他任何忠告或建议,若能听到朋友们的声音也使他好受一些,虽然他开始意识到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空气的湍流越来越强烈。他好像在一股喷口气流里。但在拉玛里面,有什么能产生喷口气流呢?
  他对自己提出正确的问题,经分析之后,他知道答案了。
  他听到的声音是带走大角周围积聚的大量离子的电风。带电的空气沿着拉玛的辐线向外喷出,促使更多空气流向后面的低压区。他回头看看那可怕的、庞大的针,试图分辨出气流的边界。也许更好的办法是凭耳朵听,尽可能避开那不祥的嘶声,离得越远越好。
  但拉玛不让他有选择的机会了。一片火焰在他背后爆发,照亮整个天空。他刚刚来得及看见它分成六条火带,从大角的尖端射出,分别弯回到每个小角的尖顶。就在这一瞬间,他被击中了!




第二十八章 伊卡洛斯

  吉米刚刚来得及用无线电报告说:“机翼折了,我将坠毁。”“飞龙”号就折摇了起来,左翼从中间折断,断了的那一截像一片叶子飘了下去,而右翼的根部则在猛烈地扭曲。但是,它的螺旋桨仍能工作,只要他还有气力,可以勉强控制,大概还能维持五分钟。
  有任何希望能达到海面吗?不行,它太远了,而且尽管他是个游泳能手,在毒水里泡几个小时,也会被杀死的。他惟一的希望是能够回到陆地上,至于下一步怎样,以后再想吧。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在低重力区他缓慢地降落。“飞龙”号即使完全没有动力,也多少起到降落伞的作用。轴毂不再通话了,他的朋友们能看见他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话语能帮助他。他正在做他一生中最高技巧的飞行,心里幽默地想,可惜这里的观众太少了,而他们又不太会欣赏他那细腻的表演。
  他以一个很大的螺旋形的路线下降着。只要那螺距的角度能保持得相当平,生存的希望仍是很大的。他的蹬踏仍有助于“飞龙”号的浮力,虽然他怕过分地用力会令那已经破了的机翼承受不起而彻底完蛋。每当他旋转向南方时,他还是要为拉玛的展示叹为观止。
  从大角流向那些小角的光喷泉还在喷射,而且开始转动起来,正像六楞火的冠冕,以与拉玛自转相反的方向旋转着,每几秒钟旋转一周。吉米觉得他看到的是一台巨人般的电动机,也许这与事实倒无甚大谬。
  当他以螺旋形轨迹坠落至半途时,放电效应突然中止,皮肤的紧张感觉已经消失,不用看也能知道,毛发不再竖立了。在他生命最后几分钟的战斗里,使他分心的事减少了一点。
  现在,他得好好看看自己将要坠落的地形。那是一块棋盘式的地区,复杂得像有一个发疯的园丁发挥了他最奇特的想象力而规划成的。这棋盘每边宽约一千米,看来很平整,但他不能确定它们是否都是固体的,因为颜色和质感都是变化万千的。他决定在最后一分钟才选定着陆点,如果他有此机会的话。
  只剩下几百米了,他最后一次叫通轴毂。“我多少还能控制——半分钟内着陆——那时再叫你们。”
  这是乐观的,每个人都知道。但他拒绝说别的了。他要同事们知道他在坠落中仍是战斗着的,他并没有害怕。实际上,使他自己也惊奇的是,他不大感到可怕。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特别勇敢的人。他几乎像是在望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挣扎,或者说,他更感兴趣的是研究空气动力学对各种姿势改变的反应。惟一使他懊恼的是,“飞龙”号再也不能在月球奥运会上表演了。
  只剩下100米了,现在得使上全部力气。这时右翼也像完成任务似的,终于齐根断掉了。飞龙号翻了个个儿,他尽力用全身重量来顶住拉玛的自转。当正在望着十六千米外的曲形地面时,他摔了个正着。
  这可不公平,“天”没有理由竟这么硬!




