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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吸血鬼莱斯-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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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天摇地动的震荡似远远袭来,恍如发声的神灵,以它巨大的舌头,卷噬过
来。
    『背叛之徒呐……』我大声喊出来:『哦!多麽悲哀呀!你竟错误估计!你竟
说需要我!这种话怎能出自你之口?』
    去了,绝绝对对去了。无比绝望的,我竟期盼他来,回来跟我  杀攻伐也好。
我渴望那种凡事无不可能的感觉,那种可爱的闪闪摇曳!
    我看到他的脸在圣母院,孩子气而近乎甜蜜的脸容,像是达文西所绘的圣像!
一阵不幸的致命的恐怖感觉,迎面罩下来。
                                   6
    卡布瑞  醒来,我立即拉她离开尼克,走进安静的森林里,我告诉她头天夜晚
发生的一切事,告诉她阿曼德所有的话於建议。相当尴尬困窘的,我谈及她於我之
间的不再灵犀相通,以及我已明白,这种缺憾再也无法弥补的事实。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巴黎,』我最後说:『那个怪物太危险了。另外我交付出
剧场的那几个,他们除了阿曼德的教导以外,根本一事不知。所以,我建议让他们
留在巴黎;至於我们,就听老皇后的话,在魔鬼之路上,任意遨游去吧!』
    我预料她会生气,对阿曼德会怨恨,不过,在听完我说的原委曲折之後,她仍
然从容镇定如常。
    『黎斯特,大多疑问尚没有答案--』她说:『我想了解他们的老帮会是如何
形成的,我想了解阿曼德对我们所知究竟有多少。』
    『母亲,我不准备再理他,我不在乎他们帮会如何形成,我猜他自己未必完全
明白。』
    『我懂,黎斯特--』她沈着地说:『相信我,我跟你想法一样,当一切该说
该做的全部了断;我  不在意这些怪物,正如我对森林的树木、天上的星星毫不在
意一样;我宁可研究风向,探讨落叶……』
    『完全正确!』
    『但是我们不能急呀,当下最迫切的事,是我们叁个要在一起,我们应该一起
进城,一起慢慢准备离开的各项事务;而且我们也要一起,努力尝试你的计划,以
提琴来唤醒尼古拉斯!』
    我想跟她谈尼克的事,想问她在他沈默的背後到底想些什麽,她又完全能洞识
多少?然而这些问话全梗塞在我的喉咙里,我只想起她最初的判断:『灾难呀,我
的儿子!』
    她以手臂揽住我,把我带回城堡里。
    『我毋须解析你的思维,就可以完全了解你的心意--』她轻俏地说:『让我
们带他一起去巴黎,让我们一起去找那把史特底瓦提琴--』她踮起脚亲我说:『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们已在魔鬼之路上遨游,不久,我们就将再一起上路!』
    我们出发到巴黎。尼古拉斯的偕行,一点也没增添麻烦,他有如幽魂的骑上马,
呆呆跟在我们身边;只有风吹拂时,他飘动的黑发和小帽子,才略略显出一些生气。
    我们在西提岛猎食,他的捕猎於杀戮动作,实在是不忍卒睹。
    他一如梦游似的失魂落魄,迟缓呆滞,让我看得心灰意冷,这个可怜的沈默共
犯,这具小小的活僵  ,他难道真将生生世世,如此行  走肉下去?
