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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圣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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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的是伯纳德特在巴特里斯的生活,其中会有什么内容,会使鲁兰神父看过之后不愿再买记录伯纳德特看见显灵情景的后半部分呢?这您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首先,你得先告诉我一些情况。你在电话中说,你是美国一所大学的教授,大学校址在芝加哥,是吧?” 
  “你是否想问我是不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教授?我的回答是,我是,一点没错,我是一名教授。” 
  “这所芝加哥大学招收理科学生吗?” 
  这种节外生枝的问话,阿曼达觉得毫无意义。不过,她仍然十分幽默地对高蒂尔太太说:“我们学校生物系的势力很雄厚,而且——” 
  “是生物化学系吗?” 
  “是的。生化系蜚声遐迩,本科课程设置齐全,从核酸到蛋白合成。从细菌病毒学到遗传说,样样都有,毕业生可以拿到理科硕士学位或攻读博士。” 
  “真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您对什么感兴趣,不过我可以给您一份最新专业设置目录。” 
  “不用着急,”高蒂尔大人仔细打量着她的客人,“现在,我还必须了解另外一些情况。你有影响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问我在学校有影响吗?” 
  “是在芝加哥大学。” 
  阿曼达仍感到困惑不解,只好说:“我只是一名教员,所有的管理人员我都认识,而且关系也不错。您了解这些干嘛?” 
  “你会明白的,”高蒂尔太太莫测高深地说,“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是我为何不把伯纳德特日记的前半部分给鲁兰神父看,对吧?”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阿曼达急切地问道。 
  “我告诉鲁兰神父,日记的前半部分不卖,因此用不着给他看。我还告诉他不卖的原因,是里面记录着伯纳德特在巴特里斯和我的祖辈在一块生活的情景,留着它是出于情感上的考虑。我准备把它传给让——我们家族里的唯一继承人。因此,鲁兰神父也不再提什么异议。不过,这并不是我保存日记前半部分的真正原因,事实并非如此。” 
  “您说过,若是他看过前半部分,肯定不会买后半部分了。”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高蒂尔太太,我很想知道,而且很有必要知道,日记的前半部分中究竟有什么内容会使后半部分无法卖出去。” 
  “我会告诉你的。” 
  阿曼达急切地等待着。 
  高蒂尔太太扶了扶眼镜,凝神注视着阿曼达疑惑的面孔。 
  “因为在日记的前半部分中,伯纳德特所记下的东西——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让人一眼就清楚地看出她是一个制造假相的人。” 
  “什么?” 
  “老是看见那些不存在的事物和人,你们叫这是什么来着?” 
  “癔病患者,”阿曼达立刻回答说,“这种患者经常产生幻觉——在心理上有时和制造逼真意象有联系——活灵活现,仿佛和在眼前一样。” 
  “帕纳德特就是这样,”高蒂尔太太说。 
  “上帝!她都说了些什么?” 
  “伯纳德特在她在巴特里斯生活的日记中写道,在她放羊的7个月中,看见耶稣3次,看到圣母玛利亚6次——一个月后她在卢尔德又18次看到了圣母玛利亚。在巴特里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拉格斯家的人是不能容忍这种胡说八道的,他们会把她赶出去。不过幸运的是,没多久她就发现卢尔德的人很容易轻信她的话。” 
  “她在去山洞祷告以前,已经多次看到过圣母玛利亚?还看到过基督耶稣?真令人难以置信。” 
  “请你相信我,她确实这么说过,在日记中她就是这么写的。我给你看好了。” 
  高蒂尔太太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疾步走到阿曼达身后的墙边,取下一幅带框的凡尔赛宫彩色画,墙上露出了一只金属保险箱,和鲁兰神父那个一模一样。高蒂尔太太迅速拨转字盘,很快打开了。她伸进手去,取出了一本廉价的蓝皮学生笔记本。她一边翻看着一边回到沙发前。“日记共有两本。这一本记录了她早年的生活,另一本和山洞发生的事有关。给你,自己看吧,懂法语吗?” 
  “懂。” 
  “先看一下我打开的第十三、十四页。”她把日记本递给阿曼达,“慢慢看吧。” 
  两页横格纸上写满了伯纳德特的斜体字迹。阿曼达的视线在日记本上移动着,发现自己拿日记本的手怎么也无法静止不动。 
  在这里,一切都在这里。这位孤独的被抛弃了的小女孩,在羊群中看到基督耶稣3次,看到圣母玛利亚6次,的确是一个感情极不稳定的精神病患者。 
  “我非常需要这本日记,”高蒂尔太太从她手里拿过日记本,阿曼达抬起头说,“我想把它买下来,我情愿倾我所有来买到它。” 
  “不!”高蒂尔太太说。 
  “您是担心鲁兰神父和教会吗?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他们无话可说,当然也不会把钱收回去。他们花钱买伯纳德特的日记,日记已经到了他们手中。如果伯纳德特愚弄了他们,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那又是为什么?您干嘛不卖呢?” 
  “我并没有说不卖。我只是说卖它不光是为了钱。尽管我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富有,可我自己也用不着需要那么多钱。我所操心的是我侄子的前程。因此,我需要一大笔钱,送他进一个好学校,替他交学费。不过这还远远不够,他想到美国现代化的大学学习生物化学,这是他的梦想。或许他有希望通过正常途径申请入学,并获准。不过我听人说,有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只想他的前程有保障,很想让他能进美国的一所大学读书,譬如你们的芝加哥大学。如果你能——” 
  “当然,我愿意帮忙,”阿曼达说,“如果让的成绩过得去的话——” 
  “他的成绩非常好,”高蒂尔太太打断了她的话,“他非常聪明,我拿给你看。” 
  她说完跑出房间,很快拿着一份材料回来了,她把材料在阿曼达膝头上打开。 
  “你自己看看吧。”高蒂尔太太自豪地说。 
  阿曼达迅速浏览起让在学校的成绩报告和各科教师赞赏的评语。很明显,这位年轻人确实很聪明。 
  阿曼达笑着把材料还给了高蒂尔太太,“看得出来,他确实非同凡响,”阿曼达说,“这没问题,我可以推荐他上芝加哥大学。我可以答应——” 
  “你必须保证,”高蒂尔太太说,“为此,我答应把日记卖给你。” 
  “保证什么?保证他进芝加哥大学,还是同类大学——还有什么?——我付他的学费?还保证什么?” 
