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生存法则 作者:苏鎏(晋江vip2014.2.2正文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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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你哪里需要来这里。你这双手明明该拿针刺穴才是,现在却拿剑杀起人来。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愿如此。”
密室里突然静了下来,良久才听到那个叫言之的轻轻一叹,伸手拍了拍另一人:“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少不得也要做些自己并不愿的事情。我不愿杀人,你呢,你当真愿意来这儿?”
这下子,轮到另一个人沉默了。他年轻俊透的脸庞上隐隐露出了几分杀气,黑漆的双眸在这样暗的灯光下竟闪现了几分光彩。半晌,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声音又带上了几分调侃:“我这命,这一出生便注定了。现在的情势谁也退不了,不是你便就是我活。为了活下去,得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我大约命不会长,手里的业障太多了。”
言之没说话,捏了块香柠糕就着水慢慢地吃了下去。这个话题太沉重,并且无解,他们两人都是被命运推着向前的人,除了杀出一条血路来,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或许还能闲云野鹤,可是他呢?若不往前冲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两人可以算是一同长大了,虽然他管他叫孩子,其实自己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岁。
两个人相互扶持才能走到今天,这种情谊旁人无法理解。即便两人现在被困在这里,但似乎只要对方在,便觉得没什么闯不过去的难关。
过去比这更凶险万分的关卡都过来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了,无论如何也要捱过去才是。他想了想,拍拍另一人的肩膀。两人对立的时候,几岁的年龄差便看出距离来了。他已长成一个成熟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健硕。对方却还未脱稚气,身影略显单薄,个子也只到自己的下巴处。一直以来他都把他当成个孩子护在身后,现在这个孩子却要与自己并肩而行了。
或许很快有一天,他便要超过自己走在前头了。
想到这里,他的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从前你可从不说这种丧气话。人困在这方寸之地,连气度也变小了?”
“确实有些小。羡慕你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竟还有红颜知己送汤送药的。这般好命,我这一辈子也学不来。”
言之忍不住自嘲一笑:“人家只是个孩子。你没见她临走时那般模样,活像碰上恶鬼一般。她这便是与我两清了。当日不过随手一箭,却不料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若世人都像她一般……”
“那还何需你出手相救。”少年借着微弱的灯光查看对方的伤口,又将视线扫过他半边脸颊,“只看这一眼,便认出她是谁了?”
说完这话,少年又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能让你看上一眼,哪怕只一眼,哪还有认不出的理儿。要说你这人脑子确是好使,可有时候又像是不太好使。便说这回吧,平白无故非要戴那半张金面具。明明脸上半分疤也没有,却还装得十成十像。要我说就是多余,你若不愿娶那吴家三娘,直说便是了,谁还敢逼你不成?”
“我若拒婚,她日后如何说亲。可我也不愿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你总与旁人不同。人人都盼着寻一门相当的亲事多一份助力,你却偏偏要娶一个庶女。”
“她虽是庶女,却不比旁人差分毫,如何娶不得?”
少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你放心,便是为了让你娶得心上人,我也必定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待日后我为你赐婚时,必要想起今日你我受困于此的情景。”
言之忍不住又笑了:“先不说那些,倒是该想想,咱们此刻要如何脱困。这宅子一下子住进这么些人,事情倒有些不好办了。”
少年不由摇头叹气:“你笑起来这般好看,平日里却总是板着张,着实可惜了。算了,不笑便不笑吧,便是这样满京城的名门淑女都恨不得能进你家门,若再见了这一笑,只怕……”
“如今这般光景,你倒还有闲心调侃。这里不宜久留,即便要瓮中捉鳖,好歹也要让这家人先走才是。”
油灯光一闪,映在少年脸上。他漫不经心一撇嘴:“她明日必还会来,到时你便与她说吧。既救了她的命,如今你有求于她,想来也不会拒绝。”
“你又知她是何人,随便将事情托付于她。万一她将此事声张出去又待如何?”
“陆大人的家眷想来不至于太过愚笨。况且她今日既不说,明日必也不会说。”
言之微微一挑眉:“你已知她身份?”
“浙江按察使陆正泽的家人。她在二房排行第二,按陆家两房排序是四娘,下头还有一个胞弟。”
言之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么几天,你已派人查过了?”
“不是我派人查,而是他们查了自来告诉我的。人各有性子,有像你这般万事不愿多理会的,也有那些个想着法子表现自己的。”
“陆正泽乃是怡王一派。”声音里透着几分犹豫。
少年却接嘴道:“他曾是沈佩宜的姐夫。此人如今两边都不靠,暂时还能信一二。”
言之在密室狭小的究竟里来回走动,墙上投射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少年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半晌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何犹豫?”
言之转过头来,暗夜里他的声音有几分清冷:“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卷进来终究不妙。”
“噗”地一声,密室里的油灯微微一跳,终究还是灭了。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少年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自打他们进了这间宅子,便已是卷了进来,哪里还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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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
宁娘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顶了两个乌青眼起了床。
春晴见状赶紧去找了两个熟鸡蛋来,包在帕子里让她敷眼,一边劝道:“小姐一会儿上些粉吧,别让太太瞧出来。您昨儿个刚去老太太处,今儿个就这样了,太太难免多想。”
想什么?想是不是老太太同她说了点什么,害她一晚没睡好?
