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荒诞的理性-塞万提斯和堂·吉诃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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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上。
主仆二人正兴高采烈地谈论骑士道,抬眼看见前面又来了十一、二个步行的人,一条大铁链扣着他们一个个的脖子,戴着手铐,这是苦役犯,由公差押送着到海船上去划船的。堂吉诃德以“锄强救苦正是我的责任”,劝说公差行个方便,放了他们,说“人是天生自由的,把自由的人当奴隶未免残酷”,公差说他太“荒唐”。他劝说不成,就用长枪刺伤了一个公差,其余公差都来围斗堂吉诃德。苦役犯一看有机可乘,在桑丘的帮助下挣脱了锁链,把公差打得无影无踪。苦役犯得救了。堂吉诃德让他们扛着解下的铁链到托波索去拜见他的意中人杜尔西内娅小姐。苦役犯们见他头脑不清楚,用乱石将堂吉诃德打倒在地,还抢去了他的袍儿,扒了他的袜子,桑丘的大氅也给扒去,只剩了一身衬衣裤。桑丘怕神圣保卫团追捕他们,就领着堂吉诃德逃到深林里。
在这里,堂吉诃德遇见一个衣着褴褛的“山中绅士”,他胡子黑而浓,头发多而乱,赤着脚,裤子破烂不堪,许多地方露出肉来。主仆二人在密林里受到牧羊人热情款待时,“山中绅士”也来到牧羊人身旁,并讲了他的伤心史:
他叫卡迪纽,出身高贵,父母很有钱,他和陆莘达青梅竹马,爱得很深。后来,他到李卡多公爵府上做了公子费南铎的伴侣,和费南铎成了亲密的朋友。当费南铎骗取了一个农民的女儿的爱情之后,又抛弃了她,为避免履行婚约,费南铎躲避到城中卡迪纽的家里。卡迪纽真挚地招待费南铎,并把他和陆莘达的恋爱告诉了费南铎,让费南铎看了他们的来往情书,还让他瞧了陆莘达。不料,费南铎很快就爱上了朋友的未婚妻。……讲到这里,卡迪纽无意中说了骑士小说的坏话,堂吉诃德被激怒了。这时,卡迪纽疯病发作,把堂吉诃德主仆二人打倒在地,又跑回密林里。
堂吉诃德主仆二人离开牧羊人,来到一座高山脚下。这座山孤峰独峙,宛如削成。山边流着溪水,山坡上成片的草地,青翠悦目。这里树木成林,花草繁茂,美丽而幽静。堂吉诃德选中了这块地方来苦修赎罪。他让桑丘回托波索替他送情书,并要为爱情在这里修炼。他脱光了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纵身跳跃两次,又两番头朝下,脚朝上倒竖蜻蜓,…… 耍了一、二十套疯子的把戏。桑丘不肯耽搁下来看他发疯,一径走了。路上,碰见本村的神父和理发师。他们俩让桑丘带路,要哄堂吉诃德出山,把他带回家去。来到进山口,桑丘先去找他的主人。当神父和理发师在等待的时候,巧遇卡迪纽,卡迪纽又接着讲他的伤心史:
费南铎以出差为名,把卡迪纽打发出了远门,然后亲自向陆莘达的父亲求婚,陆莘达的父亲贪图财势,就答应了。马上要举行婚礼,陆莘达万般无奈,托了一个过路人给卡迪纽捎了一封急信,卡迪纽认清了费南铎的阴谋奸计,飞马赶回来。陆莘达对他说,她对他的爱情始终如一,如果自己无力阻止这桩婚事,愿以死来表达自己的心愿。在结婚仪式上,当陆莘达说出“愿意”作费南铎的妻子时,就晕倒在母亲怀里。她母亲从她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这时,躲在暗处的卡迪纽千百遍地咒骂陆莘达和费南铎,并在她家一片混乱的时候跑出来,跑到深山密林里,并打算在这里了却自己的一生。
