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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第15章

小说: 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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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听差回答。 来客走上很陡的楼梯,看到神甫坐在桌子前面。 桌子上有盏灯,灯罩很大,它把灯光都集中在桌面上,使得房间里其余部分相当黑暗。 来客看见神甫穿着一件教士长袍,头上戴着中世纪学者常戴那种头巾。“幸会,阁下就是布沙尼神甫吗?”来客问。“是的,阁下,”神甫回答,“而您就是那位以前做过典狱长,现任警察总监波维里先生派来的?”

    “很正确,阁下。”

    “负责巴黎治安重任的一位使者?”

    “是的,阁下。”来客犹豫了一下,脸有些红了。神甫把眼镜架好,这副大眼镜不但把他的两眼,甚至连他的颧骨也遮住了,他又重新坐下来,并示意来客也就座。“我听从您的吩咐,阁下。”神甫带着很明显的意大利口音说。“我所负的使命,阁下,”来客一字一顿地说,“不管是对使命的完成者,还是对作为这项使命的对象,都是机密的。”

    神甫鞠了一躬。“您的正直,”来客继续说,“总监早有耳闻,现在,他作为法官,希望能从您这儿知道一些有关社会治安的情况。 为了了解这些情况,他委托我来见您。 希望不要碍于友谊或人情而使您掩饰事实。”

    “阁下,只要您要了解的情况不至于给我带来良心上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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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就行。 我是一个教士,阁下,譬如说,人们在忏悔的时候讲出来的秘密,那就必须交给上帝裁判,而不是保留给现世的法庭。“

    “您别担心,神甫阁下,我们会尊重您的道德良心。”

    这个时候,神甫把靠近自己那一边的灯罩压得更低一些,而另外那一边就翘了起来,这样来客的脸被照亮了,而他自己则仍在暗处。“对不起,阁下,”警察总监的使者说,“灯光太刺眼了。”

    神甫把灯罩压低,“现在,阁下,”他说,“我在洗耳恭听,请您说吧!”

    “我直截了当地说。 您认识基督山伯爵先生吗?”

    “我想您说的是柴康先生?”

    “柴康!这么说他不叫基督山?”

    “基督山是一个地名,更确切地说,是一座礁岛的名字,不是一个姓。”

    “好吧,既然基督山先生和柴康先生是一个人,我们就不必在字面上讨论了。”

    “这两个称呼绝对是同一个人。”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柴康先生吧。”

    “好的。”

    “您认不认识他?”

    “我们很熟悉。”

    “他是谁?”

    “一个富有的马耳他船商的儿子。”

    “我知道,报告上也这么说。 但是,您知道,警务部对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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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的报告不会满意的。“

    “但是,”神甫温和地微笑着答道,“事实如此的时候,谁都必须相信——别人得相信,警务部也必须相信。”

    “但您敢肯定是这样?”

    “您是什么意思?”

    “阁下,我决非怀疑您的诚实,我只是问您,您对于这一点能不能确定?”

    “我认得他的父亲柴康先生。”

    “啊,是这样。”

    “小时候,我常常和他的儿子在船坞里戏耍。”

    “但他这个伯爵的头衔是如何得来的?”

    “您知道那是可以用钱买到的。”

    “是指意大利吗?”

    “到处都可以。”

    “而他的财富,据大家说,简直是无限。”

    “哦,关于这点,”神甫说,“‘无限’用得很恰当。”

    “他有多少财产?”

    “每年有十五万至二十万里弗左右的利息。”

    “合情合理,”来客说,“我听说他有三四百万里弗呢!”

    “每年二千万里弗收益金就得四百万本金。”

    “可我听说他每年有大约四百万的利息收入。”

    “哦,那是不可轻信的。”

    “您知道那个基督山岛在哪儿吗?”

    “当然,凡是从巴勒莫、那不勒斯或罗马经海道来的法国人,都知道基督山岛,他们都必须从这个岛的附近经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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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它。“

    “听说那岛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

    “那是一座岩山。”

    “伯爵为什么要买下它呢?”

    “为了要做一个伯爵。 在意大利,如果想当伯爵,就必须有一处采邑。”

    “想来您听到过柴康先生青年时代的历险吧?”

    “那个父亲?”

    “不,我是说他的儿子。”

    “这我知道得不确切,那个时期我没有见到我那青年朋友。”

    “他当过兵吗?”

    “我记得好象他当过兵。”

    “是什么军种?”

    “海军。”

    “您是神甫,他曾经向您忏悔过吗?”

    “不,先生,我想他是一个路德教徒。”

    “他是个路德教徒?”

    “我说我想如此,我没有肯定,而且,我认为法国是有信仰自由的。”

    “当然,我们现在要知道的不是他的信仰,而是他的行动。我代表警察总监请求您把您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

    “大家认为他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因为他对东方基督教徒做出的杰出贡献,教皇曾封他为基督爵士——这种荣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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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是只赐给亲王的。 他还得到过五六种尊贵的勋章,都是东方诸国国王为报答他的种种贡献而送给他的纪念品。“

    “他戴那些勋章吗?”

    “不戴,可他会引以为荣的。他说过他喜欢的是给人类的造福者褒奖,而不是给人类的破坏者犒赏。”

    “这么说来他是位教友派信徒了?”

