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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卢俊义1-第67章

小说: 卢俊义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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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荒饭吃吃,大不了再给他一碗豆腐汤吧,每天如此,也吃败了胃了;加之经常受寒凉,身体愈来愈差,更不想吃。一直哭到二更天,跌跌冲冲,踉踉跄跄,就朝刘佃户家打麦场上跑了。
  刘佃户家夫妻两个正坐这块谈着哩。“哎,奶奶。”“哎。”“小主人啊,不晓得在家里闯了什么祸啦,问他嘛他又不肯说,到公馆里头去打听又打听不出来。他就睡在这个地下,老主人又不在家,这不把我们坑死了嘛!”“就这话唦。你急,我比你还要急哩。告诉你啊,这件事情不是件小事啊,你不要糊里糊涂的呀。你看,天渐渐地凉下来了,这个地下又潮湿,再往后到了冬天,大雪纷飞,冻就冻死啦!再说,不管他在家里闯了什么祸,现在老主人不在家,家里只有个安人,万一小主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在世是根草,死后就是个宝啦!我看,你明儿再到城里去一趟,不要怕麻烦,想尽办法都要把事情打听清楚。”“奶奶,我哪块没有去打听嘛,一个个都不肯说哎。”“他们不肯说,你明儿哪怕磕头,磕响头。你不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我们心里不得安哎。”“好好好,明儿我再到城里去一趟就是了。”夫妻两个正谈着,看见燕青到了,就不开口了。燕青还是朝稻草堆子旁边一睡。夫妻两个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早,刘佃户起来到门外一望,燕青已经走了。刘佃户吃过早饭,拿了个篮子,拾了几十个鸡蛋,带了一把空油壶,准备到卢府去打听燕青的情形,顺便把鸡蛋孝敬主母,拿几文赏钱就打点香油带家来。拎着篮子,走着走着,到了东门城门口,只看见城门口围了一个人圈子,都在这块看城门口墙上贴的这张告示。有的看了摇头,有的看了咂嘴,有的看了指指戳戳,叽叽咕咕地议论。刘佃户虽是个乡里人,小时候上过几天学的,认得的字虽不多,一般的告示还能看得懂,就是遇到个把“拦路虎”,也能把意思顺下来。刘佃户也挤上去看了。告示上写的什么东西?写的是:
  河北大名府大名县正堂。贾氏妾自行投首,谓:本城东大街四牌坊巷卢俊义,前欲五月间云称前往山东泰安州烧香还愿,趋吉避凶。有仆人李固相随。行至李家道口,路遇强人数起,将卢俊义迎上梁山。仆人李固亲见主人在梁山着王冠王服,与强盗义结金兰,拜为寨主,南面称尊。卢俊义又派义子燕青在城前探军情,图谋造反。凡军民人等窝藏燕青者,依照叛党治罪,绝不姑宽。 
  宣和某年某月某日 
  发东门城口实贴。 
  刘佃户不看这张告示还罢了,看了这张告示:“没得命喽!”手一松,啪嗒!篮子朝地下一掉,几十个鸡蛋全打碎了,乓当!空油壶也撂掉了。旁人不晓得他是什么玩艺,被他吓了一跳。刘佃户脸一掉,这一阵奔跑,兔子是他的孙子。一口气跑到家里。