神父正想安慰卡迪纽,忽然听到一阵悲悲切切的声音,他们顺着声音找去,看见一个女扮男装的绝世美人,正在溪水旁洗脚洗头。她见瞒不住了,就应他们的请求,讲了自己的遭遇:
她叫多若泰,是一个富裕的庄稼人的独生女。一天,费南铎看见了她,就使用了种种手段向她求婚。她父母知道门第不相称,何况费南铎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并不真心想娶她,所以不同意这桩婚事。一天晚上,费南铎竟买通了使女,出现在她的闺房里,用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骗取了她的爱情。过了几天,就把她抛弃了。后来,她听说费南铎在附近城里和陆莘达结了婚,她就女扮男装找了一个长工陪着到城里去找费南铎。到了陆莘达住的地方,听说他们在结婚的晚上,陆莘达晕死过去,从新娘胸口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声明她不能做费南铎的妻子,因为她是卡迪纽的未婚妻。为了不违拗父母之命,说了违心的话,等结婚仪式完毕以后就自杀。当时,费南铎要杀掉陆莘达,被她父母拦住了。费南铎羞忿交加,随即就离开了陆莘达的家。陆莘达第二天醒过来以后,传说也出走了。多若泰找不到费南铎,又怕家里人找到她,就赶紧离城进了山。不幸“祸不单行”,长工起了歹意,她一怒之下,把他推下峭壁。她只得给一个牧主当牧童,后来又怕牧主起坏心,只得离开他又躲进了荒山。
多若泰讲完了她的伤心事,卡迪纽表示要把自己的事暂且丢开,来保护她,直到她得到费南铎为止。
为使堂吉诃德离开山里,多若泰扮作落难公主,求堂吉诃德替她报仇,说若是打败了夺取她王国的巨人,如有意和她结婚,她一诺无辞,还答应封桑丘做大官。堂吉诃德说,他爱恋着一位小姐,即使和凤凰鸟结婚都不想。桑丘急了,说他主人脑筋糊涂,杜尔西内娅小姐给这位公主提鞋还不配呢!堂吉诃德见他这样亵渎自己心上人,狠狠地把他打倒在地。幸亏多若泰劝解,才饶恕了他。堂吉诃德追问桑丘送情书的情况,桑丘只好信口胡诌。
这样,一行六人出了深山。
他们来到桑丘怕去的那家客店,店主热情接待他们,把堂吉诃德安排在顶楼上。
在客店里,谈起了骑士小说,店主从藏书中拿出了一卷题为《何必追根究底》的手抄稿,神父对大家读起来:
佛罗伦萨有两个贵族公子,一个叫安塞尔模,一个叫罗塔琉,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后来,安塞尔模娶了高贵美貌的卡蜜拉为妻。但他异想天开,要试验一下妻子的贞操,非让他的朋友罗塔琉去试验不可。罗塔琉认为这简直是胡闹,但经不起朋友的纠缠,只好假装答应,却不认真实行。后来,被安塞尔模看破了,就责备朋友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信任。罗塔琉发誓说以后认真去做,绝不撒谎。安塞尔模为了给朋友创造接近卡蜜拉的条件,决定离家几天,并让朋友替他管理几天家务。开始几天,卡蜜拉始终随身带着使女,罗塔琉也很规矩。后来,由于卡蜜拉的美貌,使罗塔琉真的爱上了她。罗塔琉的满腔热情,也使卡蜜拉屈服了。安塞尔模回家之后,他们俩都使他相信:卡蜜拉是坚贞的。事不凑巧,卡蜜拉的使女把情人引到家里来过夜,险些被安塞尔模抓住,吓得使女对安塞尔模说,明早有要紧的事奉告他。卡蜜拉一看事情不妙,趁丈夫熟睡之时,携带了金银首饰,逃到情人那里,罗塔琉只好把她安置在修道院里,自己从了军。安塞尔模早晨醒来,使女逃了,妻子跑了,朋友也不见了,他感到名誉扫地,祸事来临。于是失魂落魄地来到乡间朋友家里,写下了“咎由自取”的绝命书,就忧愤而死。后来卡蜜拉听说情人在军队里阵亡,不久也在修道院里死了。
