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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吸血鬼莱斯-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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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任何权威概不屈服,连魔鬼也不膜拜;有吸血鬼得以逾千年而幸存,这些有时也
被称为千年老怪;在欧洲北部,有关於住在英国和苏格兰森林里马以尔的故事;在
小亚细亚,有潘多拉的传奇;在埃及,有吸血鬼伦西思的古老史迹,时至今日,也
还在传诵不已。
    在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些故事时有流传,但是一般人很容易视为异想天开,而
不予置信;只有一个则是例外,这就是在威尼斯发现的异端大老马瑞斯。然而总算
他也被幽冥子孙惩罚了,马瑞斯传奇曾经是真实,如今,马瑞斯及其传奇,已全灰
飞烟灭。
    阿曼德对最後的判断不置一词,他没告诉桑提诺自己所做的梦;事实上那些梦
见,和马瑞斯的绘画色彩一样,已全在阿曼德的心底褪隐;他们不再揪住阿曼德的
脑海和心灵,如此一来,再没有谁能发现,或者试图去察觉了。
    当桑提诺谈到那些必须照顾者时,阿曼德再次坦承,他对此一无所知;桑提诺
以及他所认识的老吸血鬼,对此事端倪也全蒙在鼓里。
    秘密死了,马瑞斯死了,所以古老而无用的秘密,唯有付诸沈默了。撒旦是我
们的救主,我们的主人,对撒旦言,他乃无所不至,无所不晓。
    阿曼德尽量取悦桑提诺,他背诵了律例,对作法的礼节仪式和祷词等等,他都
表演十分完美。他见证了前所未见,最庄严的献身魔鬼大典,他跟着前所未见最具
法力,最有技巧,最漂亮的吸血鬼学习;他学得几乎是青出於蓝,因此成为一个使
节,被派出去带引流浪在外的幽冥之子,带他们回到集会里来;他在献身魔鬼的典
礼上充当指导;此外,当必要时,他更施行幽冥法术予上面指定的对象。
    在西班牙、德国、最後在法国,他教导幽冥祝福於幽冥仪式;他认识某些狂野
顽强叛逆的幽冥子孙,跟他们在一起时,内心某种模糊的火花会闪耀着;当这些狂
野份子在集团围住他时,他安慰他们,以他的力量诱导他们团结一致。
    他拥有完美的杀戮技巧,是他所认识的幽冥之子全办不到的;他学会召唤那些
真正但求一死的家夥;只要站在靠近凡人居住的地方,他静静呼唤,受害者就自动
出现。
    老的,少的,受苦的,生病的,美的,或丑的,全都无所谓,反正他也并不挑
食。倘若对方要接受,他会给予令人陶醉的幻象;但是他不向对方靠近,甚至也不
伸手揽住他们;相反的,对象被他残酷的吸引而去,主动拥抱他,以他们温暖的血
肉碰触他;当他张嘴而感觉血在流溢时,那是他唯一停止黯然神伤的时刻。
    对阿曼德来说,这些时刻最好的部份,好像是他犹拥有意味深远的心灵,犹未
被贪欲或世界的杂乱所玷污,尽管杀戮的心荡神驰,不过是纯肉体的感觉罢了。
    在灵肉混合的行为上,他确信,只有属灵的部份  得以永存。对他而言,圣餐
礼中,基督之血所提供的乃是生命本质,这是那回近於死亡的刹那,他内心的体悟
;对他而言,他的精神於心灵,他於神秘的对抗,他的冥思於自我克制,或许只有
上帝属下,伟大的圣者  堪以匹配。 
    阿曼德曾目睹了不起的同伴消失不见,有的心神错乱自我毁灭;他曾目的某些
集会,在劫难逃趋於解体;目睹不死幽灵,攻击最完美卓越的幽冥之子;至於他自
己,好像有许多时候也遭受可怕的惩罚於打击,然而他总屹立不倒。
    他命定要成为一个元老吗?一个千年老妖?真有谁相信这种传诵已久的故事吗?
