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档案 作者:吴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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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分析判断得出“一线”正背着他在干一些事时,毛泽东更多愤愤
不平。
举一个例子。一次,几位智利记者访问毛泽东,其中一个说:“前不久在圣地亚哥
举行的中国经济展览引起了很大震动。”
毛泽东听后忽然显得气恼:“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次展览呢。”片刻,他的灼
灼欲燃的目光扫视一下在场的其他中国领导人,提高了声调说:“看来我们的官僚主义
越发严重了。”
此时毛泽东已经退居二线。即使是在一线,像这类具体事情也只能算作小事一桩,
用不着去打扰他。显然,他是在借题发挥,发泄心中的郁闷和不满。
他越来越多地埋怨“一线”,也越来越多地不满于自己的失落。在一个外事场合,
他幽默地笑着说:“他们把我当作一尊泥佛,涂了金粉,束之高阁。”换了另一个场合,
他竟有些发火了,愤愤不平地说:“他们把我看作死去的祖先。”
有这么一件事情很能说明问题。
1965年1月,中共中央讨论《二十三条》草案时,刘少奇主张不要提“派”,提“派”
打击面太大,从上到下一大片。可以提“分子”比较恰当一些。
毛泽东坚持说:“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后来,“四清”运动中出现了问题,刘少奇、邓小平、周恩来找到毛泽东,建议纠
偏。毛泽东说:“不是左,是形‘左’实右。”
因此,中央政治局决定再开会研究。
邓小平出于对毛泽东身体状况的关心,提了个建议:“这个会,只讨论具体政策,
主席年纪大了,不一定非参加不可吧?”
谁知道开会的时候,毛泽东气呼呼地来了。他一只手拿着本《中国共产党章程》,
另一只手拿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然后将两本小册子摆在座位前面的桌上,开
始发言:“我是党员,我是公民,总还有点党员和公民的权利吧?现在,一个人不让我
来开会,一个人不让我发言……”
毛泽东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很严肃,心情是什么样的,就不好说了。长期的正确使
他过于自信,长期的领袖地位和受拥戴的状况,使他感到自己有责任指导党。
1965年秋,毛泽东离开了使他感觉郁闷的北京,他要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一
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当然,他还会再回来的,按照毛泽东的习惯用语,叫做把拳
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
※ ※ ※
毛泽东在上海下榻的地方是原来的一家法国俱乐部。陪同他一起到上海的有江青以
及一个小小的私人参谋班子。
除了上海外,毛泽东还不时地到杭州西湖边上的一座别墅里小住。这座别墅建在陡
峭的半山腰上,面对迷人的西湖风光,一早一晚,从西湖上吹来的微风凉爽且沁人肺腑。
别墅曾是一个银行家引以为自豪的家产,解放后,那位银行家跑到了香港,别墅被政府
没收,用来接待政治局委员一级的高干。但事实上,这座别墅是毛泽东一人专用的。
在离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条不算太长的跑道和一架很少使用的乳白色飞机,以备
紧急情况下迅速起飞。
毛泽东在这里,通过江青的一个个电话和外界保持联系。同毛泽东联系最密切的是
林彪,林彪住在离杭州不远的另一座别墅里,频频前来拜访。美国的一位中国问题专家
费正清这么分析道:“到了1965年,毛已经准备要指控他那些最亲密的同僚在搞‘复辟
资本主义’的‘阴谋’。他对党感到失望,已经求助于军队。”
事情大体上如此。毛泽东要向“一线”进攻,手中不能不抓紧军队。
歇息的时候,毛泽东换上游泳裤,活动几下筋骨,下到西湖里去游泳。毛泽东对游
泳有着特殊的爱好,万顷碧波中,他一会儿拍打水面,一会儿仰泳——躺在水上看蓝天
上的白云,心中充满豪情与遐想。
毛泽东的这种豪情与遐想却是一次迷误。他的乌托邦理想是,建设一个以阶级斗争
为纲、限制和批判资产阶级特权、“一大二公三纯”、亦工亦农亦文亦武、限制商品经
济发展、在分配上大体平均的封闭式的社会主义。这实际上是幻想和空想,是在解决不
好社会主义社会层出不穷新问题的情况下对往昔的缅怀,是企图用过去在战争年代的成
功经验来解决大大不同于过去的社会主义社会的新问题。
1966年5月6日,林彪在给毛泽东送去中央军委总后勤部《关于进一步搞好部队农副
业生产的报告》,这是总后勤部部长邱会作以军队总后勤部的名义送给林彪的,作为一
个平常的工作报告,本身并无多大价值,但是毛泽东借题发挥,于5月7日写了致林彪的
信,这就是后来被誉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划时代的新发展”的《五·七指示》。其主要
内容摘录如下:
“只要在没有发生世界大战的条件下,军队应该是一所大学校,即使在第三次世界
大战的条件下,很可能也成为一个这样的大学校,除打仗以外,还可以做各种工作……
这个大学校,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以能从事农副业生产。又能办一些中小工厂,
生产自己需要的若干产品和与国家等价交换的产品。又能从事群众工作,参加工厂农村
的社教四清运动;四清完了,随时都有群众工作可做,使军民永远打成一片;又要随时