故事刚要读完,桑丘慌慌张张跑来,说他的主人正跟巨人作战,人们来到堂吉诃德睡觉的顶楼上,听到屋里轰然巨响。桑丘叫人们进屋劝劝架,或帮他主人一把。“不过现在也不用了”,桑丘说,“我看见流得满地是血。砍下来的脑袋滚在一边,有大酒袋那么大呢!”店主一听这话急了,说那屋里堆着些装满红酒的皮袋,“那位堂吉诃德或堂魔鬼准是在酒袋上砍了几剑,把流出来的酒当作血了。”店主赶紧进屋,只见堂吉诃德只穿一件不够长的衬衫,前襟遮不住大腿,后襟比前襟还短六指宽。他两腿瘦长,上面全是毛,头上戴一顶油腻的小红帽,那是店主人的。他用左手裹着床毯,用右手四下挥剑,仿佛真的和什么巨人打架。妙的是眼睛还没睁开,原来没睡醒,正做梦和巨人交战呢。气得店主将堂吉诃德狠狠揍了一顿,可怜的骑士仍然没有醒过来。清醒的桑丘比做梦的主人还糟。他满地找那巨人的头,却找不到,就说,“这整个客店是着了魔道”,“那个脑袋要是找不到”,他那“伯爵的封地”就“化掉了”。主仆俩疯疯傻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时店里又来了四个骑马的男人,还有个乘马的白衣女人,都戴着面罩。原来费南铎听说陆莘达在修道院里,就纠集了几个人从修道院里把她抢出来,然后来到客店里。最后经过一番曲折斗争、苦心劝说,费南铎和多若泰和好了,卡迪纽和陆莘达团圆了。
正当大家兴高彩烈、称心如意的时候,一个蒙面的摩尔女人骑着驴,由一个西班牙俘虏陪同,来到客店里。吃晚饭时,他们不顾堂吉诃德推让,请他坐了上首第一席。堂吉诃德不吃东西,对文武两行侃侃而谈,说话很得当,听着他的议论,谁也不能说他是疯子。大家都想知道摩尔女郎和俘虏的来历,于是,俘虏讲了女郎和他的经历:
他叫路易·贝瑞斯·台·维德玛,出生在雷翁山区一个村里的世家,其父是个富翁,膝下有三个儿子。一天,其父把家产分作四份;三个儿子各得一份,他留一份养老。并希望他们或读书、或经商、或当兵,各走一条路。俘虏是老大,选择了当兵,大弟选择了经商,二弟去进修学业。
他投军之后,参加了抵御土耳其入侵的卫国战争,升为上尉。在一次战斗中,不幸受伤被俘,最后被囚在阿尔及尔俘虏营里当奴隶,曾几次想法逃走,都没有成功。靠近监狱的是摩尔富翁、堡垒总督的房子,总督的独生女儿索赖达改信了基督教,并爱上了上尉俘虏,愿意跟他到基督教的国家去。她不断地从窗户里用竹竿给他们送信、送钱,使他们赎回了自由。然后,他买了一条船,带着索赖达逃出来,在航途中,又经过很多折磨,最后终于回到了西班牙。
傍晚,客店里又来了一行客人,这是大理院审判官携带他十五、六岁的女儿克拉拉到墨西哥去上任的。上尉俘虏认出了这就是他分别了二十二年的二弟,弟弟也认出了自己的哥哥,二人紧紧拥抱,激动得热泪盈眶。
堂吉诃德怕有巨人或者凶徒艳羡这里的美人而来袭击,自愿担任守卫。
天快亮的时候,女客们忽然听到悠扬婉转的歌声,这是一个年轻骡夫唱的情歌。审判官的女儿克拉拉听着听着就哭起来,随即向多若泰讲了年轻骡夫的故事:他叫堂路易斯,是阿拉贡绅士的儿子,有学问,又有诗才。尽管克拉拉的父亲把她看得很严,还是被路易斯瞧见了,他就爱上了她。虽然他们还没有机会说过一句话,但他总是在她窗下用手势向她表示爱情,她也爱上了他。当他知道克拉拉跟随父亲去上任的时侯,就扮作骡夫追随着她,她每次听到他的歌声就浑身发抖,怕父亲识破他,看出他们的爱情。
多若泰答应为她帮忙,她们就睡了。整个客店寂静无声,只有店主的女儿和女佣人没睡,她们想捉弄唐吉诃德一番。原来,这客店的窗子都不临街,只有堆干草的屋子有个墙洞是朝外开的,两个姑娘在这个墙洞口看着。只见堂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