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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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你能不能给萨萨写封信,实在劝不了她哥哥,就让她自己回来吧。”苏阿姨到现在都不知道胡安川和钱萨萨一直没有向钱国庆透露他们的关系。
“我给萨萨和国庆都写了。问题是,阿姨,您知道萨萨的性格,她很任性。而且她现在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不再等等吧,您看呢?”胡安川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孩子,心眼儿太好了,把人都想的跟她自己一样。唉,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吃亏的,”她摇摇头,接着又说,“小胡,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国庆这样对待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对的,违背了咱们中国人的传统道义,起码是不明智的。他小时候是吃过一些苦,可那个年代大家都是一样的呀。老头儿为他没少操心。你说,他当战士的时候就谈恋爱,犯了错误,自己不吸取教训,反而怪老头子不帮他。这个道理是明摆着的呀,老头子还要怎么帮他?西藏那么多干部子弟都要像他那样,那不乱套了吗?有些话我这个做继母的没法说,很多事情我是左右为难。萨萨这次执意要进藏去见他,说实话,我是有看法的。萨萨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凭什么低三下四地跟他面前解释这解释那的?我要不是心疼老头子,说什么我也不同意萨萨进藏去求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第四章无情地羞辱(2)
“阿姨,您也别生气了。萨萨怎么想的,您也不一定理解。萨萨大了,她有她自己的主见。萨萨心地善良,对生活和对别人都充满了美好的幻想。这也是她这个年龄特有的一种激情和观念。要我说,您那就别操那么多心了。萨萨来信告诉我,她在西藏很开心,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大家对她都很好。您放心吧!”胡安川只能说说这些既没有立场也没有实质内容的空话。
在电教摄影中心的办公室,钱萨萨举着一台“二战”时期德国造的“莱斯”相机,为坐在办公桌旁整理材料的钱国庆拍照。孙力又背着一大堆器材下科室去了。钱国庆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跟钱萨萨谈谈,但他一时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开场白展开这次对话。
“哥,我发现其实你很上镜头,真的。”钱萨萨拍完一张,开始上卷。
钱国庆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你那个师傅就是一个二把刀,你还能跟他学出个什么好。算了吧,你替我们省点军费好不好?”
“什么呀,这些胶卷都是我自己用你们不要的那些过期的电影胶卷自己卷的。这台相机也是我从你们那堆废旧器材里找出来的,”钱萨萨理直气壮地驳斥钱国庆,说,“要说浪费,你们才浪费呢。”
钱国庆乐了。钱萨萨身上那种天然的纯洁和真实越来越让他感到轻松舒畅了。
“说正经的,”钱国庆停下手里的活,尽量和蔼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内地呢?”
“我?我还没想好,再说吧。”说着,钱萨萨又把镜头对准了他。
“你们单位不管你?”钱国庆看着镜头问。
“管呀,当然管。”钱萨萨按下了快门。她抬起头来,表情幽幽地说,“哥,跟我回去吧……”
“你听我说,我、我怎么说呢,我肯定要回去的。只是我现在走不开,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办完。我……”
“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还是一直不肯原谅爸爸。哥,我看王姐挺好,你们俩也挺般配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你应该多想想自己的将来。真的,你今年还不到30,干嘛活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你跟我回去一次,我敢保证对你的心情转变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钱国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脑子里现在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怎么说呢,我本来前几天就想跟你聊聊,可一直也没有机会。我、我,可能我是误会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提个醒儿……”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钱萨萨皱着眉头问。
“是这样,”钱国庆极力斟酌用词,说,“这几天,我们医院对你和孙力有些议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多人以为你跟孙力是那种关系……”
钱萨萨“咯咯”地乐了,她说:“哎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就这个呀,我知道呀。还有人当着我的面跟孙力开玩笑呢……”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注意一下影响。孙力虽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我觉得你们之间缺乏那种基础,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伤害你们自己。我并不反对你们交往,我只是想提醒你,处理这种事情应该慎重一些。尤其你刚大学毕业,又是个姑娘,对社会和人生还不是那么很了解……”
“哥,你误会了,”钱萨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她走到钱国庆的跟前,喃喃地说,“其实有件事,我、我一直瞒着你来着。你、你想知道吗?”