    偶然,会有一个四处漫游的吸血鬼,谈到曾在俄罗斯的莫斯科城,看见潘多拉
惊鸿一瞥;或者有的说看到马以尔,还活在英国阴沈的海岸边;更有的甚至说,他
又看到马瑞斯,在埃及,在希腊出现;这些说故事的,根本没有真正看到这些传奇
英雄,他们其实什麽也不知道。只是,他们津津乐道,而故事也就一直流传。
    对於撒旦的忠心仆人,吸血鬼从来不感兴趣,但也从不去打扰;阿曼德是个安
静而虔诚的仆人,他在幽冥之路上,持续奉献服侍。
    然而在长期的驯服之中,阿曼德也拥有两样纯属已有的秘密,这些秘密是他的
私有财产,比之他每天紧闭栖息的棺木,他佩戴的几件护身符,还来得更纯净更珍
贵。
    第一是不管他有多麽孤独寂寞,不管在探寻迷失兄弟姐妹的过程里,他获得多
少安慰,他绝对不因为自己,使用幽冥法术;这一点他於撒旦绝无周旋馀地,绝不
经由已手缔造幽冥之子服侍撒旦。
    另一个秘密,倒是为了替跟随者着想,他日越增深的绝望彷徨,从不让别的同
伴知道。
    他无所恋慕,无所珍爱,到了最後,甚至无所信仰;从日益剧增,出类拔萃的
法力上面,他未曾感到一丝一毫的快感;他的存在只限於每晚出去杀戮的片刻,他
的永恒生命也只限於那片刻;这种徒劳空虚的感觉,是他对同伴严守的秘密,只要
他们一天需要他,他便一天不能泄露;他的恐惧只会引起他们的害怕,那麽,他如
何能身为表率呢?
    然而,一切都有落幕的时刻。
    一个大的循环已到结尾,好些年前,他已经感到危疑日益逼近,只是他尚不明
白,那是循环的自然现象。
    从罗马传来了陆陆续续支离破碎的讯息,讯息都说,那个老家夥,集会的首领
桑提诺遗弃他的徒众於不顾。有的说他已疯狂,跑到不知名的乡下;有的说他已经
纵身火海;有的说世界已吞噬了他;有的说他跟着一些凡人,坐上一辆黑色马车远
走高飞了。
    『反正我们不之自焚,就是成为传奇!』一个说故事的这麽表示。
    紧接而来的是罗马的大混乱,曾经有上打的头目,穿着黑袍带着黑色兜帽,先
後统辖管理集会;然而,一个个都不见了。
    一七一一年开始,意大利那里再也没传来任何讯息。半世纪以来,阿曼德已不
认为自己犹有热情,能於身边的弟兄一起,再举行献身魔鬼典礼的仪式。他经常梦
见故主马瑞斯,穿着红色天鹅绒的华丽长袍,他梦见大广场上挂满生动明亮的图画。
他内心忐忑不安。
    不了,截然不同的消息相继传来。
    他的孩子冲下圣婴公墓的地穴,对他描述这个新出现的吸血鬼。这家夥身穿红
艳天鹅绒,披着毛披风,敢亵渎教堂,敢袭击身戴十字架的信徒,更敢在明亮的地
方逍遥自在。红艳天鹅绒,那只是巧合吧!然而,却令他不自禁的生气,甚至感到
受侮辱,更有一种没来由的痛苦,非他所能忍受。
    紧接着是女鬼的现身,一个发鬃似雄狮,名字似天使的女吸血鬼,漂亮有力,
跟她的儿子不分轩轾。
    於是,他从阶梯走出墓穴,带领徒众突袭我们;正如几世纪以前,那一帮悍徒
在威尼斯摧毁主人和他一般。
    然而他们逃走了。
    他穿着奇怪的蕾丝,织绵的外衣,站在那里;口袋带着金币,脑海里浮现的是
新读成千书籍的种种影像。觉得自己被称为巴黎的伟大城市所刺透,被他目睹的四
处灯火辉煌所刺透。他似乎还听到主人的话在耳边回响:
    在未来的千年里,每个夜晚都是你的,你所能看到的亮光,非任何凡人看得到。
你可以从遥远的星星获取光亮,好像你是普罗米修斯,光明任你取之不尽,因此得
以了解一切万物。
    『一切万物均非我能真正了解--』他说道:『我是被地球遣送回来的老古董,
而你们,黎斯特和卡布瑞,你们却是我的老主人所画--蔚蓝的,洋红的,金黄的
画像。』
    他静静站在门口,两手交叉在背後,他凝视着我们,默默地在问着:
    有什麽值得探讨?有什麽值得付出?我们是上帝的弃儿。我的面前没有蜿蜒曲
折的魔鬼之路,我的耳边没有地狱的钟声在响!