  他家奶奶正在这块煮饭。“倒家来啦?”“没得命了!奶奶。”“什么事没得命啦,”“啊咦喂,奶奶,这一来我们全家都要杀头了!”“你说什么啊?叫你进城去打听小主人的事,怎么我们全家都要杀头啦?我问你啊,你到公馆里去过啦?”“还没有去哪。亏得没有去啊,如果去了的话,就没得命了。”“究竟是什么玩艺啊?”“你听我说唦。我走到东门城门口,如此如此,这等这样。那张告示上说的,哪晓得老主人现在到梁山上去做了大王了,派小主人到这块来打探军情的。”“哪个啊?老主人到梁山上做大王啦?”“哎。”“小主人是来探军情的呀?”“哎。”“我还有点不大相信哩。”“奶奶,这不是闹了玩的呀,衙门的告示贴着哪!”“贴也不要紧哎,与我们无关哎。”“怎么无关啊?啊?奶奶,他天天晚上住在这块咧。那告示上最后有两句话,写得明明白白,不管军民人等,哪一个要是窝藏燕青,依照叛党治罪哪!奶奶,这一来怎么好呢?”“我还是不大相信。你说,小主人如果是来打探军情的,怎么会是这种样子呐?说老主人做强盗,他那种人会做强盗啊?阿弥陀佛……”“你话是不错,奶奶,告示贴着咧!”“这样子,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先不要着躁。今儿晚上我们两个人稍微迟点个睡,等小主人来,我们就把这件事如实告诉他。小主人是个明理的人,看他自己怎幺说。”“哎,奶奶,你这个办法倒不错。”
  晚上,夫妻两个就坐在打麦场上等了。过了一刻儿工夫,望见燕青跌跌冲冲地来了。刘佃户随即站起身,到了燕青面前,双膝朝下一跪,哭啼啼的,就跟报丧一样:“小主人啊,望你老人家要救命哪!”燕青一望:奇怪啊,我又没有扰你家杯水,又没有睡在你家里,不过睡在稻草堆子旁边,你还叫我救命,大概连这个稻草堆子都不能让我睡啦。唔,倒是要问问清楚哩。“且慢,你叫小爷救命,此话怎讲?”“啊啊,小主人,你老人家不要误会啊,不是我小人跟你过不去啊。今儿我进城去准备扣油的,走到城门口,如此如此,这等这样。”刘佃户就把东门城门口告示上的话,由头至尾说了一遍。燕青本来身体就不好,听了这一番话,不亚似晴天一个霹雳,受不住了,“啊——!”一声喊,嘴一张,清浊二气憋住了,人昏晕过去了,就朝打麦场上一倒。刘佃户一望:“没得命了!——奶奶,他倒下来了,一口气不得过来怎么好呐?”“不要紧,不要紧,你先把他绰了坐起来,代他抹抹胸口。”“噢。”刘佃户把燕青绰了坐起来,倚在自己身上,代他把胸口抹抹。过了一会工夫,燕青悠悠气转,苏醒过来了。可怜醒过来就放声痛哭:“恩爹啊,啊——。”哭过一阵之后,再一想:刘佃户叫我救命,我懂了,是怕我连累他家。我如再睡在这个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刘佃户就要按叛党治罪,全家就没得命了。啊呀!狗男女啊,你们的心肠如此的恶毒啊!我燕青已经被你们害到这般地步,三餐不全,一宿不周,你们连这几根稻草的一榻之地都不让我栖身。既然如此,我不能连累刘佃户全家啊,还是早点走。随即站起身。到稻草堆子面前,夹了两捆稻草,转过身来,跌跌冲冲,踏,踏,踏,踏……走了。刘佃户夫妻两个站在打麦场上,痴呆呆的,眼泪滴滴的,望着燕青。这实在把他们夫妻难住了,要是不让他走吧,又不敢,生怕要扣窝藏燕青的罪名;要是让他走吧,看看小主人这副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没得办法,只好咬咬牙,望着他走了。
  从此以后,燕青白天就坐在树林子里头等恩爹,不敢再坐到大路边上了,生怕被办公的人认出来。坐在树林子里头,能看见外头,外头人看不见他。到了实在饿极了,就打几只雀子,去换顿饭吃,或者去换几块荒烧饼来嚼嚼,度度命。晚上呢,还算好,就在树林子后头不远有座小土地庙,里头什么东西都没得,就把两捆稻草铺到土地庙里头,晚上就到这块来栖身。我先把燕青的话摆着。告示上墙以后,有个人忙起来了。哪一个?神行太保戴宗。 

六、卢俊义下山