参加批判资产阶级的文化革命斗争。这样,军学、军农、军工、军民这几项都可以兼顾
起来……几百万军队所起的作用就是很大的了。
“同样,工人也是这样,以工为主,也要兼学军事、政治、文化。也要搞四清,也
要参加批判资产阶级。在有条件的地方,也要从事农副业生产,例如大庆油田那样。
“农民以农为主(包括林、牧、副、渔),也要兼学军事、政治、文化,在有条件
的时候也要由集体办些小工厂,也要批判资产阶级。
“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
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
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商业、服务行业、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凡有条件的,也要这样做。……”
毛泽东的乌托邦理想是要建设一个全新的新世界。《人民日报》在发表《五·七指
示》时编配了一篇经毛泽东亲自审定了的社论:《全国都应该成为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
社论中说:“按照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去做,我国七亿人民就都会成为旧世界的批判者,
新世界的建设者和保卫者。他们拿起锤子就能做工,拿起锄头犁耙就能种田,拿起枪杆
子就能打敌人,拿起笔杆子就能写文章。这样,全国就都是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都是
共产主义的大学校。”
毛泽东《五·七指示》中所勾勒的大体上是军事共产主义模式,是有中国特色的空
想社会主义。但是毛泽东认为他的如此构思不仅是正确的,而且是伟大的,史无前例的。
他向往、憧憬这样一个社会,他为自己所勾勒的这幅乌托邦图景而激动不已。
问题是要立首先得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思考,他现在又感到精力一点点重新
回一邓自己身上,下一步,他觉得可以向“一线”动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1966年4月中旬,刘少奇出访巴基斯坦等三个友好邻邦国家后回到春城昆明。在省委
宾馆里,他与坐镇北京处理日常事务工作的周恩来通了电话。周恩来话语轻松,建议刘
少奇不妨在春城昆明多休息几天,领略一下祖国的边疆风情。
不料,第二天中央发来急电:速到杭州开会。
专机未到达之前,刘少奇和陪同出访的外交部长陈毅在宾馆前的草坪上一边散步,
一边心情不安地猜测:这样紧急,莫非是北国边境发生了战事?他们知道,这几年和苏
联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战争像搭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专机直飞上海,然后由专车接到杭州,走进会场,才知道是批判彭真主持制定的
《二月提纲》。
在这次会上,毛泽东的态度很严厉。他明确地指出:北京市委、中宣部不支持“左
派”,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中宣部是阎王殿,要打倒阎王,解放小鬼。
说到激动处,毛泽东站起来,手举得高高的然后用力往下一劈:“要向中央进攻!”
刘少奇、陈毅等人无不骇然。
实际上是在演戏。这场戏是演给刘少奇看的。趁刘少奇在国外访问之机,毛泽东已
作好部署,由陈伯达、康生、江青等组成文化革命文件起草小组,风风火火起草了关于
开展文化大革命的《五·一六通知》。解决彭真问题,只是运动“揭盖子”的开端。
摆在刘少奇面前的是既成事实:《五·一六通知》已定稿,新的中央文革小组已经
定好了班子,北京市委、中宣部由于挨批而瘫痪,打倒彭真只是迟早的事。
※ ※ ※
1966年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毛泽东没有出席会议,
他仍在杭州西湖边那幢别墅里,通过康生对会议进行遥控指挥。
这次会议的开法相当奇特。名义上由刘少奇主持,主持者刘少奇却始终没有发言的
机会。
头两天,由康生作了长达八小时的发言,他传达了毛泽东关于批判彭真和陆定一、
要解散中宣部和北京市委、提出开展文化大革命、号召向中央进攻的一系列指示,介绍
了这次会议将要通过的《五·一六通知》的起草经过,也谈了他自己的“一点体会”。
康生着重强调,这次运动要粉碎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式人物篡党夺权的阴谋,这个
文件的通过不是斗争的结束,而是运动的开始。
5月6日下午,张春桥在会上讲话。他从八届十中全会讲起,一起讲到1966年,重点
也放到1965年11月以后。
5月7日上午,陈伯达讲话。他用“新帐老帐一齐算”的办法,着重揭露彭真历史上
的“问题”。这种办法特别恶劣。按照这种办法,参加革命的时间越长,则过错越多;
加之添油加醋,混淆是非,不容申辩,很容易把人搞臭。
这三天的活动是精心安排的。这些讲话给了与会者以强烈的印象,使与会者震惊。
特别是康生传达的毛泽东一系列指示,为会议定下了基调。
为了加强火药味,会议的第三项活动是由林彪讲话。林彪的这次“五·一八讲话”
大谈政变经,曾经是很有名的。
林彪对读书并无多大嗜好。这个孤癖阴冷的人,业余时间除了散散步之外,有时候
也爱在宣纸上涂抹几笔。但是,从六十年代以来,他躲在阴森森的房间里苦心孤诣地研
究起政变术来了。他翻阅古今中外书藉,研究历代的宫庭政变,特别是研究古今中外开
国皇帝的传记及获得政权的历史。除了摘抄卡片之外,他还写了不少笔记,其中有的相
当晦涩,如“烛影斧声,千古之迷”等等。
在这次会议上,他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