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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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5月,21岁的纪伯伦迎来了他生命中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在戴伊先生的安排和鼓励及许多朋友的帮助下,纪伯伦在戴伊先生的画廊中举办了他的首次个人画展。画展开始似乎并不是很成功的,门庭冷落,知音难求。有些评论者甚至武断地说:“这些东西作为艺术品向观众展出,实在是可耻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顽固罢了。”但画展最终是极为成功的,因为它给纪伯伦带来极大的收获。
首先,这些画使纪伯伦和文化界人士阿拉伯《侨民报》的创办者艾敏·胡莱卜彼此相识了。艾敏·胡莱卜很欣赏纪伯伦的才能。他答应《侨民报》将每周发表《泪与笑》中的两篇文章,稿酬为两美元。这样,画展为纪伯伦的文学创作打开了大门。
其次,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纪伯伦结识了美国女子玛丽·哈斯凯尔,他生命中一颗最耀眼的幸福之星,她不仅是他的爱情之星,而且是他事业上的良朋益友。
戴伊曾给朋友玛丽·哈斯凯尔写信,请她来看看一个叫纪伯伦的21岁小伙子在做什么。于是她在5月10日,与约瑟芬的男友列奥尼尔一起来参观纪伯伦的画展。她立刻被纪伯伦画中的那些东西抓住了。而纪伯伦也感叹玛丽“是一个奇迹,从天而降”。这样,有关共同艺术品味和追求目标的两颗心相通了,“两个灵魂亲切地交谈,彼此唱和。”当时,玛丽刚刚失去她亲爱的姑母。失去亲人的痛苦使玛丽对纪伯伦的画和纪伯伦本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玛丽·哈斯凯尔1873年11月12日出生于南卡罗来纳州的哥伦比亚,她有五个姐妹、四个兄弟。她的父亲名叫亚历山大·凯维斯·哈斯凯尔。玛丽的家庭原来是一个有着值得自豪传统的殷实之家,但在美国内战之后,与一般的南方家庭命运一样,变得非常贫穷,生活上也很困难。所以玛丽很早就学会了以勤俭对付挥霍。她总是把旧衣服修补改做后当作新衣服穿,有钱时也从不乱花。后来,家中境况开始好转。玛丽在维利斯雷学校读书,有时亲戚来探望她,她常常能得到一些零花钱,并把它们攒起来,这样她就可以买她心爱的书了。
1897年,玛丽毕业到了波士顿,与姐姐路易莎住在一起。她没有回到佐治亚州萨法纳地区的家中。当时她的家虽然已重新富有,但也恢复了保守人传统。她的父亲原是一位联邦军队杰出退伍军官,这时已成为一家银行的董事长。
玛丽依旧很俭朴地生活着。她当时在波士顿协助姐姐开办了一所名叫哈斯凯尔·狄安寄宿学校。1902年或1903年姐姐路易莎由于结婚离开了学校。玛丽虽然认为姐姐的离开无可厚非,但总觉得她这样做是为了小家庭而抛弃了大家庭。于是玛丽接管了学校成为校长。当1904年玛丽认识纪伯伦时,已经三十一岁了。
年龄上的差距虽然在后来阻碍了他们的婚姻,但却自始至终无法隔开两颗彼此欣赏的心。纪伯伦向玛丽解释他的绘画和其中的意义,而玛丽也有极高的艺术品味,二人很快成为挚友。玛丽买下了纪伯伦的一些画,并邀请纪伯伦到学校来参观。玛丽将本校年轻的法语女教师艾米莉·米什琳介绍给纪伯伦。实际上也正是米什琳在参观完纪伯伦的画展后,大力向玛丽推荐的。米什琳非常漂亮也很活泼。热情而又不失温柔,纪伯伦给她画了很多的画像。
学校另一位教艺术的女教师姬丝小姐建议玛丽将纪伯伦的画挂在学校。玛丽采纳了她的建议。纪伯伦曾经把一幅名为《十字架》的画送给玛丽,玛丽将它挂在学校图书馆的墙上。这幅画的主要人物是一位裸女,它引起了人们的非议,有些家长甚至威胁,如果不摘去画,就不让孩子到这所学校来读书。可见,当时波士顿的社会风气还是很保守的。
