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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年心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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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轰鸣声。可怕的撞击声在石墙上回响,灰尘震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摇动着的臂杆末端的铁铸的金属球沉重地挥舞着,打在旧剧院的墙上。阿娜等候着这一切的到来,但她仍然害怕极了,禁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她竭尽全力,死死地抓住窗沿,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壁。撞击声传了过来,长长的、间断的声音那么强烈,把小女孩吓得跳了起来,使她难受。刚开始时,墙壁崩坍下来的声音非常可怕。呛人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扬,灰蒙蒙的尘雾布满了天空和大海,遮住了阳光。阿娜想大喊,让这一切都停止,可她害怕,喊不出来,阵阵轰鸣把她推向一片空虚。墙壁的坍塌声现在已非常近了,那架庞大的起重机的摇臂末端,黑色的金属球摇晃着,砸下去,吊起来,又砸下去。也许,他们要摧毁这里的一切,摧毁大地、岩石和高山,然后把大海和天空埋藏在瓦砾和尘土之下。阿娜躺在窗沿上,哭泣着等侯那只金属球移过来将她碾碎,将她喜爱的房屋摧毁。
  撞击声越来越近了,她感到尘埃和硫磺气味冲进肺里.她看见无数的火星进溅下来,如雨一般。重重的铁球是在她的心底里撞击,它胡乱地、猛烈地撞击着,捣毁墙壁,撞破楼板。那些金属支架被砸弯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机器在慢慢地朝耸立在大海
  和天空前面的石墙进攻。
  后来,一切都停了下来,让人莫名其妙。沉寂又笼罩了这里,静得让人恐惧,灰尘重新教落下来,像是火山爆发之后。下面传来了喊叫声,那些破坏者们一直走到了墙下,仰望着墙上的窗户。阿娜明白,是皮埃尔背叛了她。他说出了实情,带着那些人来到了她的藏身窝前。现在.他们在叫她,在等她。可是她一动不动。
  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是顺着梯子爬上来的。他的身体靠在窗沿上,望着她:“你在这儿干什么昵?”他温和地问道,向她伸出了手。“过来吧,你不能呆在这儿。”阿娜播了摇头,她的喉咙缩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捣毁墙壁的可怕声音依然停留在她的体内,她仿佛永远也不能说话了。那人俯下身子,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他身强力壮,蓝工作服上积满了灰尘和石灰碴,黄色安全帽在太阳光下闪烁。
  此刻,阿娜感到极度疲倦,她的两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好像就要睡着了。到了梯子下面,那人将她放在地上。工人们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的黄色安全帽在闪烁。皮埃尔站在他们身边,她看着他时,他的脸上现出一种怪样的微笑,像是在做鬼脸。阿娜虽然感到难过,但她还是想笑一笑。她耸了耸肩膀,她想,该去找别的东西了。
  尽管阳光酷热,灰尘干燥.阿娜还是冷得发抖。有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想把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上,阿娜挣脱开身子,拒绝了。在那堆人中间,有一个身着一套十分肥绰的粟色西服的男子。阿娜认出那是学校的学监。他们一起朝峭壁高处走去,一辆蓝色警车正在那里等候着他们。
  阿娜知道她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永远也不会说。在走向警车的小路上,她回了回头,最后一次看了看那堵高墙和波光粼粼的大海。奥尔拉蒙德不复存在,它已经化作一堆旧尘土一样的废墟堆。老人的目光已远远离去,有如一缕被堵住的火的青烟。但是,大海上太阳的反光在小姑娘的脸庞上和阴郁的眼睛里熠熠闪亮,人们再怎么愤怒,那阳光却是永远熄灭不了的。
  从未见过大海的人
  他名叫丹尼尔,可他更喜欢叫自己“善德巴德”,因为他从一本厚厚的精装红皮书里读过善德巴德的历险故事。我猜想,除了这本书外,他实际上没读过别的什么。他也不谈论这本书,除非有时别人问起它。这时,他的双眸更加熠熠闪亮,刀刃般的面孔仿佛一下子兴奋起来。不过.这男孩总是寡言少语,他不参与别人的谈话,除非他们谈及大海或行。人们大都是陆地生活者,就那么回事。他们生在陆地,感兴趣的也是陆地和陆地上的东西。甚至连海员也总是从陆地上来的人;他们热爱房子和女人,爱谈论政治和汽车。可是丹尼尔,他仿佛来自另一个种族。他讨厌陆地上的东西,讨厌商店、汽车、音乐,电影,自然还有中学里的那些课程。他什么也不说,甚至缄口不谈他的烦恼。他呆在原地,坐在凳子上或风雨操场前的台阶上,望着空荡的地方。他是个成绩平平的学生。每学期的考试成绩刚好能让他继续读下去,老师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站起来,背完课文,然后坐下去就算完事,他仿佛是睁着眼睛睡大觉。即使人们谈到大海,他的兴趣也不会持续很久。他听上片刻,提出两三个问题后,立即发现他们谈论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大海。他们只知道什么海水浴、海下钓鱼、海滩和海边晒太阳。听到这些,他便走了,返回去坐在他的凳子或台阶上,看着空荡的地方。那样的大海不是他想听到的。那是另外一种大海,人们不了解,可那是另一种大海。
  这都是他失踪、出逃以前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他有一天会出走,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走高飞,一去不返。他极其贫穷,父亲在离城数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小块农耕地。丹尼尔身穿寄宿生穿的那种灰罩衫,他家住得太远了,因此,不可能每晚都回家去住。他有三、四个年纪比他大的哥哥,我们不认识。他没有朋友,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他。兴许,他就喜欢这样,不与别人过从甚密。他有一张奇特的刀刃般尖削的面孔,两只美丽黝黑的眼睛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他什么也没跟别人说。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这一点毫无疑同。他的大脑一边回忆,一边盘算着所要经过的路线和地图,还有所要路经的城市的名字。也许,日复一日,别的孩子每天晚上打打闹闹、偷偷摸摸地抽烟时,就他躺在床上,憧憬起许多东西来。他想过轻轻流向喇叭形河口弯的小河,想过海鸥的嘶鸣,想到海风、在船桅间呼啸的雨和航标的汽笛。
  他是这年九月中旬起程的,时值初冬。与他一起住在那间灰暗的大寝室里的寄宿生一早醒来时,他就无影无踪了。他们一睁开眼睛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他的床铺一点不乱,被子认真地叠过,一切有条不紊。这时,大家只是说了句:“噢,丹尼尔走了!”他们并不真的吃惊,因为他们毕竟知道一点。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不过,谁也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因为他们不希望别人去把他抓回来。
  就是那些成绩平平,爱吵爱闹的学生也什么话都没说。再者,他们能说些什么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有好一段时间,在学校的大院或法语课上,我们窃窃私语,三言两语,意思只有我们自己明白。
  “你说他现在到了吗?”
