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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遇见了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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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她被我的想象美化了?    
    戈壁草原见不到女人,更见不到漂亮的女人。因此,那只被强奸的母羊都把漂亮一词给占用了。    
    她正朝我望,她好像就看着我的眼睛。    
    我离开望远镜,视野里除了半青半黄的草,仍然空无所有。我凑近望远镜,她就历历在目了,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我忽而镜里忽而镜外地望她。    
    她忽隐忽现。    
    我觉得她在勾引我。    
    她在勾引我———这假想让我很激动,因为这证实了我的存在。    
    那只不正经的公羊又打那只漂亮的母羊主意了。    
    它跑到它的身边,“咩咩”地说着什么。我想那无非是在表白:我很寂寞,我的寂寞就像这无边无际的沙土,你就是海。那些母羊我根本都看不上,你却深深打动了我。你的眼睛是那样善良,你的胡子是那样美丽……    
    当我举起望远镜的时候,我吓呆了———我看见两片闪闪发光的东西———她正拿着望远镜,朝我望。    
    我无比惊恐,心狂跳起来,不知道该继续看,还是该把望远镜放下来。    
    如果继续看,她就会发现我在偷窥她;如果放下望远镜,那我就会一直被她偷窥。    
    她和我对峙。最后,是我先把望远镜放下了。    
    接下来,我的表情极不自然。我挺了挺身子,尽量使自己的姿态更端正一些,使自己的神态更磊落一些。这不见人烟的戈壁草原上,有人在偷窥我!    
    我感到极其恐怖。    
    我感到,这个女人很诡怪。我甚至想,这件事该不该向组织上汇报。    
    又一想,有什么可怕的呢?草原上很多的蒙古人都有望远镜,那是为了寻找他们的骆驼或者羊群。    
    


蓝袍子绿幽幽的光

    一天夜里,又刮大风。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戈壁草原没有人,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更像是歇斯底里的嗥叫,极其悲凉,极其凄惨,就在我的窗外。女人就是被扒了皮,也哭不出那种声音来。    
    我毛骨悚然。    
    没有电话,我无法和连队联系。没有警察,没有邻居,呼救也没有用。没有武器,我只有一根放羊的鞭子。可那鞭子连羊都不怕。    
    这里,一切都靠自己。    
    我哆哆嗦嗦地走出去,打开手电筒,看见两束绿幽幽的光,直射我五脏六腑。那是一条毛烘烘的东西,它慢吞吞地走开了。我看见它断了一只耳朵。    
    它一点点消失在手电光达不到的地方,消失在夜的深处。    
    


蓝袍子敖包相会(1)

