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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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手们轰然答应,就要动手。
这时,忽听楼上传来一声娇叱:“住手!”
声音不大,却如响了一声脆雷,滚刀肉等人都抬眼向楼上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个素妆女子,淡青暗花小袄,素绸曳地百褶裙,头上梳着双凤发髻,手拿一幅雪白绢子,除了一双闪闪发光的镶宝石耳环,没戴任何首饰,她娥眉淡扫,樱唇微点,如同下凡仙子,又如云端观音。
滚刀肉等人都被她那冷艳、圣洁的气质慑住了,张大了嘴巴,呆呆向上看,屋中静得一点声音没有。
第三部分:情 幻南京天齐庙会
她又说话了,抑扬顿挫,莺啼燕啭,入耳醉人:“王四彪,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我就是陈圆圆,能让你见上一面,就是你的造化!要我陪你喝酒?哈哈哈,你掂掂自己的斤两,你不够分量!这春香阁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识相的,带你的人,趁早出去!”
滚刀肉气得胸膛要炸,破口大骂:“臭婊子,蚊子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四爷我有多少斤两!”
说着,滚刀肉捋了捋袖子,就要往楼上闯。
忽然,陈圆圆身后转出一个人来,一声断喝:“滚刀肉,你是活腻了,好大狗胆!”
滚刀肉将那人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个头戴逍遥巾、身穿湘绣牡丹绸袍的公子,身材魁伟,剑眉凤目,手拿一把褶扇。他叫杨映剑,父亲曾任兵部尚书,已退休林下。这个杨映剑不喜读书,不愿为官,学了一身好武艺用来行侠仗义,结交江湖奇人英雄,家中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侠士,在南京城侠名远播。有一次他在街上碰到滚刀肉带人行凶,脚尖一点便将滚刀肉打倒在地,一脚踩到他胸口上,他感到一座大山压下来,压得他喷出好大一口鲜血,养了半年才恢复了,此后,他听到杨映剑的名字都怕。
滚刀肉心惊胆战,挤出一脸疙瘩笑,连说:“不知杨公子在这,我该死!该死!我这就滚!”
杨映剑冷笑说:“你再来骚扰圆圆姑娘,我叫你立刻血溅街头!”
“不敢不敢……”滚刀肉带着他那四条狗果真是屁滚尿流逃出门去。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林二娘长吐一口气,连连对杨映剑作揖:“天神保佑!杨公子好得你今日在此,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呢!”
杨映剑拍了拍圆圆肩膀,说:“圆圆,回房去继续唱曲。”
这杨映剑痴迷于武功,痴迷于行侠,对女色十分冷漠,但他喜欢听陈圆圆唱曲,有了闲暇便约三五好友到春香阁打茶围,边饮酒边听陈圆圆唱曲。因他常到春香阁走动,无形中成了陈圆圆的护法神,教训了滚刀肉之后,秦淮一带的地痞流氓无人敢来找陈圆圆的麻烦。
三
两年过去了,陈圆圆过了十八岁生日,她长得丰满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年过十八岁的陈圆圆,美丽得更加珠圆玉润,溢光泛彩。
这天是南京天齐庙会,一大早起庙中便钟磬齐鸣,香烟缭绕,和尚们都穿起了袈裟,在佛前诵经。
天齐庙外的广场上摆起各种小吃摊,刀灼齐响,香味四溢;卖大力丸的敲响了锣鼓,耍蛇的吹起了竹笛,进香的红男绿女人头涌涌,声浪喧天,热闹非凡。
陈圆圆同三个手帕姊妹在鸨母林二娘的陪同下也到天齐庙进香,她们乘坐四乘轿子,到庙门口下轿,赶快钻进了大殿,好不容易才挤到佛前,点燃了手中的线香,插进香炉,跪下默默祈祷,和尚又诵起经来。
陈圆圆双手合十,闭目跪在蒲团上,她心中很乱,一时不知该为自己祈求什么。如今她天天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日日盛宴,夜夜笙歌,再也不必为吃穿发愁了,可她的心却如飘萍,在水面上荡来荡去,没有根须,没有着落,何时何处才是归宿?
大殿中挤满了香客,等着跪香,陈圆圆等人只好让位。
陈圆圆方一站起身来,她那出众的美貌便吸引了众多香客的目光,连诵经和尚的眼睛也发直了,木鱼敲得乱了节奏,经文乱了套路。陈圆圆感到芒刺在背,低着头在林二娘的护持下向外挤。
她们刚刚挤出殿门,便被六七个穿绸着缎的后生拦住了,这显然是一伙官宦富贵人家的二世祖。其中有一个见过陈圆圆,喊了一声:“艳遇!她是陈圆圆!”
这一声喊使那群二世祖不由兴奋异常,因为到春香阁去见陈圆圆,没有十两二十两纹银连门也进不去,今日分文不花便可以白相这红透南京城的天姿国色,他们立刻围了过来,连香客们也激动了,谁也不愿放弃这一瞻陈圆圆风采的良机,纷纷跑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将陈圆圆等人围在中间,使她们无法走动。
说是南曲卖艺不卖身,但毕竟是出卖色相的妓女,并非良家妇女,所以那几名二世祖肆无忌惮地把陈圆圆围住调戏,这个摸,那个搂:
“嘻嘻,小乖乖,给二爷香一口!”
“哟,别躲呀,二爷今晚和你共上高唐!”
“走走,二爷请你到酒楼吃酒,唱个曲儿就放你走……”
陈圆圆脸孔通红,羞愧难当,东躲西闪,头发也散乱了。
林二娘深悔今日带她们来天齐庙进香,怕是要出事,也急得满头大汗,对二世祖们连连作揖,说:“各位少爷,各位公子,请高抬贵手,让开路来,老身请各位饮花酒……”
“去去,你这老妖婆,倒小爷胃口!”