“什么事?”钱国庆小心翼翼地问。
钱萨萨把自己从大学毕业以后,到与胡安川相识、相恋,以及自己这次进藏前后等一系列钱国庆所不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盘托了出来。
钱国庆的思绪再一次陷入了混沌的泥潭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问了一句,那胡安川准备让你交给我的那封信呢?钱萨萨说信没有带在身上,在王姗姗宿舍的行李里面。如果他想看,她现在就去取。钱国庆告诉她,等晚饭以后再说吧。“他在信上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他问。“我不知道,信是封上的。”钱萨萨如实回答。“你跟胡安川好了多长时间了?”钱国庆极力想把这些突如其来令他思维混乱不堪的一切尽快整理个头绪出来。“没多长时间。一开始,我们经常在一起聊你和你们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后来慢慢就谈开恋爱了。”钱萨萨很坦然,丝毫没有扭捏的姿态。“那你们的关系已经确认了?”钱国庆问。“基本上是吧。”钱萨萨回答。两人正说着,孙力回来了,谈话也就只好暂告一段落。孙力让钱萨萨跟他进暗房一起洗照片,留下钱国庆自己待在办公室。他觉得有些疲倦了,大概是刚才用脑过度的缘故,这会儿他真想找个安静、黑暗的角落静静地睡上一觉。这个狗日的胡安川,跟我玩起心眼儿来了!钱国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这跟前两天当他知道王姗姗准备见那个团长时的心情颇有点类似。
吃过晚饭以后,钱萨萨跟着钱国庆来到他的宿舍,她把那封信交给了他。这封信一共有七八页,字迹相当工整,看来胡安川没少下工夫。
第四章无情地羞辱(3)
国庆:
你好!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你最终能否读到它。就我的本意来讲,我是不希望你读到它的。因为我担心它会引起你对那些伤心往事的回忆,而刺激你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
首先我得向你认错,请你原谅我去西藏的时候隐瞒了我和钱萨萨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有意要故弄玄虚,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害怕这个本来实属巧合的意外会由于我的解释不当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也请你原谅钱萨萨,她也没有要欺骗你的恶意。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
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爱用一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来排解我们童年心中的彷徨。那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你的勇气和胆量。可以说,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寄托希望的偶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因为各自的经历和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我们的思想和观念也因种种不同的因素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和差异。老实说,上次去西藏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这些年来的变化,我真心希望想找到一个能够突破你现在这种极端愚顽、固执和可悲心态的缺口,让你的感情尽快脱离那种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的自怜。可结果我发现,你不是不懂道理,而是你不愿意讲道理。你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狭隘自私的自我境界中,盲目地陶醉在你为自己建立的灵魂祭坛上,用那些亡灵来惩罚你自己和所有活着的人。你在自虐的同时获得了欣快,得到了你自以为是高尚和真诚的,其实是虚荣的满足。你之所以不愿意回到现实中来,是因为你太缺乏宽容和面对生活的勇气。你利用生活曾经给你造成的伤痛,无休止地报复别人,甚至你周围最关心、最理解你的亲人和朋友。你随意伤害别人,毫无顾忌地把别人的关爱和亲情视为一钱不值的感情垃圾,甚至是对你的伤害。这难道就是你给自己人生所选择的出路?
也许你有心理障碍,我能够理解,但这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尽管这种克服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还会有伤痛和反复,但这是你唯一正确的出路。我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过程,我虽然不敢说我现在的心态有多么健全,可我毕竟还是从那个泥潭里爬了出来。每当我回过头去看自己那段经历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深深的遗憾和愧疚。我也有过不少愚蠢透顶的想法,也做过一些毫无意义的蠢事。现在想起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也许你会讥笑我变得很虚伪了。是的,这些年我确实很顺利,路是越走越宽,所以我有宽容的资本和理由。当然,我不否认一个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宽容大度,不计前嫌。但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靠回忆活着,无论这些回忆是美好还是辛酸、是痛苦还是欢乐、是喜悦还是哭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还有相互间的误会和各自对事物的不同理解和认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隔着心,如果一味地拒绝与别人交流,那你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成为一个可悲的孤独者。
我的话是重了些,你可以一句也不听。但要是我不说,眼睁睁就看着你这么一天到晚跟块冰凉的石头一样摆在那里,直到你风化溃散,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会自责一辈子。你是一个男人,不是闺房的碧玉小姐,那些故作弱不禁风的多愁善感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骨子里那种孤芳自赏的秉性一天不除掉,你就一天也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我承认,你天性善良,富有同情心,但过分地渲染自己的善良就是虚伪了。你在欺骗自己的同时,也欺骗别人,于是你就在自欺欺人的这个怪圈里越陷越深,最后不能自拔。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
就在钱国庆一字一句阅读胡安川这封信的同时,钱萨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阅一本外国小说。她虽然不知道信里具体都写了些什么,但她能够想象得出胡安川很可能会用非常尖刻的语言抨击钱国庆。这次进藏虽说她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现实还是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她实在无法理解钱国庆为什么对父亲会有那么大的成见,甚至是不解的怨恨。就算曾经有过的苦难和挫折伤透了他的感情,可造成这一切的直接责任者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