    当我们一起穿过巷道,一线希望意外地浮现,我们现在不止是两个而是叁个了,
叁个已算得上是小小帮会啦,可以凝聚某些力量,只要我能促使他恢复生机--
    不过,目下拜访罗杰  是当务之急。卡布瑞陪尼克等在附近,我独自一个,打
起精神,上前去敲罗杰的家门。这可是表演生涯以来,最高难度的一次演出,我非
全力以赴不可。
    我很快就学到有关凡人的重要一课,以及他们坚信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
理念。罗杰看到我十分高兴,对我活得好好的,政躬康泰之外,犹然还需要他的服
务帮忙,更表现得欣慰无比。所以,在我开始要演戏,要提出大悖情理的解释说明
之前,他已迫不及待,频频点头,事事称是了。
    (关於凡人只求安定的姑息心理,此一课程我不敢稍忘。即使一个鬼魂把房子
捣成碎片,锅盘抛丢一地,枕头灌满了水,时钟不断报时;一般凡人宁愿相信最自
然的说明,不管说明多麽荒谬;也不肯相信所发生的事,乃是明显的超自然。)
    罗杰相信,我和卡布瑞是从  人的门悄悄溜走的!这个以前我没想过的托词,
倒挺合情合理。如此一来,关於拧断烛台之举,我也只需喃喃敷衍几句,表示骤见
病危的母亲丧失理智的遗憾,他立刻颔首心领神会了。
    谈到我们的猝然离去,我只解释说家母无意再见任何人,她一心一意只想尽快
进入女修道院,祈求心灵的解脱和宁静。目下她仍然还在修道院内,身体还差强人
意呢!
    『哎,先生,她的康复真是上帝的奇迹呀……』我强调说:『如果你现在能看
到她,该多好呀!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和尼古拉斯一起出发到意大利去;我们需要
现金、信用证明信函、旅行用的马车--要最大最好的马车,六匹马驾驶的车;这
一切全靠你帮忙了,希望星期五晚上一切能准备妥当。此外,请写信告诉家父,告
诉他我陪家母去意大利。对了,我猜,家父一切都安好无事吧!』
    『是呀,当然没事。我一向只告诉他--只报喜不报  的--』
    『你太能干啦,我就晓得一切可以仰赖你,没有你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些
红宝石,你看怎麽样,能不能马上变成现款?而且,我还有些西班牙金币要脱手,
我想是相当古老的金币。』
    他一边听我指示,一边胡乱挥手笔记;在我温暖的笑容里,他所有的怀疑全融
化了;对有事可做,他显然大为兴奋。
    『我在杜登波大道上的产业,就空置着不必费神--』我闲闲地说:『从今以
後,你当然还是为我掌管打理一切,对吧?』
    哎,杜登波大道的产业,当年的剧场,如今褴褛彷徨的吸血鬼藏身之处!不知
道阿曼德会不会已找到他们?会不会已把他们一古脑儿付之一炬?我很快能够寻获
答案了。
    走下阶梯,我忍不住嘬嘴为哨长啸起来,有如凡人得意时的行经;我太高兴了,
一件艰难的工作竟如此顺利完成!正喜悦之馀,却发现尼克和卡布瑞不知去向。  
我停下脚步,在街口转角张望。
    在听到声音的同时,我看到卡布瑞;像一个年轻男孩似的,她出现了,宛如虚
幻骤然成为实体,俏生生站在那里。
    『黎斯特,他走了--消失了--』她说。
    我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好像只喃喃念念某些无意义的字眼,如『什麽意思,消
失了?』不过,脑海里的思绪,或多或少已淹没了该有的焦急;如果我仍相信,自
己对尼克尚馀任何情爱;至少此刻,我知道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我刚刚转一个身,他就不见了,就是那麽快,我告诉你。』她说着,一半儿
抱怨,一半儿生气。
    『你听见其他的……?』
    『没有,什麽也没听见,他一转眼就不见。』
    『唉,如果他自愿离我们而去,如果他不是被阿曼德带走……』
    『他如果是被阿曼德强行带走,我一定会感觉他的恐惧的。』她强调说。
    『但是他会感到恐惧吗?他对任何事有所感受吗?』我又是困惑又是激怒。他
竟然消失在黑暗里,黑暗就像地轴一个巨大无比的轮子,一不留神就滚滚而来,我
觉得自己不自禁抓紧拳头,我一定还做出某些没自信,张惶失措的小动作来。
    『听我说--』她开口了:『在他的脑海里,旋来转去的就只是两件事……』
    『告诉我是什麽事?』我大声问道。
    『其一是圣婴公墓下的地穴,在那里他几乎被火化;另一个就是小小剧场,舞
台的灯光和舞台!』
    『瑞诺剧场!』我脱口而出。
    她和我恍如是两位一体的天使长。用不了一刻锺,我们已抵达噪杂的大道,经
过忙乱的人群,越过冷清的前门,来到瑞诺剧场通向舞台的後门。
    剧场上的大型广告看板已全拆下来,锁也全打掉;但是我们轻轻悄悄溜进走道
里时,即没听到伊兰妮,也没听到其馀几个的声音;我回到舞台,依然是一个影儿
不见。
    或许阿曼德已来带走他的孩儿,我没有收容他们,恐怕是误事啦!