“小爷现在就要吃香!”
一个二世祖紧紧抱住陈圆圆,臭嘴拱来拱去,陈圆圆用力挣扎,哭叫起来。
正乱着,忽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放开她!”
众人抬眼一看,见是一位面如敷粉、身材修长的富家公子,带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僮挤进了人群。
抱住陈圆圆的二世祖口沫横飞:“娘的,你是从哪座猴山上下来的?敢来管小爷的闲事?”
那位公子冷笑说:“放肆!众目睽睽之下欺负弱女子,大路不平有人铲,这事我就是要管,放开她!”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也敢来管小爷,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你给我滚开!”说着他便伸手去推那位公子。
小僮吼道:“大胆!你们知道他是谁?他是复社领袖冒辟疆冒公子!再敢无礼,送官究治!”
一听冒辟疆这个名字,那二世祖立刻软了,双眼向四下一溜,说:“啊,是、是冒公子,哎呀,我等有眼无珠,冒犯冒犯!走,快走!”
二世祖们低头钻出人群溜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
林二娘舒过气来,说:“多谢冒公子解围,老身有礼了!”
冒辟疆一笑,说:“小事一桩,不必多礼!”
陈圆圆趁机看了看冒辟疆,见他眉如墨染,皮肤白皙,秀色逼人,又有一种令人心动的丈夫气慨,不由怦然心跳,屈屈膝说:“公子万福!”
冒辟疆目不转睛看着陈圆圆,深吸一口气,说:“哦,这位小娘子眼生……”
林二娘说:“她叫陈圆圆……”
第三部分:情 幻寻找新鲜刺激
冒辟疆惊喜说:“哎,她就是红了苏州半边天的卷梢戏名旦陈沅?”
“原来冒公子也知道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已经传到我如皋老家乡下,我岂能不知?只是如今……”
陈圆圆说:“因为家父同义父同时染时疫身亡,小女子只好卖身葬父,得到林姆姆援手……”
冒辟疆由衷称赞说:“孝可感天,可敬可敬!”
陈圆圆说:“公子名满神州,小女子心仪已久,今日能结识公子实乃三生之幸!”
冒辟疆说:“不敢当。改日学生当登门造访,告辞了。”
冒辟疆离开后,陈圆圆等人也出门登轿回春香阁去了。她们不知道冒辟疆并没有走远,站在影壁后目送陈圆圆等人登轿,悠悠远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远去。他是个风流才子,每到南京都到南曲走动,秦淮名妓没有一个不熟的。暗中向他送情的非止一人,但像陈圆圆这样一见之下能使他心动的还没有。
那天夜里,陈圆圆也久久没有入睡,冒辟疆的影子像一只缠人的金色蜜蜂,挥之不去。他的秀美,他的豪气,他的侠义心肠都使她梦魂萦绕。无论是在戏班子,还是在南曲妓院,她接触到的男人可谓多矣,但像冒辟疆这样出色的男人她还是初次见到,他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质,能摄去女人的魂魄。
次日,林二娘用“线刀”给她剪汗毛时,她似不经意问道:“那位冒公子是什么官儿?怎么有那么大的威势,一声喝就把那群花花公子吓跑了?”
“他不是官儿,他只是个秀才。可他是复社领袖,与桐城方以智、宜兴陈贞慧、商丘侯方域并称为‘复社四公子’。冒公子雅号‘东海秀影’,在四公子中威望甚高,而这复社在南京城中势力很大,有许多高官显宦都是他们的成员,朝廷中也有硬实后台,那些花花公子怎么敢惹冒公子呢?”
“这复社都干什么呢?”
“这个,我这老婆子可就说不清楚了。这些公子们一个个学富五车,风流倜傥,常到南曲开花筵,同各家小娘子都有交情。他们说的那些话,什么‘改革朝政’,什么‘君子小人’,我也听不明白。这个冒公子不但人物整齐,还是如皋的大财主,他父亲名叫冒起忠,任湖南衡、永兵备使,也算个大官。近来这冒公子同董小宛来往密切,那小宛心里藏着小九九呢。”
“什么小九九?”
“小宛也快到十八岁了,早有从良的打算,她看中了冒公子,想冒公子为她赎身,将她娶回家中做妾。不过,我看她是面杖吹火——一头热,怕是难以如愿。”
陈圆圆心中莫名其妙泛起一股酸味,细声问:“为什么?”
“听她的姆姆说,她对冒公子尽心尽意,服侍唯恐不周,想把冒公子的心拴住,可那冒公子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不肯答应娶她。”
陈圆圆不解地问:“小宛不但容貌是一等一的,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为人善良温婉,有大家闺秀之风,在我们手帕姊妹中是姣姣者,冒公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看呀,她亏就亏在善良温婉,有大家闺秀之风这上头。”
陈圆圆更加不解,惊讶问:“这又是为什么?”
“我听说,冒公子家的娘子姓于,是饱学大儒的小姐,诗礼传家,不但美貌出众,而且学富五车,是三从四德的楷模,同冒公子举案齐眉,颇为投契。冒公子家中有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娘子,为何还要到妓院来走动?这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无非是要换换口味,寻找新鲜刺激。如果这朵野花味道同家花没有区别,他何必要舍近求远呢?可惜小宛不懂这个道理。”
“那就该提醒小宛妹妹一声。”
“没有用的。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心性、作派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小宛的爹爹是个秀才,她从小受的家教同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