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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情人虎子-第10章

小说: 我的情人虎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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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才叫醒我,我便享受了她的美味佳肴。
    她说小时候她便喜欢做饭菜,后来她的理想是——若嫁人了,就做好饭菜给她的老公和孩子吃,看到他们“哇噻”
地称赞不已便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离这个理想越来越远了,她已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个男人睡过觉了。
    她毫无愧色和羞耻地说:“年轻的、年老的、中年的,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我都领教过。”
    她甚至说:“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我还是要去做,一旦我没钱了,我便把自己卖掉,只要有地方睡、有
人给我饭吃,我都会去做。”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像是个有着千疮百孔的女人在诉说她的往昔。
    有时她会消失几天,她说她去弄钱去了,她要买她最需要的东西——烟,里面含有海洛因的烟。

第37节: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

    她不要让我看见她流鼻涕流口水的样子,可我好几次从舞厅回来,看到她的瞳孔扩散,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那样
子真不雅,真的很粗俗,她便会挣扎起来冲到洗手间去,在里面呆很长时间。
    出来时,她像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面容清洁干净,那定是她吸食了一根烟的结果。
    我从不问她从何弄烟,只是很担心她这么瘦的身体会垮掉。
    她笑笑说:“我早不把自己当人了,留着这身体何用?早去死和晚去死,对我来说,都是迟早的事。”
    十七岁的霞那对生命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震撼了我。
    有一天,她拎着一袋熟食回来,我们便面对面相向而坐。
    她兴高采烈地说,有个摄影师让我当人体模特我答应了,他给我一万块钱,我好开心哟,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啰,
拍人体写真集。
    当时,她很少会这样兴高采烈,她总是一副心灰意冷的面容,看到她欢笑着的脸,我体验到了一种类似见到亲人高
兴似的感觉。
    那时香港、台湾、日本的女孩都流行拍自己的写真集,让自己美丽的胴体留影,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真实的纪录,享
受明星们才有的特权,学会欣赏自己的身体,但都要付出昂贵的价钱,才可以拍写真集。霞能够当人体模特,完全是她
父母所赐的漂亮所致。
    漂亮是女人的行之有效的通行证,这用在哪里都是行之有效的真理。
    我到她拍写真的影楼去观摩了一回。
    我坐在关闭了门的摄影棚一隅,里面打开了一盏灯,我看到霞将自己的胴体暴露在一位古惑仔式的摄影师镜头前,
她的脸经过化妆师细致的描抹,红扑扑的,呼吸有点急促,可以看到她耸立的双乳有节奏地颤动。她没有羞羞答答,也
没有遮遮掩掩。她身体的曲线像波澜起伏的丝绸般光滑而富有光泽和弹性。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霞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好姿势,做好一个又一个造型,或端庄,或淑女,或挑逗,或野性,或
泼辣。
    她很投入,也很大方,不停地变换优美的造型,让摄影师捕捉她的人体之美;她很专注,也很执著,和摄影师的神
情如出一辙。
    那是一次考究精致的摄影,它把我带进了封闭的纯粹的审美空间,凝神屏息,置身于霞制造的浑然忘我的境界。
    有位名导演说过:灯一灭,梦开始了;灯亮了,曲终人散。
    在这儿是灯亮了,梦开始了;灯一灭,曲终人散了。
    本来以为,从事人体模特便会让霞放弃对生命的无望和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当她领回她的一万元的酬劳时,她
说她要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第38节:男人永远是恶魔

    她又从我身边走掉,无影无踪。
    之后,我去了一家又一家歌厅或舞厅做事,换了一处又一处的房子。当虎子找到我时,我搬到虎子租的公寓去。而
霞自始至终再没出现过。
    后来我去过霞先前拍人体写真的那家影楼,她的巨幅照片还悬挂在墙壁上,我问那个古惑仔似的摄影师:“你知道
霞哪里去了?”
    他很淡漠地说:“她已经死了,因吸食海洛因过量,已经死了两年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冰够了,沉,沉,沉到一个黑幽幽的深渊里。
    霞曾对我说:“我十岁就逃学。在校外不远处,有一个货栈,我喜欢扒火车玩,甚至喜欢钻火车底,把货场的人吓
得半死,看着我钻出来以为撞上小女鬼了。我从小胆子就大得了不得。每天有许多火车进站出站,便对远方有无尽的遐
想,所以我很小便跟着火车到过许多地方,每次我爸爸把我找回家,我又继续逃出来,他们用各种方法教育我,打和骂
都使用过,却对我没用,我天生就属于外面,而不属于他们,他们是一对只知道做爱要生儿子的牲口,而我不是。我是
自然中的一棵小草。我崇尚自由和自然。我讨厌教条和经验。我或许天生便是叛逆的。”
    她的口哨吹得真好,嘹亮、清脆、悠扬,真的比男孩子毫不逊色。
    小时候,听她吹口哨是小伙伴们喜欢的保留节目。
    她吹得认认真真,两片红樱桃似的嘴唇往前伸着且翘着喔成圆形,口哨声随之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像一只只小鸟
从林中扑棱扑棱飞出去,在阳光灿烂里呼朋引伴,展翅翱翔。
    真是好听,好听得要命。
    而那么好听的口哨声却永远消失了。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从来都不相信。当我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时候,一切便结束了。”
    霞望着窗外的星星说。
    在与霞同住的那段日子里,她会常常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的一些事说出来,在她的述说中,男人永远是恶魔、坏
蛋,都是牛魔王。
    她说:“我讨厌男人而我又需要男人。我只有把我自己当作一件商品不停地出售出去,我才能活下来。我需要钱,
所以我需要男人。男人需要性,所以需要我。年老的男人像没有重量的软体动物,压在身上像轻棉絮一般;中年男人像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他能让树叶摇晃飘落,发出扑簌簌的声音,犹如狂风袭击大海,波澜起伏;年轻的男人像草原上
奔跑的花豹,一旦跑起来,仿佛旋风一样飞驰,不知疲倦且精神焕发,那奔跑的健腿强劲有力。可这些只是外在的披着
的皮囊,我所领教的男人在做爱时都会甜言蜜语,可一旦到关键时刻即你真正需要他出力时,他便比鬼消失得还快,臭
男人一个。”