宁娘面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心里还惦记着密室里的那个人,去钱氏处请安也有些失神。二太太陪在一旁细细瞧了她两眼,抿着唇没有说话儿。
宁娘知道自己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钱氏自己也是满肚子忧心,便也没留她们多说话儿,随便扯了两句众人便散了。
宁娘这几日请安回来后总要先绣上半天花儿,这一日却是没了心情。她也不便明说,只说前一日没睡好眼睛累,想要歇一日。秋霁自然没二话,收拾了绣花绷子并丝线什么的,径自出门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宁娘靠在窗边歇了片刻,起身要往小跨院去。春晴跟在后头道:“小姐既眼睛疼,不如今日便在屋里休息吧。”
“横竖也无聊,翻翻书倒也好。”
“那奴婢陪您过去,帮您扫扫灰。”
宁娘笑了起来:“我若在那儿看书,你在一旁儿扫灰,我倒成了那吃灰的了。”
春晴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也跟着讪笑起来:“那要不我先去扫一圈,等收拾好了小姐再过去?”
“不用了,那屋子我去了几回,灰也让人蹭干净了。你屋里忙着吧,回头我将书拿回屋里看。”宁娘边说边出了门,虽则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那人还在不在了,若是包袱没动过,十有八/九是走了。想到这里,宁娘竟有片刻惆怅。她被自己这心思吓了一跳,赶紧又自我安慰:“好歹是恩人,恩还没报人便走了,多少有些可惜。”
她一面想着,一面走到了小书房的门口。白日里来这里与暗夜里来完全是两种感觉。她先不急着推门,而是拿沾了口水的手指捅破了一点儿门纸,悄悄向里张望。小书房不大,一眼望进去便看了个透透的。
她昨儿夜里拿来的包袱已经不见了,书架边儿的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宁娘见状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昨夜思量了一整夜,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二太太。可如今她既是救了人,哪里还有把事情捅出去的道理。
再说那人手里有剑,若是引得官府来,只怕要大打出手。她先救他的命,回头又害死他,这又何必。宁娘思来想去唯今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劝劝那人,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道。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最好谁也不惊动。最好这会儿他自个儿已然走了,那便是皆大欢喜了。
宁娘在门口略吸了几口气,终于伸手推开了门。屋子里维持着原有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已被清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宁娘走到书架边上,装模作样拿了本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她到底还是有些胆小的,也不免有些后悔。当初便不该去推那书架,若不知他在里面,还能清清静静过日子。现在倒好,竟搞得有些进退两难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遇事儿容易慌张。宁娘想想自己上辈子过的生活,虽然清苦却很简单,也没那么多世道险恶的想法。从小到大只与书本为伍,还没来得及熬到大学毕业养家糊口,一个不留神就送了小命儿。
她若能多历练上几年,昨日见到血迹的时候只怕早就撒丫子跑了。看来往后遇事还得多想想,切莫冲动行事才是。
可现在想这些都晚了。宁娘微微叹口气,终于还是伸手在书架上敲了几下。那人若在,必定能听到。可她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过来,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看来是走了……
“走了也好,一了白了。”宁娘轻轻叹了一句,正准备离开,却听薄薄的书架背后那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请留步。”
宁娘差点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书直接被扔飞了出去,一个劲儿地拍着胸口道,着实吓是不轻:“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冷不丁说句话,倒叫我吓个半死。”
对方的声音立马带了几分歉意:“在下鲁莽,姑娘勿怪。昨日多谢姑娘送来的东西……”
“不谢不谢。”宁娘赶紧打断他的话,她可没空跟他在这里谢来谢去的,“你那日救了我,便当扯清了。如今我只想劝你一句,赶紧离开我家才是。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在下知姑娘今日必来,有几句话想说与你听。”
“你想说什么?”宁娘心里大奇,怎么着,难不成还想要吃要喝的。他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在下与姑娘一家素昧平生,同住一屋确实不妥。只是在下如今要事在身不便离开此处,还想烦请姑娘劝劝家人,早日搬离此处的好。”
亏得他们两人隔了一个书架,若不然那人此刻必定看到宁娘脸上震惊的表情。怎么和尚反倒要让烧香的给赶出去了。明明该是他走才是,怎么反而让他们给他挪地方呢?
宁娘不免有些生气:“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这明明我家的宅子,怎的让我们全家给你让地方?”
“在下确实唐突了。”
“既知唐突便该赶紧离开才是。”当初虽未见着他全脸,看那半张脸倒也是个容颜俊秀的。没想到这人却不讲理,宁娘原本存在心里不错的印象,立时打了折扣。
那人在书架后面沉默半晌,像是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宁娘等了会子见他没反应,正要说什么,又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莫急,听在下一句。”
宁娘料不到还有一个人,一时倒也呆住了。那人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你且仔细想想这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