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第1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雨势滂沱,武田军便移往附近的民家。在雨中站岗的士兵,在水中持枪。
友野又右卫门一直注意聆听雨声,并不时披上蓑衣查看河水流量。
友野又右卫门投宿的民家,只剩下一名不愿逃离的老头子。
「这裏是不是十年出一次大水?」友野问老先生。
「有时十年,有时五年一次,冲毁田地。但是二、三十年一次的大水,则会流失家园。」老先生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既然会起洪水,为什么不加高河堤?」
「加过了,而且加了好几次,但是总被洪水冲毁。」
「那么为什么还要住在五年闹一次洪水的地方呢?为何不迁往他处?」
老人幽幽地看著友野。
「去哪儿呢?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一定有人住。我们只能住在这裏。」
友野无话可答,只好改变话题。
「这场雨下得可真大啊!水位升得很快,恐怕马上要发洪水了。」
「是啊。若是照这个样子再下下去,只怕不出二刻(四小时),就会发洪水了。伤脑筋啊!」
老先生走入雨中。友野又右卫门到工事奉行镰田知定处,告知洪水的危险。镰田知定和友野又右卫门急忙赶往信玄处。
「我们有急事,必须面见主公。」镰田知定说道。
「主公在休息,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侍卫说道。
「恐怕会发洪水,一刻也拖不得的。」
侍卫看镰田知定的脸色,才知事态严重。侍卫急忙入内。由於是借宿民家,外面的声音早就传入信玄耳内。信玄已经起身。侍卫正想通报镰田知定来访和洪水的事情,信玄却迳自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会发洪水?」信玄问镰田知定。
「如果雨继续下,只怕二刻後就会起洪水。详细情形请友野又右卫门回答。」
镰田知定转向友野又右卫门。
友野又右卫门站在两侧火炬的光芒中,回答道:
「可能一刻或二刻後发洪水,但是也可能随时爆发。」
信玄立即召集群众发布命令。
「立即撤离此地,移往山手,等到天亮後,再朝大宫城出发。各队找熟悉地形的人带路,一边鸣钟一边叫大家撤退。」
分别投宿在川鸣岛民家中避雨的士兵,立刻撤离阵地。
「不要管东西了。辎重队只要带著不影响行动的东西,跟著其他部队一起撤退。」
信玄的紧急避难命令陆续传播开来。在火炬难点的豪雨暗夜中,武田军跟著熟悉地形的带路人,开始移动了。夹著雨声的钟鸣,像丧钟般地传过悲怆的暗夜。
四处的小溪已经开始泛滥了。有些桥梁快被冲走。部队在东躲西闪的情况下,陆陆续续朝山手方向前进。
夜空逐渐发白,武田军登上了小高丘。
信玄在山丘上召集兵马。没有人员伤亡。雨小了。信玄犒赏带路人之後让他们回去。
事後消息来报,川鸣岛一带被洪水淹没。
「幸好带了工事奉行来。」信玄对山县三郎兵卫悄悄说道。信玄在作战时,经常带著工事奉行同行。不是协助作战,而是为了丈量土地。信玄深信战争之後紧接著就是治安和经营。新的土地有新的政治,这必须借重工事奉行的智慧。战争胜利、扩张领土等,并不是真正的占领。
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压制信浓,而今信浓已完全属於信玄。这是因为战後的政治,能让信浓的民众满足。
信玄在山丘上布阵的同时,向四面八方传布命令:
「全军在大营集合,攻击大宫城。」
受洪水之胁而撤退川鸣岛的本营时,信玄正打算从这裏进攻骏河。太阳升起,信玄的本营朝北出动。信玄计画在撤往甲州的途中,攻取大宫城。
武田军相继集中在大宫,富士兵部少辅信忠驻守的大宫城,依然安之若素。武田军来攻时,他们可以立即将神田屋布城的士兵调入大宫城,加强守备。
大宫城位在浅间神社社殿右侧(东侧)的小山丘上(现在的城山)。城的四周挖有沟渠,引入富士山的水源。
大宫司富士氏,乃代代神职,自平安朝起,受朝廷所赐,管理骏河到远江之间的社领,享有三万石俸禄。战国时代,地方土豪掠夺社领,最後不得不武装起来。
富士兵部少辅信忠虽是一名神官,却有武士的气魄,三个儿子,信通、信重和信定的武将才能,犹胜於神官。
这是富七信忠和武田军的第二次对立。半年前,也曾在此地激战过。当时进攻大宫城的是穴山信君和葛山元氏二个部队。曾是今川家重臣的葛山元氏,和富士兵部少辅是旧识,葛山元氏数度派使者向富士信忠劝降,富士信忠皆不理会。穴山信君一直主张力攻。
「小小城池,一脚就能踏平。」
但是,城池始终攻不下,士兵受创於城内洋枪的不在少数。
「真棘手。」
半夜,围城军的一角被击。富士信忠把半数士兵留在城内,半数放在外面。外敌追赶时,就逃入後面的山中。扩及富土山中腹的大森林,是躲藏的绝佳地点,一旦逃入森林,便束手无策。天黑後,他们出来袭击经过骏河和甲斐主要道路的辎重队,并偷袭包围城池的穴山、葛山两军。
武田信玄见穴山和葛山在大宫城吃到了苦头,便让他们退到骏河。
「这次绝下会像上一次。」富士兵部少辅信忠对部下说道。武田信玄亲自率大军前来,大势已去。如果今川灭亡,北条无援军前来,那么,不是降服就是战死。信玄的亲笔函上写道:只要归属我方,不仅保你浅间神社的社领,并归还旧有领土。但是,信忠不为所动。
这种话谁都会说,主要看信玄的诚心。让富士族降服後,促主事者切腹,改由旁系继承,做为信玄的傀儡,这是信玄最善长的。
「我不想步诹访神社的後尘。」
富士信忠经常这么告诫三个孩子。诹访家的直系诹访赖重,在保存诹访神社的条件下,降服於武田,後来被带到古府中,被迫切腹。在诹访神社大祝中被骗向诹访赖重举弓的高远赖继,最後也失去城池,遭受杀害。只要了解受骗降服後再行杀害的武田信玄手段,就不会轻易降服了。
与其降服後被杀,不如战死沙场来得光荣。这是富士信忠的想法,家仆们也都颇有同感。
武田军将大宫城团团围住。如果武田摆出竹栅、立盾牌(在厚板上加铁板),节节推进,填沟渠、拆城墙等攻略,就无防御之策了。
「武田军为什么要动用大军来攻击这样一个小城呢?」
富士信忠从城内望楼俯视武田大军。难道是因为大宫城位在甲州和骏河的要道关口上?