可怜戴宗戴大爷,两只眼眼都望穿了,天天到衙门口去望,一直望到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告示挂出来了。军师关照的,只要见到告示上墙,要立即回山报信。戴大爷回到客栈就跟小二说了:我要回去了,因为日期到了。我回去之后过一向时再来。随即把正账一算,多赏了几文给小二。戴大爷出了客栈,走到东门,又把东门口的告示望了下子。出了东门,绑上金钱甲马,直奔梁山。到了李家道口,随即上船过湖。到了前山金沙涧码头,弃舟登岸,跨上差马上山,到了待客厅口,腿一挥下马,有孩子把马接过去。戴大爷没有上忠义堂,生怕卢俊义坐在忠义堂上,绕路奔后头寨主的住处。因为自从卢俊义上了山之后,军师从来没有在忠义堂上料理过事情,有什么事情都是在寨主的住处商量。戴大爷见到军师,就把他到了大名以后怎么样天天等,一直等到昨天,告示才挂出来的经过说了一遍。吴加亮一听:“贤弟,你可是亲目所睹?”“当然是亲目所睹。小弟不放心,回来的时候,路过东门城门口,我又复看了一遍告示。”“这么说好极了。你贤弟辛苦了,此行有功。”“多谢军师。”戴宗告辞走了。随后吴加亮当然代他记大功一次。“三哥。”“嗯,军师。”“这么说,明天我们要放卢俊义走了?”“是啊,明天可以放他走了。”“明天还要辛苦你老一趟,到堂上去跟他见一面。”“这个当然啦,这是人之常情嘛,我理当要送送他。”吴加亮随即吩咐下去;准备明天送卢俊义动身。吴加亮奔忠义堂来见卢俊义。
  卢俊义坐在忠义堂上正在觉得无聊。现在军师偶尔才来哩,头领们也是稀稀落落,来一下子就走了,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实在无趣。正准备走,望见吴加亮来了。“军师。”员外。这几天啊,我一直在后面陪着我们三哥哥,没有出来见你老请安。”“军师说哪里话来。寨主的贵体怎样?”“好了,好了,这一次真好了。”哼!卢俊义心里有话:又好了。反正是今儿好了,明儿又病了,你这些话我耳朵里老茧都听出来了。“是真好了?”“是真好了。员外,我们寨主这一场病是病得不轻哪,你看看瞧,这是拖了多少日子啦。他身体好了之后,刚才忽然问我:卢员外可曾回府?我说:就因为你老有病,员外不忍心走,一直到今天还在我们山上哩。三哥哥一听,说:啊,还在我们山上啊?不该,不该,怎么能因为我有病耽搁他回府呢?人家家里人不盼望吗?不能再耽误他了。所以我们明天一早,送你老下山回府。”“噢。”卢俊义点点头。你这话我先听着,是真是假,明儿再说明儿的话。两个人坐下来闲谈了一会,各回自己的住处。
  次日,卢俊义一早起身,净面梳洗,进过饮食,到了忠义堂一望:“哦呀!”唔,看样子今天有八成是让我走哩。何以见得?今天堂上跟以往不同,头领们全到齐了,一个个冠带齐整,象是送客的样子哩。卢俊义跟大家见过礼之后入座。手下孩子献茶。军师开口了:“员外请稍坐,马上我们寨主要出来送见外。”正说着,后头有人来报信了:“寨主驾到!”大家纷纷起身迎接。只看见宋江有人搀扶着上堂了。搀扶他的是侄儿晁源,也就是晁盖的儿子。渐来渐近,卢俊义把宋江一望,心里有话:哼哼,吴加亮啊,宋江有病哪?而且是大病,反反复复病到现在啊?他这副样子可象害病的样子啊?病后该派身体虚弱,脸上该派要消瘦,要黄巴巴的。你望望他脸上,比以前倒又胖些了;皮子虽黑,黑里透红,气色好得很。军师晓得卢俊义有些不祛疑了,先来带个舵:“员外。”“军师。”“你看我们三哥的睑上好象胖些了吧?告诉你啊,他不是胖啊。三哥这个人就跟小孩子差不多,任性得很哪。一般来说,重病回头,医生都叮咛嘱咐,饮食要清淡一点,过一些时才能吃荤腥,我们三哥不然,他非要吃。这也不能怪他啊,病的时间长了,肚子里头空了,没得油了。他荤腥吃早啦!他不是胖啊,是浮肿啊!”“这个……”卢俊义心里好笑:浮肿和胖我都看不出来啊?他脸上的气色在这块咧。卢俊义点点头。算了,他既然带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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