在寄宿学校的展出,使纪伯伦和玛丽更接近了。虽然他们二人都很腼腆,彼此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但纪伯伦已经养成了每周的星期三与星期五晚上拜访玛丽的习惯,即使有时事先未受到邀请。
1904年10月中旬,纪伯伦带着他的四十幅画参加了在哈尔库尔画廊举行的画展。但不幸的是,一场大火将纪伯伦的心血全部烧毁。玛丽听到了消息,对他表示慰问,沮丧的纪伯伦回答说:“我不知用画笔干什么了,也许它们的命运是被遗忘在柜中吗吧。”这件倒霉的事情令纪伯伦的情绪很低落,过了一些日子才慢慢恢复过来。
从1904年至1908年,纪伯伦废寝忘食地从事小说创作和绘画艺术。1906年6月21日,约瑟芬与男友列奥尼尔结婚。纪伯伦的爱情骚动时代结束,他的感情渐渐转向玛丽·哈斯凯尔。
玛丽是一个高个子,漂亮而苗条的女人。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热情与活力。她经常岙一身穿长裙,外表朴素而飘逸,具有一种古典的气质美。她全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芬芳气息。她对文学和艺术,有自己独到而中肯的见解。
当时,纪伯伦主要用阿拉伯文写作。纪伯伦当时对自己运用英文的水平还不大有把握,而且认为自己的文学创作不会有多大市场,所以他仍然想以绘画作为自己的生活来源与艺术目标。于是,玛丽决定资助纪伯伦去法国深造,到艺术之都巴黎完成艺术进修。玛丽将负担来回的路费,并每月给纪伯伦75美元的生活费,这在当时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
纪伯伦虽然对玛丽提供这么多钱而感到不安,但心中也为这即将变为现实的巴黎之行激动不已。他在1908年2月12日给好友艾敏·胡莱卜的信中报告了这一喜讯。他在信中写道:“你好好听着,并仔细琢磨,同时也和你的邻友们庆贺一番吧!我将在几个月之后,即将到来的春末去艺术之都巴黎。我将在那儿呆上整整一年。这一年对我的人生旅程有着极大的意义。因为那将是我生命中新的一章。我将加入到那个伟大都市中的一个绘画协会,并在它的指导下,获得有关美术方面重要教益。无论我获得还是不能获得这些教益,仅仅我从巴黎返回美国,就能使我的绘画得到巨大声誉,使那些盲瞎的富人们对它趋之若骛。这也许并不因为它们多么高超,而是因为它们出自一个在巴黎与欧洲一些最伟大的画家呆了整整一年的人之手。我从未梦想过我有此旅行机会,因为其费用昂贵足以令我望而却步。然而,艾敏,上天在冥冥中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为我打开了通往巴黎之路。我将依靠万善之源——上天的帮助前往巴黎并在那儿住上一年。”
在这封信中他还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住在纽约而留在波士顿。他说:“……我住在波士顿并非由于我喜欢它或是我讨厌纽约,而是因为波士顿有一位天使,她使我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前景,为我打开了精神和物质成功的大门。”这位“天使”当然是指玛丽·哈斯凯尔。
在给童年伙伴奈赫莱的信中,他预计到这次巴黎之行“将充满着紧张、劳累,将在学习、探索中花去很多时间。”然而他十分乐观,认为巴黎之行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叛逆的灵魂
1906年至1908年,纪伯伦以他的小说创作掀起了一股社会批判浪潮。这是他文学创作的前期,作品都是用阿位伯文写出的。