第39节:只求快乐的雄性男人

    霞从未带过任何一个男人来我的住处,她都有办法在其他的地方勾搭男人或俘获男人。
    有时,她会告诉我:“我去得最多的便是酒店,开了房,领了钥匙,坐上电梯寻到房间,一切便简单明了。有的酒
店只在一楼总台设有服务员,其他住宿的楼层都没有设服务台,这样进进出出很方便。”
    她有时笑嘻嘻地说:“眉儿,你相不相信我是出入那些酒店的幽灵?我甚至熟悉每个酒店的气味,那都具有不同的
味道,只有长久在里面浸染过的人才能熟悉的。每个酒店都有属于它们的建筑装修风格,里面都有许多国画或油画或水
彩画装饰着,在房间、电梯间、走道里,像是专为糜烂再添上一重油彩,使得糜烂更加生动和诱人。”
    她几乎对这个城市的所有酒店都熟悉得要命,无论哪一个酒店,她都可以如数家珍地向你讲述,她熟悉的程度不亚
于一个专职的间谍。
    在霞与我相处的那仅有的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有一回她流着泪说了一件让她从小就伤心的事,当她这样流着泪说
的时候,把我吓着了,我只有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让她平静下来。
    “大约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天,那天真是很奇怪,我姐姐不知去哪里了。我从外边回家,推开门要去倒水喝,那时
我大概是渴坏了,不小心将拿着的杯子打碎了,一声‘乒乓’响起,母亲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看到是我,没有吱声旋
即又关上了房门,我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真是很奇怪,连忙贴在门边用耳朵听,只听里面的母亲说:”
你快走,霞回来看见你告诉她爹,可不得了,等下我引开霞,你赶快走吧,冤家。‘
    “我屏声静气从门缝朝里窥视,原来是你爸爸。我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将门闩上,
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哭,任母亲怎样敲门都不开门。
    “我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娘的孩子,像野地里生出的野花野草一样,我用剪刀将母亲给我织的毛衣一件件剪掉,
剪成碎片。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我发泄着对母亲偷人的怨气,后来我连你也一并仇恨,也不愿和你玩了。”
    她说得我心惊肉跳。
    继父的德性,我当然明悉,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享受艳福的机会。他性欲强烈,精力过人,他把做爱当作随便在哪
里吃顿饭一样,他是个只求快乐的雄性男人。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后来我去叫她姐妹俩玩时,霞冷冰冰对我。
    “家里经常吵吵闹闹。有一天我回家想拿点钱,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家里没有亮灯,黑咕隆咚,我的脚踩在地上,
一阵乒乓作响,像踩着有音乐节奏的响亮的玻璃碎片,原来客厅变成了战场,到处是破碎的瓷片,一片狼藉。我听到压
抑的哭声,父亲在黑暗中抽烟,烟头一闪一闪地起起落落。

第40节:穿过这衰败的一切

    “我穿过这衰败的一切,回到三楼,姐姐虹在她的房间里哭着,我不喜欢哭这种样子,便回自己的房间,我可以想
像父亲吵架时会骂母亲偷人,骂我是野种。两人会打起来,然后硝烟四起,只可惜了那些漂亮精致的茶壶、茶杯、花瓶
等易碎的陶瓷和玻璃制品,顷刻间,因为人情绪的好坏,便使无价的艺术欣赏品,变成了一文不名的沙砾。
    “我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麻木不仁了,每当这种时候,我便会很快地收拾东西逃离这个家。
    “那天我也逃走了。我很小便喜欢独自行动,常常在夜里坐在池塘边,一坐就是一宿,也不害怕,但由此,我喜欢
上了月亮、月光、星星以及一切与黑夜有关的东西。
    “我母亲在我在家的时候,碰巧我父亲出门去了,她会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神色愀然。大多时候她都是不快乐的。
她会缓缓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嫁到你们朱家,便有了传宗接代的任务,生下虹之后,连二接三又是女孩,都养
不到半岁便夭折了,后来有了你,我本以为会为朱家生一个儿子出来。可就是这样的命,无可奈何,你父亲便总是骂我
扫帚星,说我水性杨花,是残花败柳,说你是野种杂种,他那几个臭钱我不也出过力吗?就因为生的都是女儿,他总是
踩我羞辱我,让我抬不起头,他也不找找自己的原因,每次劝他去检查,他又死活不去,唉,霞呀,做女人做成这样,
真的好凄凉啊!‘
    “记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天窗外下看鹅毛大雪,母亲弄了一大盆木炭火,烤得房间温暖如春,母亲的脸被火衬
得红红的,母亲一直望着窗外飘飞的大雪,但窗户内的我却感不到雪落的声音。”
    如果霞不说她的家庭,我一直以为那是个让人羡慕的资产阶级的家。
    他们过着庭院的生活,家里有彩电、电话、小四轮,这在当时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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