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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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子不吭声,不想回答。久木也觉得问得太过分了,可还是憋不住想知道。
“没这么舒服吧?”
“当然啦……”凛子淡淡地答道。
久木又在脑子里描绘起了凛子那优秀的医生丈夫。实在难以置信,这样的男性却没能满足妻子。
“是真的吗?”
“他对这种事是很淡漠的。”
“可是,他的确很优秀啊。”
“这是两码事。”
久木至今为凛子的丈夫是医学部教授而耿耿于怀,现在看来,这些名分与性是不相关的。
在现实中,有地位有经济实力的男人确实占有优势和权力。这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以人们给予认可。
然而,还应加上一条,即在性方面的优势,这也是作为男人不容忽视的方面。只是这方面从表面上不易看出来,只能任凭各人自己去猜想。若想要确认的话,最好去问与这男人有交往的女性,不过,这也未必能得到明确的回答。结果,只能疑心生暗鬼,随想像力去发挥了。
刚才得到了凛子清楚的回答。虽然没有详细的描述,但久木比她丈夫强是确凿无疑的了。
“太好了。”
这一阵,从凛子的态度上也能估摸得八九不离十,现在又得到亲口证实,使久木彻底放心了。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不行呢。”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刚听说凛子丈夫的情况时,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且不论社会地位,经济能力上也不及对方,加之又比自己年轻。明知不是对手,而没有放弃进攻,是由于倾倒于凛子的魅力,是即使输了也在所不惜的豁出去的想法使然。
现在回过头一看,倒是这种不顾一切的鲁莽奏了效。
久木论地位和经济实力虽然敌不过凛子的丈夫,但在性方面占有优势。地位与金钱上得天独厚,却被偷走妻子的丈夫和金钱地位上处于劣势,却夺走人妻的男人相比究竟哪方为胜,难以立刻下评断,不过久木作为后者已十分满足了。
性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令久木感慨不已。
男人和女人所做的事情,在所有人都无多大差别。从双方身体构造,到整个过程的完成是一样的。
然而,在这一行为中,却有着种种好坏之别,反应之差,正所谓千差万别,没有任何一对儿是完全相同的。
大概动物越高级样式就越复杂多歧,人类位于最尖端,当然会出现千姿百态的花样翻新了。
两人从最初的相识到心心相印,由接吻到身体结合,再到分手,十个男人就有十种方式,十个女人也有十样嗜好。
总而言之,可以说性就是文化。
男人和女人,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长大成人,从所受到的教育、教养,以及经验和感性认识,都在性的场合中赤棵裸地暴露了出来。令人头疼的是,性的问题,从书本上和学校里是学不到的。当然通过阅读有关性的书籍,能大致了解男女的构造和机能,但是书本知识与现实之间却有着一段鸿沟。
有关性的问题,还得在实际的体验中,各自去感受,去了解。说穿了,对这个问题,无论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怎样高智商的人也会有不懂;相反,即使没上过什么学的人,也有懂得的。
从这个角度说,性是最没有阶级差别的,最民主的了。
就在他漫无边际地思考时,凛子嘟哝道:“你想什么哪?”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久木说完抱住凛子,在无比温柔丰满的肉体相伴下,沉沉地睡着了。
良宵
十月的最后一周的星期六,久木一直呆在家里看电视。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看的节目,不外是一周的社会动态追踪报道或高尔夫比赛等等,到了下午三点,他忽然想起什么,关上了电视。
久木起身到自己的房间去,开始准备外出的行装。
以往有妻子帮着,最近几乎都是久木自己准备了。他穿上花格夹克上衣,浅褐色的裤子,打好领带,便提着已装好包的高尔夫用具包回到客厅,妻子正在桌前摆弄计算机,眼看临近年底送礼季节了,这会儿她像是在计算成套陶器价格的估价。
“我该走啦。”
听到久木的声音,妻子才摘下老花镜,转过头来。
“今天晚上不回来是吧?”