  “你说昵?我想还没有,那很遥远.你知道 …”
  “明天昵?”
  “那有可能……”
  胆子最大的学生说:
  “也许他已经到了美洲…’
  消极的学生认为:
  “唉,说不准他今天又回来啦!”
  然而,尽管我们保持沉默。这件事在上头却反响强烈,教师和学监每隔一段时间有规律地被召集到校长办公室。警察局里也同样如此。警察局派出的检查员不时来学校逐个询问学生,想从他们那儿获悉一些情况。
  我们呢,自然而然,我们略去所知道的大海,此外我们无所不谈。我们讲到大山、城市、女孩、财宝,甚至诱拐儿童的流浪汉和奇怪的宪兵团。我们说这是为了混淆视听,老师和学监变得越来越神经紧张,这话让他们恼羞成怒。
  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几个星期、几个月都久久不息。报纸上登载了二、三则寻人启事,附上丹尼尔的外貌特征和一张不像他的照片。后来,一切又一下子平静下来,因为我们大家对这个故事感到厌倦了。也许,大家心里已经明白,他再也不会回来,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丹尼尔的双亲受到安慰,因为他们非常贫穷,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警察把这件事束之高阁,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了些老师和学监后来重复过的话,仿佛一切司空见惯,而在我们看来,此事非同一般。他们说.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像他那样无影无踪地消失,永远也找不到。老师和学监重复着这话,耸耸肩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呢,我们一听到这些话,我们便开始梦想,这个秘密,迷人的梦在我们的内心深处萌发,一直没有结果。
  丹尼尔肯定是在晚上到的。他坐在一列日以继夜运行很久的长长的货运列车上。货运列车主要是夜行列车,因为它们太长,而且速度相当缓慢,从一个车站开到另一个车站。丹尼尔睡在硬邦邦的车板上,身上卷着一个破旧的麻布袋。当列车减速,沿着码头一路尖叫着停下来时,他透过栅栏门向外观望。
  丹尼尔打开车门,跳到地上,然后沿着斜坡跑起来,直到找到一个过道。他没有行李,只有一个总是随身携带的海军蓝背包,包里放着那本破破烂烂的红书。
  现在,他自由了。他感到冷。在车厢里呆了那么久,他的两腿酸疼得厉害。天色晚了,天开始下起雨来。丹尼尔以最快的速度走着,逃离城市。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径直向前走去,走在库棚的两墙中间,走在映照着昏黄的路灯灯光的小路上。这儿没有任何人,墙上也投有涂写着名字。大海就在不远处。丹尼尔猜想它在自己右边的什么地方,被高墙那边的庞大水泥建筑遮挡住了。它笼罩在夜色里。
  没过多久,丹尼尔感到行走十分吃力。现在,他已经到达乡村,亮闪闪的城市被远远地抛在他的身后。夜漆黑一团,陆地和大海都无影无踪了。丹尼尔想找个地方躲雨避风。他走进路边的一间小木屋。他在小木屋里安顿下来,一直睡到天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也可以说没吃过东西,因为他时刻都在透过车厢的橱门窥视外面。他知道自己千万不能碰上警察,于是他躲在小木屋的最里面,嚼了几口面包,然后睡着了。
  他醒来时,太阳已经挂在天空中。丹尼尔走出小木屋,眨巴着眼睛迈了几步。这儿有条小路一直通向沙丘,丹尼尔就从那条路走。他的心剧烈地跳着,他知道离沙丘那边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了。他在小路上奔跑起来,爬上沙坡。风越来越猛,带来某种陌生的声响和气息随后,他到达沙丘顶部,一下子就看见它了。
  它就在那儿,在他面前,浩瀚无涯。它像山坡一般汹涌而起,闲耀着蔚蓝的光。它深不可测,近在眼前,海浪滔滔地向他涌来。“大海!大海!”丹尼尔心想。可他不敢放声高
  喊。他微叉开手指,僵立在那儿。他没能明白自己曾在它身边睡过。他听到涌向沙滩的海浪声。突然没有了风,太阳照在海面上,在每片浪头上燃起一把火。海滩上的沙呈灰色,柔滑。小河从上面流过,宽大的水洼倒映着天空。
  丹尼尔在内心深处一次又一次默叨着那个美丽的名字:
  “海!海!…”
  他的脑袋眩晕、嗡嗡作响。他想说话,甚至想叫喊,可他的喉咙堵住了他的声音。此刻,他必须边跑边喊,把他的蓝背包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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