    次日,我出发时,天还晴得好好的,可当我和我的羊群走出十几里路之后,天却阴了,大雨像演电影一样落下来。    
    戈壁草原很少降雨,我毫无防备。    
    我赶着羊群奔跑起来,转眼全身就湿透了。我慌不择路,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在戈壁草原上,迷路最可怕,甚至会丧命。    
    我还担心自己跑出国,这里离国界线只有几十里路。我是一名军人,我觉得,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越了境,就是叛国。那事儿林彪才干呢。    
    跑着跑着,我看见空旷的荒原里有一个毡房!我立即赶着羊群奔过去。    
    那毡房后竖着电视天线。毡房旁是一个羊圈,空空的,没有一只羊。    
    最罕见的是,离毡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石块堆起来的敖包———那是爱情的象征。    
    几条狗突然狂叫着扑上来。我的羊群吓得挤成一团,不敢前进。    
    我傻傻地站着。    
    在这人迹罕至的地域,在狗的眼中,除了主人,都是可怕的异物。面对陌生人,它们实际上跟狼没任何区别。    
    几条狼眼看就扑到我的跟前了!我看见它们的眼睛果然闪着绿幽幽的光。    
    这时候,毡房那厚重的门帘子被掀起来,露出一个女人,她打了一个尖利的口哨,那几条狼悬崖勒马,“呜呜咿咿”地跑回去。    
    她站在毡房那黑洞洞的门里,静静看着我。    
    我冒着雨把羊群赶进那个空羊圈,然后,我钻进了毡房。    
    那女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袍子,有绿色的花纹和金色的花边,系一条红腰带,脚下穿一双黑靴子。    
    她长得很周正。奇怪的是,她的脸很白,是常年坐办公室的那种白,这在戈壁草原上很少见。    
    原来,我的脸也很白,那时候,见过我的牧人都把我当成贵族看待。可是我在戈壁草原放了几天羊之后,就变得又黑又红了。    
    我打了个寒颤。    
    她长得多像安春红啊,她多像我在二连浩特见到的那个女人啊,她多像望远镜里的那个女人啊。    
    我咧嘴朝她笑了笑,用仅会的一句蒙语说:“塞耨(你好)。”    
    她也咧嘴笑了笑,笑得跟羊似的:“塞塞耨(你好你好)。”    
    接着,我把军用挎包放在白色羊毛毯上,坐下来。    
    她用手抓起一块牛粪,塞进炉子里,又把奶茶放在火上。然后,她坐下来,毫不掩饰地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更冷。    
    我扫视了一圈。毡房里有一个画着红花绿草的柜子,上面有一台很小的电视机。毡房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画着金鱼和荷花。此外,还有炒米、酥油、乌拉草、畜牧书之类。    
    一只黑狗趴在她的身边,我进来后,它看都没看我一眼。它应该是一条和我一样爱想心事的不平凡的狗。    
    我没有看见男人的皮靴,更没有看见蒙古刀。我觉得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冷冷的雨腥气从门帘子的缝隙钻进来。在这凄凉的天气里,奶茶的热气袅袅飘来,十分的亲切。    
    我打着手势试图跟她交谈:“你是蒙族人吗?”    
    她笑着摇头。然后,她嘀咕了一句蒙语,我听不懂。    
    “我是解放军———解,放,军。”我指着我的中士肩章,一字一顿地说。    
    她还是笑着摇头。    
    “我迷路了,我要到格日傲都公社去———格,日,傲,都。”    
    “格日傲都……”她笑着重复,还是摇头。这个地名是蒙语,她应该知道,而且应该指给我方向。    
    是我跑出太远了?    
    抑或,她根本不是这片天地里的人?    
    “你经常来草原吗?”我问。    
    她笑。    
    “我好像见过你。”    
    她还是笑。    
    “你见过我吗?”    
    问急了,她就低低地说:“塞耨……”    
    看来她真的不懂我的意思。    
    我不问了。我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静默一阵子,她起身给我倒了一碗奶茶。我冻透了,奶茶可以让我很快暖过来。可我觉得,这奶茶和我在其他蒙古人家里喝的味道不一样,怪怪的。我甚至怀疑我真的跑到了毗邻的那个国。    
    她把电视打开了。蒙语台。    
    戈壁草原上的毡房都是风力发电,有电瓶。    
    那是一台黑白电视机,很小的屏幕里,出现一个魁梧的蒙古族男人,他举着望远镜朝远方张望。背景音乐是那首我们熟悉的曲子: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蓝袍子敖包相会(2)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    
    她静静地看电视。    
    她感觉我在看她,就转过头,看了看我。    
    她好像刚刚注意到我胸前的望远镜,好奇地用手指了指它。    
    我把望远镜摘下来递给她。    
    她把它接过去,前后倒置,大头对着她的眼睛,小头对着我看。在她眼中,我应该很远。看了一会儿,她嘿嘿地笑起来。    
    我感到她的样子很可怕———她在草原上生活,不应该把望远镜拿倒。    
    我故作轻松地对她笑了笑。    
    她把望远镜拿下来,并没有还给我,而是把它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向她要。也许,她想把这个望远镜留下当一个纪念,或者当成我避雨的报酬……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水声稀稀拉拉,像羊在撒尿。    
    我和她一起看电视,屏幕上出现蒙语新闻。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都看不进去。    
    天快黑了。但是她没有点灯,毡房里只有电视屏幕那一闪一烁的光亮。她的脸更白。    
    我怎么看她都像安春红———准确地说,像小学一年级的安春红。但是,她离满族,离东北,离我的童年,十万八千里远,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我不死心,想试试她,就掏出笔来,悄悄在手心上写了三个汉字:安春红。然后我把手伸向她。    
    她看了看,突然警觉地问:“谁?”    
    我的心一下充满惊恐———她会汉语!    
    “你会汉语?”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闪了闪,大声问。我一下觉得她十分深邃,她含着不见底的秘密。    
    没有电话。没有警察。没有邻居。没有武器……    
    方圆一万里,只有我和她。    
    她看着我,嘴里又冒出一串蒙语。    
    我疑惑了,难道她刚才说“谁”这个音不是汉语?我不知道这个音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    
    可是,刚才从她的表情看,她确实是在问我:“谁?”    
    我觉得她在伪装,我觉得她刚才是失言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瞟了一眼门帘子,看看它离我有多远。    
    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我低低地说:“我该走了……” 这一次,我没有打手势,我觉得她是听得懂的。    
    她突然笑起来,笑得就像那条断了一只耳朵的狼。    
    我紧紧盯着她的脸,不知她要干什么。    
    她笑着站了起来,麻利地换了一个台。汉语新闻。然后,她坐下来笑笑地看。    
    我一下惊恐至极。    
    她怎么看汉语台?她不是不懂汉语吗?    
    我哆嗦起来。想走,却不敢起身。    
    这时候,外面的狗突然狂叫起来,好像受到了什么进攻。    
    她站起身,笑着从我身前走过去,走向毡房外———那脏兮兮的门帘子把她的身子挡住了。    
    我哆哆嗦嗦地等待。    
    好长时间过去了,她没回来。    
    那电视还开着,毡房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我偶尔看见那红花绿草的柜子上,有一个类似影集的本子。我伸手拿起来,翻开,看见里边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穿蓝袍子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照的。她扶着他的肩,站在戈壁草原上,阳光很好,她幸福地笑着。她的脚下还有几朵野花绽开。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有点像安春红,有点像我在二连浩特遇见的那个女人,有点像望远镜里的那个神秘女人,有点像刚刚走出去的这个女人……    
    那个男人搂着她的腰。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的脸被挖掉了,只剩下帽子、衣服、裤子、鞋。那是一身军装,他扛的肩章跟我一样是中士军衔。    
    我十分恐惧,甚至想: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我贼溜溜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个门帘子———她还没有回来。我手忙脚乱地把这张照片抽出来,塞进了军用挎包里。    
    接着,我站起来,如履薄冰地走出去,想看看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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