“嗯,先参加一个招待会,然后去箱根的仙石原饭店住一晚,明天在那儿打高尔夫球。”
说完久木走到门口,妻子随后起来送他。
“我六点在银座也有个洽谈会,得晚些回来。”
久木点了点头,背起包走出家门。
其实,今天晚上是去和凛子幽会的。拿着高尔夫包出门,是为了给自己外宿打掩护。
不过,久木刚才对妻子所说的也并不都是假话。
今天傍晚出席在赤坂的饭店颁奖酒会,以及,晚上在仙石原的饭店住宿都是事实,只不过,发奖仪式是凛子参加的书法协会举办的,而仙实原是和凛子两个人去。
尽管确有其事,同伴者是密而不宣的。这固然是为了瞒着妻子,似乎不大合适,但多年来形成的冷淡的夫妻之间,适当的隐瞒或许不能一概说成是恶意的。
从世田谷到赤坂的饭店,开车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坦率他说,妻子并没有特别值得挑剔的地方。年龄比久木小六岁,今年四十八岁,圆圆的脸庞,显得很年轻。她说年轻的男职员猜出的年龄比她真实年龄小了五、六岁还多,看她那副高兴劲儿,不像是在瞎说。
她长相一般,性格十分开朗,家务事以及养育女儿方面都很精干利落。另外与十年前去世的婆婆的关系也处得不错。若全面打分的话,可以打到七八十分。然而,也正是这种无可挑剔的安心感,使人觉得过于平淡无聊而成为一种缺憾了。
久木与妻子之间已有十年不再有性生活了。当然,以前就不算频繁,所以,就自然消亡了,对他而言,妻子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是生活伴侣更合适。
久木公司中曾有这么一种奇谈怪论,说是“工作和性交不带回家去”,现在久木和妻子的关系就跟这差不多。
这或许是男人们的信口托词,然而,对于二十多年来朝夕相处,彼此已了如指掌的妻子,要她“兴奋起来”也是枉然。这么长时间的生活在一起,妻子更像是近亲,因此,有人打浑地说“不准和近亲交配。”
总之,二十五年之久的婚姻,已没有了浪漫和激情,两人之间只有安定在维系着。换句话说,男女之间,或者图安宁,或者要激情,二者不可兼得。
不能说完全出于这个原因,但现在的久木在寻求后者的激情,并沉浸于其中了。
星期六的傍晚,道路格外拥挤。离家时还觉得出来得太早了,看现在这样子,五点以前能到就不错了。穿过堵塞的涩谷,沿青山路朝赤坂方向开着车,久木看了眼助手席上的高尔夫包苦笑了一下。
和凛子一起出去旅行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从公司直接去目的地的,所以比较轻松,可是今天是假日,不方便出门,想来想去只好说成是和朋友去住饭店打高尔夫球了。
昨天晚上跟妻子说了之后,她没有表现出怀疑的样子,今天,久木出门时她的表情也很正常。
久木觉得妻子还没觉察到什么,同时又觉得妻子早已看穿了一切。
妻子原本不是个嫉妒心强、喜怒无常的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总是我行我素,久木很难摸透她的真实心态。
结果,妻子的好脾气倒纵容了久木,他不断地在外面结交女友。
妻子那麻木不仁的沉静态度里,似乎隐含着唠叨也是多余的,丈夫迟早会回到身边来的想法。
但这次情况与以往不大一样,久木是相当认真地投入的,可是她怎么还是这么满不在乎呢。
这一段时间,她正热衷于陶器顾问的工作,所以顾不上他,不过,也说不定有别的要好的男人了。久木想像不出哪个男人会去追求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可又一想,自己比妻子还大呢,看来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妻子移情别恋,是件令人不快的事,然而现在的久木根本没有资格去责备她。
到达饭店时已是四点五十分,离颁奖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
久木把车存在停车场,来到二楼会场,那里已聚集了一些书法家和有关人员。
从人群之间穿过,久木在接待处签了到。这时,早已在等候他的凛子走近前来。
凛子身着淡紫色和服,系一条白色绣花腰带,云鬓高高盘起,上配珍珠发饰。走近一看,和服胸前的图案是小朵的菊花,色泽逐渐加深,接近裙边时,变成了绽放的大朵橘花了。久木呆呆地看着,凛子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啦?”
“哎呀,实在是太美了。”
穿西服和和服,凛子给人的印像迥然不同。穿西服时,聪明伶俐,惹人喜爱;穿和服时,是一副端庄稳重,光彩照人的夫人风度。
“左等右等不见你的人影,真让人担心。”
“车堵得走不动。”
久木在凛子的引导下进了会场,坐在中央偏后的地方。
“你就在这儿先呆一会儿。”
“你坐哪儿啊?”
“我坐前边。会后在隔壁有个小型招待会,你也参加一下。”
久木点点头,凛子转过身朝前面走去,她背后的腰带是两个扇面的鼓形结。
在这次书法展览中,凛子获得鼓励奖,其作品在美术馆展出,一平米左右的纸上,书写着“慎始敬终”四个字。
“以谨慎开始,以恭敬告终。”
久木读着,凛子解释说:“任何事情都要这样才对。”
话是不错,可是在久木看来,有点儿过于凝重古板了些。想说出来,又觉得这就是凛子作人的准则,就一个劲儿点头赞同。
先是大奖和优秀奖,然后是鼓励奖,这回有三人入选。
“你一定得来啊。”
应凛子之邀而来的久木,又有些担心她的丈夫也会来,按说她应该不会把两人男人同时请来的。
按预定时间,发奖仪式五点准时开始。
书法家和有关人员共有近二百人出席,首先由主办单位的报社和书法家代表讲话。久木这才知道,这是个具有全国规模的传统悠久的协会,已举办过近三十届书法展览了。
主办者讲话后开始授奖。从最优秀奖起获奖者依次上台领取奖状和奖品。不愧是书法家,身着盛装和服的老者至妙龄少妇,一位接一位地登台,每一位都得到与会者的热烈掌声。
轮到获鼓励奖的凛子领奖了,和她同时获奖的还有两位,一位是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另一位是更为年长的女性,正值盛年的凛子夹在中间,愈显得光彩照人。
被念到名字的人上前一步领奖,凛子是第二个。
霎时间,会场里掌声四起,比其他人的都要热烈。
凛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接过奖品。久木不由充满了自豪感。
与会者似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凛子身上,凛子因紧张而脸色略显苍白,与浅紫色和服相映衬,既雍容大方,又不失姣妍和妩媚。
不知女宾们作何感想,男性们大多注视着台上的凛子,他们一定是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