                                   4
    一个钟头,也许更多的时间过去,阿曼德坐在壁炉旁边,他的脸上不再留有早
已遗忘的搏斗痕迹,在寂静沈默里,他看起来有如一个空贝壳那麽样脆弱。
    卡布瑞坐在他对面,默默的瞪着火光,她的脸容疲倦,似乎带着悲悯同情之色。
不能察觉她的思维,让我心烦意乱。
    我向着马瑞斯,不断的向着马瑞斯……这个吸血鬼,在真实世界里画了那麽多
图画,叁幅相连的大画作,人像画,壁画;在他广场画室的墙上,想必作品琳琅满
目。
    真实的世界没有怀疑他,猎杀他,或驱逐他;反倒是那些同类的兜帽妖怪,他
们竟来焚毁画作;这些妖怪跟他一起共享幽冥禀赋,尽管是马瑞斯未必自承那是幽
冥禀赋;审判裁决他不该於凡人共同生活,共同创作,竟是同类的他们。而非凡人
自己。
    我看见瑞诺的小小舞台,我听到自己在唱歌,然後歌声变成咆哮。尼古拉斯说
:『这太了不起了!』我则说:『多麽小儿科!』好像我乃是在打击尼古拉斯!在
我的想像里,尼克说:『让我拥有我相信的吧,反正你绝不肯骇世惊俗!』
    马瑞斯的叁连画作,挂在教堂,挂在小礼拜堂,也许尚有部份挂在威尼斯和帕
度瓦的华厦名宫里;吸血鬼不可能进入上帝圣殿,将画作扯下来;所以,马瑞斯签
名的作品,世界上一定保存不少。这些创作竟由一个吸血鬼来引领风骚,这个吸血
鬼不仅带着一批凡人学徒;而去还拥有一个凡人爱友,从小爱人的身上,他日日只
啜饮少许,然後夜夜独自出去杀戮吸血。
    回想在家乡小客栈的夜晚,思及未来了无意义的生活,我曾惊骇欲绝;阿曼德
所说如无底深渊的绝望故事,相形之下,简直是一个足以溺毙我的汪洋大海;想想
整整叁个世纪,那是多麽漫长的黑暗,多麽绵延不尽的空无!尼克狂风骤雨的心境,
比起来算得了什麽?
    这个褐发孩子能在火里逃过一劫,无怪他处世行事,阴郁忧苦,一如遮掩五彩
世界的黑墨。
    故事中的真正主角,阿曼德的威尼斯主人,对於同类来说,他乃是异教徒,犯
了异教徒滔天之罪;竟创作了富有意义--一定是富有意义的图画;不幸却惨遭自
己同类--魔鬼之民之判惩,使他变成活生生的火炬。
    故事中的这些绘画,卡布瑞也和我一样看见了吗?这些画也在她的脑里焚烧,
正如我的感受一样吗?
    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觉得马瑞斯的行经於自己颇有契合,对我,他  真是永垂
不朽。 
    在一种深沈的悲哀里,我想起那些旅行者无稽之谈,马瑞斯犹活着,在埃及或
是希腊还现过行踪。
    我很想问阿曼德,这些谣传有可能吗?马瑞斯一定极为强大且法力无边,他…
…但是,这样的问话,对他太失礼了吧!
    『古老的传奇--』他低语,声音一如发自内心的精确,不慌不忙的,视线不
离火光的说下去:『在我们双双被毁之前,传奇就已经到处流传了。』
    『也许未必只是传言--』我说着,话乃是我见到墙上绘画的影像回音:『也
许马瑞斯还活着。』
    『我们即是奇迹,也是恐怖--』他安详的说:『这要看你从什麽角度来说;
在你刚开始知道我们,不管经由幽冥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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