第二十九章 第一次接触

  吉米恢复知觉后,首先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他反而为此高兴,这就是说,他起码还活着。
  他试着活动一下,全身骨骼都疼痛,但似乎没有什么断折。他冒险张了一下眼睛,随即又闭上,那耀眼的拉玛太阳照得他的头更痛。
  他躺着让体力恢复过来。同时考虑要等多久再睁开眼睛才安全,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一阵嘎吱嘎吱嚼咬的噪声。他冒险地看一下,几乎又立即晕了过去。
  不到五米外,一只大螃蟹似的怪物正在吃他那可怜的“飞龙”的遗骸。吉米翻滚着离开那妖怪一点儿,随时提防着它一旦发现一个更美味的东西在近边,就会把他抓起来。但它一点也不注意他,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时,吉米小心地取了个坐的姿势。
  从稍远处看,这东西并不那么十分可怕。它矮平的身躯,大约二米宽一米长,由六条三节的腿支承着。吉米本以为它在吃飞龙,其实它并没有嘴。这东西正在用钳子般的爪子精确地将那辆空中自行车折成碎片。一束很像人手的东西,又把这些碎片堆砌在自己的背上。
  它是动物吗?它的行为很有目的性,也像有相当高的智慧。吉米用一只眼望着那仍然无视他的螃蟹,一面挣扎着站起来。看来他还能走动。接着他打开无线电的开关,一点也不认为刚才会把它摔坏;他自己既能顶得住那一击,这类固体电子电器就更不成问题了。
  “轴毂哨所,”他小声地说道,“你们能听到吗?”
  “谢谢老天!你没事?”
  “只是受了点震动,看看这个。”
  他把摄像机对准那螃蟹,正赶上录下它拆解飞龙翼最后一片的镜头。
  “那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啃你的自行车?”
  “但愿我知道。它把飞龙干完了。我得走了,要不就轮到我了。”
  吉米边盯住那螃蟹边撤退。它正在较大范围地转着,寻找遗漏的碎片,吉米不得不赞赏这家伙的漂亮。刚才在惊恐中,不觉地把它命名为螃蟹,其实有点不妥,如果它不是那么大,他也许会叫它甲虫。它有着美丽的金属光泽。他几乎愿意发誓说,它是金属的。这倒是个有趣的想法。也许它是机器人而不是动物?吉米仔细观察它的解剖学特征。在应该是嘴的地方,有一束像多用小刀的机械手,有锥子、钳子、锉,甚至还有个电钻似的东西。地球上的昆虫也有各种工具般的东西,不能凭此下定论。
  那对眼睛,更令人捉摸不定。它们深陷在保护罩内,看不出是晶体还是角质的,完全没有表情,呈鲜艳的蓝色。它们曾朝吉米的方向扫过几次,但好像一点也不注意他。这使他对这东西的智力水平有了一个看法。他认为一个实体——无论是机械人或是动物,竟然会忽视人类,就不可能很聪明。
  它转完之后,站住停了几秒钟,好像在听指令似的,然后以四至五千米的时速,笔直地朝着海的方向走去。他悄悄地跟着它,想看看他心爱的飞龙最后的命运。同时,从那螃蟹怎样处置它的战利品,也能看出它的动机和智力水平。再者,他惟一可能获救的地点也在那个方向。
  被摔得周身肿痛的吉米花了好几分钟才追上那满有目的地走了几百米远的螃蟹。他小心地跟着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弄准了它对他毫不在意。当他看到自己的水壶和食物盒也在“飞龙”的残骸中间,顿时感到又渴又饿。
  那螃蟹所带走的是这半个世界里惟一的食物和饮料,不管冒多大的险,也得把它们弄回来。
  他小心地从它的正后方,看准那六条腿行走的节奏,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敏捷地取下了他的财产。
  吉米后退十来米,用壶里的水润了润嘴唇,就开始吃那肉精条。这一小胜利使他的情绪大为高涨,准备迎接别的冒险。
  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然而他还是想象不出他的生路在哪里。即使同事们可以横跨圆柱海,但在五百米以下的海面上又怎能帮助他呢?“我们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轴毂哨所曾这样应承,“那道悬崖不可能环绕整个世界而不留任何一点缺口的。”他曾想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省一口气更实际。
  在拉玛里面步行时,最奇怪的就是,你能随时看得见你的目标和方向。
  现在吉米已弄清那螃蟹的目的地了。在他面前有一个500米宽的边缘隆起的深洞。这种洞在南半球共有三个。从轴毂上看不出它们有多深。它们都被按月球的环形山命名,现在这个叫哥白尼山,虽然它们和环形山毫无相同之处。它们的内壁是笔直的,好像一个大井。
  吉米走近时,看到它里面五百米以下是不祥的铅绿色的液体,那就是说同海平面一样,不知是不是同海水连通。在井壁上有螺旋的凹槽,像硕大无朋的大炮口的来复线一样。但它们不只一条而是共有三道,以120°等分错开——又是拉玛所有设施三等份基型的又一表现。
  那三条螺旋槽一直通到水面,并消失在那不透明的液体表面之下。在水线附近,吉米能看到一些隧道或洞穴的口。它们看起来像是罪恶的渊薮。他想,这是不是居住的地方,也许拉玛人是两栖的?
  当那螃蟹走到井边时,吉米以为它会沿着凹槽走下去,把“飞龙”送去给某些能检验和评价它的物类。然而并不是这样,它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到井边,把半个身子伸出去——只要有几厘米的误差就会掉下去——然后很灵巧地把背耸起来,飞龙的碎片就都给倒进深渊里去了。吉米含着眼泪看着飞龙的下场。他痛苦地想到,这种生物的智力不过如此。
  螃蟹处理了那堆垃圾之后,转身一直走向吉米,在10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我也要遭到这样的命运吗?吉米想道。他希望他拿着对准这妖怪的摄像机的手别发抖,把这情景发回给轴毂哨所,同时焦急地悄声问道:“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在你发现它有敌意之前,别跑。”轴毂哨所悄声回答说。跑?往哪儿跑!吉米自思道。慢慢地,他举起两只张开的手。两百年来人们一直在争论,是否宇宙上任何地方,任何生物都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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