    偌大的剧场空空荡荡。只见一根根的大柱子,一幅幅大的绘图布景,布景上或
绘白天,或绘夜晚,或绘高山或绘溪谷;只见打开的化妆室,里面是小小的橱柜,
还有一面面亮光闪烁的镜子。
    卡布瑞的手突然抓紧我的衣袖,她指指舞台下面的厢侧,从她的表情上看来,
不是别的鬼魂,正是尼克在那里。
    我走往舞台旁边,天鹅绒的帷幕全拉到两边,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他
就在乐队的席座里。坐在老位置,他双手交叠在膝上;面对着我,却视而不见;只
是眼神茫然远眺,完全是这一阵以来同样不变的姿势。
    那天晚上我缔造卡布瑞的回忆又起,我想起她那时所说的话语;她说,凡人躯
壳业已死去,在凡人世界上,她从此再也无所影响,再也不能参与;那种感觉最难
消受。
    他俨然就是那个半透明,毫无生命的躯壳,是一具安静不动,面无表情的幽魂
;当走进鬼屋时,灰尘满布,阴影幢幢的家具之间,凡人一头栽进,吓得大惊小怪
的幽魂。还有什麽比这种恐惧更令人啼笑皆非呢!
    我望望四周,望望地板,望望他坐的椅子,没有看到小提琴。我想,倒还好,
生机犹在,只要找到小提琴……
    『留在这里,小心看着。』我对卡布瑞说。说话之际,双眼仰视幽暗的剧场里
外,鼻子呼吸的是熟悉的气味,一颗心却已在胸口怦怦乱撞;为什麽你非得把我们
带来这里不可?哦!尼克!尼克!何必再让我回到这个对我作祟,阴魂总也挥之不
去的地方?哦!我又能责问谁呢?我身不由己回来了,我自投罗网回来了,不是吗?
    在女主角专用化妆室找到一根蜡烛,我把蜡烛点燃起来。地板上,打开的颜料
罐到处可见;挂钩上,丢弃的服饰也还挂着;所有我走过的房间,触目俱是零乱的
衣服,被遗忘的发梳和衣刷!枯枝凋花犹在花瓶散散落落,残脂剩粉犹在地上斑斑
点点!
    我想到伊兰妮和另外的几个,感觉到圣婴公墓的微弱气息残留不去;在地板上,
还可以看到他们光脚的痕印;不错,他们进来过了,他们还点过蜡烛,蜡油的味道
还挺新鲜哩!
    无论如何,他们并未进入我的老化妆室;这个房间,是每回上台之前,我於尼
克共用的,房门还是锁着;打开门时,我浑身发抖,失魂落魄,房间一如往昔,跟
我离开以前一模一样。
    房内乾净井然有序,连镜子也擦拭光洁雪亮;所有属我的东西,正如最後一晚
我在时,依然样样俱在。旧外套还挂在衣钩上,那是从家里带来的一件;那双皱巴
巴的靴子,置放墙的角落;我的彩妆颜料整整齐齐摆着,上台戴的假发,还留在木
制头顶上;卡布瑞的老信件叠成一堆;有关我的新闻报道剪报,无论英文法文,全
一一保留;一瓶半满的酒连着乾的瓶塞,似乎还等我打开。
    就在大理石的化妆桌阴影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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