    “是的,他是教友派信徒,只是他从不穿那种古怪的衣服而已。”

    “他有什么朋友吗?”

    “有,凡是认识他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那仇人呢?”

    “只有一个。”

    “是谁?”

    “威玛勋爵。”

    “他目前在哪儿?”

    “他目前在巴黎。”

    “他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什么?”

    “他可以提供给您重要的消息,他曾在印度和柴康相处过一段日子”

    “您知道他的住址吗?”

    “大概在安顿大马路那一带,但具体街名和门牌号码我都不知道。”

    “您跟他关系不太好,是吗?”

    “我爱柴康,而他恨柴康,所以我们关系不太好。”

    “基督山伯爵在这次访问巴黎之前,从没有到过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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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问题,我完全可以打保票。 不,阁下,他从来没有到过这儿,因为半年以前,他问过我关于法国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巴黎,我就介绍卡瓦尔康蒂先生去见他。”

    “您是指安德烈?”

    “不,他的父亲,巴陀米奥。”

    “阁下,我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凭人格、人道和宗教名义,要求您坦白地回答我的问题。”

    “您请问,阁下。”

    “您知不知道基督山先生在欧特伊买房子出于什么目的?”

    “当然,他跟我说过。”

    “什么目的,阁下?”

    “他准备建一所精神病院,象庇沙尼男爵在巴勒莫办的那所一样。 您知不知道那所精神病院?”

    “听说过那地方。”

    “那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事情。”说完了这句话,神甫就鞠了一躬,表示他要继续做他的研究了。 来客不知是明白了神甫的意思,还是再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他站起身来。 神甫送他到了门口。“您是一位大慈善家,”

    来客说,“尽管人们都说您很有钱,但我还是愿意冒昧地捐献一些东西,请您代我施舍给穷人。您愿意接受我的捐款吗?”

    “谢谢您,阁下,但是在世上我只把一件事情看得特别重,就是,我所施舍的必须完全来自我自己的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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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我的决心是不会更改的,但您只要愿意去找,总是找得到的,唉!您可以施舍的对象太多啦。”神甫一面开门,一面又鞠了一躬,来客也鞠躬告辞。 那马车出发了,这一次,它驶到至。 乔琪街,停在五号门前,也就是威玛勋爵所住的地方。来客曾写信给威玛勋爵,约定在十点钟的时候来拜访。警察总监的使者到的时候是十点差十分,仆人告诉他说,威玛勋爵还没回家,但他极为守时,十点钟一定会回来的。来客在客厅等着,客厅里布置得象其他一切连家具出租的客厅一样,没有特别的地方。 一只壁炉,上面放着两只新式的瓷花瓶;一架挂钟,挂钟顶上立着一具张弓待发的丘比特像;一面两边都刻花的屏风,一边刻的是荷马盲行图,另一边刻的是贝利赛行乞图;灰色的糊壁纸;还有黑色饰边的红色窗帘。 这就是威玛勋爵的客厅。 房间里点着几盏灯,但毛玻璃的灯罩使光线看起来很暗弱,像是考虑到警察总监的密使受不了强烈的光线而故意安排的。 十分钟以后,挂钟开始敲十点钟,刚敲到第五下时,门开了,威玛勋爵出现在门口。 他的个子略高,脸上有暗红色的稀疏的髭须,脸色很白,金黄色的头发已有些灰白。 他的衣服完全是英国式的——就是:一件一八一一年式的高领蓝色上装,钉着镀金的纽扣;一件羊毛背心;一条紫花布的裤子,裤脚管比一般的要短三寸,但有吊带扣在鞋底上,所以也不会滑到膝头上去。他一进来,就用英语说:“阁下,您知道我不说法语的。”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国的语言。”密使回答。“但您可以说法语,”威玛勋爵答道,“因为我虽然不讲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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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语言,但我能听得懂。“

    “而我,”来客改用英语回答,“我也可以用英语谈话。 您不必感觉不便。”

    “噢!”威玛勋爵用他的那种只有地道的大不列颠人才能懂得的腔调说。密使拿出他的介绍信后,威玛勋爵带着英国人那种特有的冷淡的态度把它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仍用英语说,“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您的来意。”

    于是就开始提问。 那些问题和问布沙尼神甫的问题差不多。 但因为威玛勋爵是伯爵的仇人,所以他的答案不象神甫那样谨慎,显得随便而坦率。他谈了基督山青年时代的情况,他说伯爵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在印度一个小王国的军队里服役,与英国人作战;威玛就是在那儿第一次和他相见并第一次和他发生争斗。 柴康在那场战争里,成了俘虏,被押解到英国,关在一艘囚犯船里,在途中他潜水逃走了。 此后他就开始四处旅行,到处决斗,到处闹桃色事件。 希腊内乱的时候,他还曾在军队里服役。 那次服役期间,他在塞萨利山上发现了一个银矿,但他的口很紧,把这件事瞒过了每一个人。纳瓦里诺战役结束之后,希腊政府局面稳定,他向国王奥图要求在那里开矿,国王就给了他。 他因此而成了巨富。 据威玛勋爵的意见,他每年的收入达一两百万之多,但那种财产是不稳定的,因为一旦银矿枯竭,他的财运也就到头了。“那么,”来客说,“您知道他到法国来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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