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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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并没有快慰的表示。
霍桑微微笑着,说道:“从情势上看,伊起先所以趋奉你,好像想讨你的欢心,把
这件事掩饰过去,后来你的声音状貌和在外面奔走的情形,都已明明告诉伊,你已抱着
严重的怀疑,准备要给母亲复仇,故而伊也就改变态度,做事戒备起来。你昨天告诉伊
不日要回南京去的话,那真是画蛇添足了。
王保盛用手准了推他的眼镜,点点头作省悟状道:“不错,不错。他们的确有那种
‘严阵以待’的神气,但你想保凤去和老虎灶里的长脚密谈,是不是还要谋害我?或是
关于——”
他的说话忽被一阵子电话铃声打断了。霍桑道了一声歉,立刻起身去接电话,他回
过来时,脸上忽视着惊异状态。
他向我说道:“包朗,这电话是你夫人打来的,伊说那张家的小使女报弟有电话给
你。
我跳起身来,惊讶道:“唉!那末,那个你认为重要的角色菊香一定有下落了。
霍桑喃喃地说道:“这真是出我意料外的。”
“这女孩子怎么说?
“伊不肯说,要等你亲自去接话。我想你还是赶紧回去,那小使女应许停一会再打
电话给你。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拿了呢帽向王保盛点一点头,便匆匆走出。
我费了二十分钟赶到我的林荫路寓所。据佩芹说,根弟的第二次电话还没有来,我
才定心了些。我昨天到润身访去调查的事,虽曾向佩芹约略说过,但对于菊香的踪迹,
当时还并不认为怎样严重。这时我才将霍桑的见解重新向伊说明。我们如果能查明了这
菊香的下落,内幕中的真相便可以全部揭露。
我等了十多分钟,根弟的消息依旧沓然,我渐渐地有些不耐。因为这消息既然重要,
自然越早越好,如果这样子延搁下去,说不定会另生变端。王保盛既然说明了保凤的诡
秘举动,不知霍桑打算怎样进行。一时间我的脑海里的思潮忽而起伏不定,我虽竭力控
制,竟毫无效果。好容易我又挨过了一刻钟光景,我的书桌上的一支小钟,正当当打着
十下,那电话的铃声忽也跟着钟声响起来了。
我急忙握着听筒。电话中果真是一种清脆悦耳的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保荣吗?
“是的,你是那一个?
“我姓包,刚才你已打过一次电话来吗?抱歉得很,我不在家里。你有什么话告诉
我?莫非菊香——”
“‘不是,我没有见菊香。
“唉!”——那末,什么事呀?”我的超过沸点的希望,霎时又冷到了零度。
“我刚才曾瞧见那个角色。
“那个角色?谁?”
“就是王家三小姐的相好。
“唉,你在什么地方见他?”
“我见他从王家的后门里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大衣。”
“什么时候?”
“我想想看——大约九点钟光景。”
“只有他一个人吗?”
“正是,我只见他一个人出来。我觉得他走出来时,模样儿有些慌张,特地通知你
一声。你要问菊香,等我瞧见了伊,再打电话给你。”
根弟这一次电话并不是报告案中重要角儿菊香的消息,很使我失望,但也不能说这
消息完全没有用。因为这姓唐的少年,我们也认为是一个重要人物。他今天又跑到王家
去干什么事呢?这个人在事实上既有主动的歉疑,他的行动当然同样有注意的必要。我
连忙打一个电话给霍桑,预备把这消息报告他,不料霍桑已不在寓中,接电话的是他的
忠顺的旧仆施桂。
他说道:“霍先生关照的,他到西区警署里去了。包先生,你如果有什么消息,可
以就近去接洽。”
西区警署离我的寓所不到半里路。我向佩芹说了一声,就急急赶去。那警署的巡官
叫做毛谷村,我本来也有些认识。当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见霍桑正在里面,另外还有
一个身材高大嘴脸上染着煤灰的短衣人,毛巡官和霍桑都靠墙壁坐着,那长脚的工人却
站在他们一旁。毛巡官立起来和我招呼,我久#头,又演一个手势,叫他进行他的问供,
不必客气。我也就自动地在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瞧了这种景状,便知他们俩正在问供,那被问的人,又不言而喻的就是王保盛所
说的那个老虎灶里的伙计。在我的打岔的纷扰平静以后,毛巡官便继续说话:
“三子,你放胆说罢,我已应许你,无论你干过什么,只要你照实而说,我决不难
为你。”
那伙计的脸上已有着就范的表示,料想他们已费过一回口舌,方才有这个成绩。
那长脚操着江北口音答道:“其实我原没有犯法,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毛巡官点头应适:“不犯法当然更好。那末,你也用不着这样子吞吞吐吐,费我们
的工夫。
那三子低头咕咬着道:“不过我觉得对不住王小姐。
霍桑忽从旁接嘴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给你保守秘密。万一伊要找你
办交涉,有我们给你解脱。”
三号沉吟了一下,忽抬起头来说道:“那也不必,大不了我把两块钱呕了出来!……
好,巡官先生,我告诉你。这位先生说的不错,那王小姐的确来看过我两次,一次在前
天二十三的清早,一次在今天清早。其实这也没有意思,伊只叫我送了两封信。
毛巡官作怀疑声道:“两封信?送到那里去?
“方板桥永安里十七号里。
“什么人?
“有一个叫唐禹门的。
“唐禹门?