由于纪伯伦的前半生耳闻目睹的是社会的黑暗,统治者的残暴,人民的贫困和痛苦与宗教人士的伪善,所以他这一时期的作品以揭露、控诉和批判为主调,向黑暗的社会,腐朽的教会和愚昧的传统发起猛烈的攻击。
纪伯伦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是《草原新娘》,发表于1906年。这个集子包括三个短篇:《世纪的火和永恒的火》、《玛尔塔·巴尼娅》和《疯人约翰》。
《玛尔塔·巴尼娅》描写了一个纯贞无瑕的农村少女,先被拐骗到城市,后又被抛弃、落入烟花,最后惨死的悲剧。作者对被摧残的农家女表示了极大的同情:“玛尔塔啊!你是被躲在人类大厦里的动物踏碎的花朵,兽蹄无情地践踏了你,但并未使你失去馨香,你的芬芳气息,正和寡妇的呜咽、孤儿的啼哭、穷人的叹息一起升上苍天——那公正和慈悲之源!玛尔塔!你应以你是被蹂躏的花朵而不是践踏者的铁蹄而感到安慰。”小说通过凄楚哀痛的对话,道出了“不断在时代舞台上演出的穷人的悲剧”的社会原因:“玛尔塔啊!你是受害者,使你蒙冤受屈的是那些宫殿的主人——有钱但没有心肝的家伙。”
纪伯伦在这篇小说里赞美农村的生活,因为它“更接近于我们母亲——大自然”。他用农村人民的淳朴天性与城市人的虚伪狡诈作比较。“我们比农民们有钱,可他们却比我们高尚;我们不断耕耘而颗粒无收,他们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们是贪欲的奴隶,他们却十分知足;我们从生活的杯盏中饮下的用绝望、惊恐和厌倦酿成的苦酒,他们喝的却是清澈的琼浆。”他赞美农民在乡间幽谷,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揭露在城市中贫富分化,有钱人醉生梦死,肆意为虐,穷苦人忍饥挨饿,备受欺凌。纪伯伦叹道:“这个曾在大自然怀抱中度过青春,在美丽的田野上放牧牛群的孤女,已被腐朽的城市的洪流所席卷,受困于痛苦和不幸的利爪之中。”
除了批判社会中有钱人的罪恶和败坏人的天性的城市文明,小说还揭露了教会神甫的虚伪。玛尔塔死后。“牧师们拒绝给她的遗体祈祷,也不允许将她的尸体埋入插着十字架的墓地”,表现这些神甫对被侮辱被损害者并无丝毫博爱之心。
纪伯伦在小说中表达了对弱者的深切同情,表现了一种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他的作品中还流露出一种思想,即“一个人宁受欺压,也不能做欺压者”,“宁做一个弱者而牺牲,也不能做一个残暴的强人,用铁拳砸烂生活的鲜花。”这一立场与他后期受尼采“超人”哲学影响写出的文章的思想大相庭径。
《疯人约翰》是一篇声讨封建教权势力的檄文。青年牧人约翰,因牛群误入修道院的领地,惨遭毒打,被关禁闭,母亲交出她当年的结婚银项链,才将儿了赎出。复活节来到时,约翰在大庭广众下痛斥那些黑袍裹身的“神贩子”,又被送到官府,投入黑牢。父亲亲自出面证明儿子“发疯”,约翰才得开释。约翰敢于反抗,却受到人们怀疑的嘲笑。不过他自己对明天却抱有信心。
纪伯伦在这篇小说中塑造了一个勇敢的,头脑清醒的,热爱“人子耶稣”、同情穷苦人民的青年形象。文章一开始,描写的就是约翰偷偷阅读《新约》,因为“神父们是禁止普通百姓深入了解耶稣的教导的。如果他们,便将被剥夺教会的 ‘恩赐’”。这揭露了教会利用宗教对人们实行愚民政策。而约翰正是在愚民教育包围中成长起来的一个清醒者。
纪伯伦在作品中着重揭露了教会与世俗政权勾结,利用宗教一同残酷地压迫人民。当约翰的牛误入修道院的领地时,院长不顾约翰的苦苦哀求,无视他家中的贫困窘境,竟逼着约翰卖掉赖以为生的土地来赔偿,实际上他们失去起码生存条件。在复活节的庆祝场面的描绘上,贫穷与富有的对比是如此强烈,一边是“绵衣罗衫,镶珠宝的金器,银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