武田信玄只是包围大宫城,并未下令攻击。除了防止夜间偷袭之外,尽量让士兵休息。
探子和暗桩负责督促军纪。
「小心火烛。」
频频颁布这样的命令。
浅间神社是骏河的一宫,信徒遍布全国,参拜的人络绎不绝,市内充满活泼生气。到了夏季,富士山聚集了来自全国的登山者。一年中最忙禄的时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武田信玄迟迟不下攻击命令,似乎另有策略。
据报抓住了敌军负责偷袭的人。信玄将之带到庭院问话。
「浅间神社宫侍,楠田小藤太。」
除了这一句,其他什么也不回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信玄暂将楠田小藤太关人大牢之後,叫来侍卫,传授政策。
信玄侍卫中以口才见长的真田昌幸,化装成牢役,接近楠田小藤太。
「明天早上就是你的大日子啦。主公下令,在祭典之前要解决所有不乾净的人。」
「什么祭典?」小藤太睁开眼睛问道。
「为战争祈福啊。富士信忠放弃神职,以武将自居,所以只好召下浅间宫(骏东郡须走)、吉田的浅间宫(南都留郡吉田)、一宫浅间神社(八代郡一宫)等神主,前来主持祭礼。神主们已经抵达大宫了。」
「怎样,来一点酒吧。」真田昌幸替被绑的小藤太喂了一碗酒,自己也喝了一些。酒一下肚,昌幸的口才更是要得。说累了,昌幸就睡著了。
楠田小藤太先把绑绳解开。只要身体自由,出牢就不是件难事。小藤太被围城的武田兵发现而追捕。
楠田小藤太满身是伤的回到大宫城。
「有一件事必须回来报告,所以拚了命突围而出。」楠田小藤太说道。
富士信忠了解事情的重要性,便召集重臣。
「信玄出兵包围浅间神社,不让闲杂人等进入,尤其注意防范火烛,表示不愿兵火殃及浅间神社。」
楠田小藤太使用「表示」一词,引得富士信忠的注意。
「武田兵说,富士信忠的手下一定会向神社放火。不仅如此,他还说,富士信忠本是神官,却弃神社守城池,已经不是神社之人。既然已没有神官的认同感,烧神社之类的事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烧神社之後,可以把此事嫁祸给武田军。」
富士信忠脸色大变。
「太过分了!真是这么说的吗?」
「不仅如此。昨天,下浅间宫、富士浅间大菩萨宫和一宫浅间神社的神官们,已经聚集在大宫,准备祭仪。」
「准备什么祭仪?」
「准备浅间神社本宫的祭仪。武田信玄准备大事为战胜祈福。」
「可恶!大宫司在此,他们想干什么。」富士信忠脸色铁青地说道。
「可是,就连武田的兵卒都认为富士信忠弃神取剑,已经不是大宫司了。下浅间宫、富士浅间大菩萨宫和一宫浅间神社三社的宫司,似乎已经协议谁是本宫大宫司。」
「武田信玄这个老匹夫!他以为我会沉不住气而出城应战或臣服於他?别想!浅间神社的神体已经移入城内,没有神体的本宫,就没有神。再怎么样的祭仪,也不能称为祭仪。」
富士信忠怀疑这是敌人的策略,掩不住心中的不安。
「谁是祭仪时的神官长?」
「富士浅间大菩萨宫的宫司小佐野信房。」
「什么,小佐野。」富士信忠站了起来。「吉田的富士浅间社并非浅间神社的分社。若由一宫浅间神社的宫司任神官长,还说得过去。但是吉田富士浅间社毫无渊源,让小佐野信房当神官长,实在太不像话。」
大宫浅间神社本宫和吉田浅间神社之间,原本不合。历史上对本宫和分宫之间的关系,始终没有明确的画定。不仅如此,自古以来,总会为巡视富上山顶神领之事起纷争。富士信仰趋盛,登山者增多之後,大宫和吉田之间的问题也就愈加严重。
「好!如果武田信玄执意要让小佐野当神官长,我就在那一天枪击祭仪场。」
富士信忠当然不能这么做,只是借此向家仆表示他的愤怒。
山宫大夫职宫崎久左卫门上前说道:
「请派我为使者,前去向他们说明,一切必须依礼行事。」
「你有腹案吗?」
「以命相劝。我想信玄应该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第二天早上,宫崎久左卫门一身神官打扮出城。随行的有五位和他装束相同的神官。各个都抱著必死的决心。
武田军并未枪击宫崎久左卫门一行人,只是将他们逮捕,带到信玄面前。
信玄问他们为何下山。
「听说武田公要为战胜祈福,在下山宫大夫宫崎久左卫门,以富士信忠大宫司代理人的身分前来。」宫崎久左卫门不亢不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