“也许就叫唐禹门,我也弄不清楚。
毛巡官的眉峰一皱,他的眼光急而骨碌碌地转了几转,他的语声中也带些惊疑。
“你有没有见过他?他是个什么样人?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那两封信都是我敲开了唐家的后门交给他家的老妈子
的。
“你识字吗?
那长脚的三子摇摇头。
毛巡官又道:“那末,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叫唐禹门?
三子答道:“那是王小姐告诉我的,似乎他家里还有一个少爷,故而王小姐和我说
得很清楚。
“这是实话吗?
“完全实在。如果有半句虚话,我立刻发乌撷胀死!
毛巡官向霍桑瞧瞧,似表示他的问旬已没法继续。霍桑微微点头,便接替着发问的
地位。
他问道:“三子,我相信你的话并不虚假,但最好你在说得详细些。伊的第一封信,
在前天的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那老虎灶的伙计毫不疑迟地答道:“大概在六点半光景,天刚才亮。
“伊怎样差遣你?
“伊说伊的娘死了,家里没有人照料,故而叫我送一封信给一个亲戚,请他来料理
丧事。伊立即给我一块钱,算做脚费。那时我的下手小痴子也已起来,我看在一块钱份
上,方板桥又没有多少路,就决意给伊跑一趟。
“伊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了。伊往日虽天天走过我们的店,本来木招呼我的。
“伊不曾叮嘱你不要把送信的事告诉别的人吗?
“这倒说过的。因此,我此刻才觉得有些对不起伊。
“今天怎么样呢?
“今天的时候更早,天还没有亮足,伊的说话也更少,伊又给我一块钱和一封信,
叫我再立刻给伊送去。
“有回信没有?
三子又摇摇头。“没有,王小姐并没有叫我要回信。
我觉得这一点已和根弟的消息有了关合,也禁不住从旁插话。
我道:“今天早晨的信也同样有了效果,在九点钟光景,这姓唐的又到三家里去过。
这是我刚才得到的电话。
霍桑旋转来向我瞧瞧,又点点头。他立起来走近毛巡官的旁边,附耳说了一句,毛
巡官还没有说话,那长脚伙计忽又好奇似地发问。
“巡官先生,王小姐可是干了什么——”
毛巡官也立起身来,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你不要乱说,现在你可以回去,
但如果王小姐再叫你送信,你应偷偷地把信拿到这里来给我瞧瞧,我重重有赏,你也不
要把这一回事对任何人乱说,那你便可以安然没有关系。不然,你不免要自寻烦恼了,
你明白吗?
那江北人三子走出去以后,霍桑先开口发问。
“毛巡官,你可是认识这唐禹门的?”
毛巡官忽呆了一呆,接着沉下了脸,现出一种郑重其事的样子。一会,他故意放低
了声音答话。
“正是,我们总厅里司法科长唐华铣有两个儿子,大的叫禹门,小的叫质尧,都在
沪西中学里读书,唐科长本来住在方板桥永安里,我疑心就是他。但我不相信他的大子
会在这件事情里有分。
霍桑略一沉吟,说道:“有分没分,我们现在还不能说。但你既然认识,不妨请这
位唐禹门来谈谈。”
毛巡官的乌黑的眼珠又急速地转动了一下,接着他忽视出一种又像道歉又像发窘的
苦笑。
“霍先生,你想请他来谈些什么?
“那自然关于这件疑案问题。
“这个——这个——”
“毛巡官,你有什么意见?
“霍先生,请恕我冒昧。你们在这件事上,似乎还没有什么事实的根据,如果贸然
去请这位唐公子到这地方来谈话,你想不是有些不方便吗?”
霍桑仍很有把握似地答道:“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有诡秘的内幕,也相信这唐禹门一
定知情。
那种尴尬而奇怪的苦笑,又一度在毛谷村的脸上显露。他搔搔头,勉强回答;
“霍先生,这究竟是你‘相信’罢了。你总知道他不比那老虎灶里的三子,随便差
一个弟兄去传唤,也没有什么问题。霍先先,你总知道他是——他是——”
霍桑见了他这种局促的状态,唇角上露出一种冷淡的笑容。他随即点了点头,身子
便缓缓地撑起来。
他说:“唉,毛巡官,我明白了,我本以为这唐禹门住在你的辖境里,就近叫他来
谈谈,比较省些麻烦,并且在这里谈话,又可多一个证人。现在你既然认为不方便,我
尽可另想别法。对不起,惊扰得很。再会罢。
我跟着霍桑走出了西区警署,我的手表上已指十二点半。我因时间的关系,便邀霍
桑到我寓里去进膳。霍桑想了一想,也不推辞,便一同到我寓里去。佩芹因霍桑的突然
来临,没有准备,便打电话到菜馆里去叫菜,霍桑却力阻不许。他说他不是来作客的,
还有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即进行,不能耽搁。因此,我们在半小时内,便草草完毕了我们
家常的午饭。
我们在我的书室中烧着了纸烟,我便开始和霍桑讨论进行的步骤。我起先本假定这
姓唐的少年有主谋的嫌疑,现在既已知道了他的姓名地点,当然认为是一条可以入手的
线路。不过这个人比较是有势力的,我们要有什么举动,不能不把我们的立足点考虑一
下。
我说道:“霍桑,我以为那毛巡官的态度,虽因着地位关系有所顾忌,但他说我们
只有理想,毫无实际的证据,也碉是事实。
霍桑紧蹩着眉峰,答道:“是的,我也承认的。但这件事的局势非常急迫,我不能
不冒一冒险。
“你打算怎样?
“我们知道倪氏的表兄许邦英律师今天就要到了。如果等他到后,唐禹门受了他的
指示,我们便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