  “这,没那么多。我只要求你保证让他去那儿上学。我要为他创造机会。” 
  阿曼达激动得红光满面,“您的侄子一定有机会,我向你许诺,给我日记吧,我保证——” 
  高蒂尔太太把日记本放进了保险箱里,重新锁了起来,“口头保证不行。公事公办,得有一个书面保证。我作为卖方,你是买方,咱们得签一份合同。” 
  “怎么都行!”阿曼达喊了起来。 
  “我去请阿巴底先生——” 
  “谁?” 
  “我的一位老朋友,是位退休的律师。凡事都得履行法律手续,我请他起草一份合同。”她说着朝另一个房间走去,“请你稍等一会儿。” 
  阿曼达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脑子里迅速思索着这个巨大收获的意义。首先,肯的病情会大有转机。她将把日记给肯看,叫他看个明白,瞧瞧自己如何中邪、如此顶礼膜拜于一个沉于幻想的小孩。肯必然会同意离开卢尔德,立即回国去动手术。只要他获救有一线希望,他就能获救了。 
  阿曼达踱着踱着,又发现了另一方面的价值。如果真相大白,也会使另一个人得救,就是她新近结识的朋友利兹·芬奇,她会因为搞到这个特大新闻而留驻巴黎。阿曼达仿佛看到了通栏大字标题传遍了全世界——然而,这时她仿佛还看到了别的情景,她停下了脚步,仿佛看到了卢尔德的末日,看到了卢尔德成了一个鬼域麇集的小镇,成了一个远离城市的小镇。她感到了一种悲凉和犯罪,因为她充当了毁灭卢尔德的阿提拉,不过——见鬼去吧,她对自己说。在她的现实世界,不应当有任何病态的、虚伪的信仰以自己的方式去腐蚀人们,把人们引入歧途,然后加以毁灭。很有可能,她自言自语,一个卢尔德消失了,人们会再创出一个,另外一个卢尔德。这与她丝毫不相干,她现在只关心她唯一心爱的人,肯,还有她萍水相逢的朋友,利兹·芬奇。 
  这时她意识到高蒂尔太太回到了起居室。“我的老朋友,阿巴底先生,没有在家,一整天都呆在孙子家。我刚才和他通了电话,告诉了他怎么回事。他对我说合同很简单,他打算拟好合同,明天一早带回巴特里斯,吃午饭时你就能看到。” 
  “明天?”阿曼达问。 
  “你可以返回卢尔德,明天早上再回来。路又不太远。要不你可以留下来和我还有让一块儿用晚饭,在附近一家英国霍萨纳小旅馆过夜。那里一般不接待人,不过我可以替你安排。” 
  “很抱歉,我不能留下,我必须赶回卢尔德。您知道,我的丈夫,肯他——” 
  “他在祈祷奇迹?” 
  第一次,高蒂尔太太的脸变得慈祥起来,“快回到他身边吧,明天你会拿到日记的。我向你保证。” 
  黄昏时分,伊迪丝·穆尔站在佩拉玛尔神父的雕像前。在伯纳德特时代,佩拉玛尔神父是卢尔德教区的牧师,是他第一个承认这个农村姑娘看见了圣母玛利亚的显灵。她仰望圣心教堂的钟楼,教堂的尖顶辉映着明亮的灯光。令伊迪丝感到欣慰的是,她想起就是这个教堂,在1903年,最后终于取代了佩拉玛尔神父原来的那座教区教堂。他的遗骨放在了教堂的地下室里,而且他从前使用过的木板忏悔室也移到了那里。 
  还有一件令她宽慰的事,就是鲁兰神父亲自为她的忏悔做好了安排。三年前,鲁兰神父便开始关心伊迪丝的病情,这三年来,他一直和她夫妇保持着友好往来。雷杰知道妻子见过克莱因伯格博士后,自己又亲自跑了一趟,便给鲁兰神父打电话,要他请一位非常可靠的牧师听取伊迪丝的忏悔。他暗示鲁兰神父,这次忏悔对伊迪丝来说非同小可。他对鲁兰神父说,伊迪丝的忏悔不宜安排在特区的小教堂,她本人的心愿希望安排在旧城区的圣心教堂,这些完全是出于情感上的考虑。因为在三年前,伊迪丝在她恢复健康前的一个小时,她就是在圣心教堂做的忏悔。虽说这些安排有一丁点儿怪念头,可很明显,它一点也没有使鲁兰神父感到不快。对于雷杰的两个请求,鲁兰神父完全持合作态度。时间和地点都已经确定下来了,时间就是现在。 
  伊迪丝走起路来很明显一瘸一拐,她穿过圣比尔大街,沿着埃格里斯街走下去,然后慢慢爬上教堂入口的台阶,走进了教堂。教堂内的长椅上坐着几个做祷告的人,伊迪丝悄悄地走到远离长椅的地方,跪了下来,默默地祷告起来。 
  “我的主啊,让您蒙受耻辱,我深感内疚,”她低声祷告着,“我痛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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