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妃诱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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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霜轻轻抬起头,凝视着百里冰的眼睛,这是一双黑亮的清眸,好似星辰一样明亮,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又好似明月一般清朗脱俗。流霜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然后,淡淡地冷冷地轻轻地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想揍得是你!”
说罢,转身离去,白裙翩然,说不出的肃然。
百里冰一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开始慢慢聚集水雾,水雾逐渐凝成泪水,慢慢地,好似要溢出来一般。眼波流转,泪光晶莹,紧随其后的红藕本来已经举起了拳头,看到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终究下不了手。
“真是妖孽!”红藕狠狠说了一句,跺脚向流霜追去。
百里冰望着流霜渐渐远去的身影,缓缓收起了眸中的泪,一双黑眸霎时变得深不可测。
流霜缓缓走着,心中如同被绞住了一般难过。百里冰的话,像是毒引,将她的伤心难过引发了出来。原来,他观舞是为了寻他的意中人,只是不知他找到了没有。何必想他呢,已经毫无瓜葛了。
“那个百里冰,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蛋!”红藕恨恨地说道。
流霜倒没多么生百里冰的气,虽然他的话很伤人,但是毕竟是事实,她名义上已经不是姑娘了啊。
她也没有必要和他生气,毕竟,他是一个在众人呵护下成长的小孩,这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他或许从来没有尝过得不到的滋味,从来没有尝过痛苦的感觉。
她和他生气,不值得!
她同他讲道理,大约也是鸡同鸭讲,怎么也讲不通的。
只有待他经历了一些事情,他才会明白今日她的感受,才不会再随随便便去伤人吧!
以前之所以对她感兴趣,或许就是为了品味别人的痛苦吧,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尝到痛苦的滋味的。
流霜和红藕在田间默默走着,从斜阳高照,一直走到了夕阳沉没,虽有些累,但在流霜心中,却有着宣泄后的畅快,让百里寒和百里冰从此从她的世界消失吧。
终于,在薄暮时分,她们回到了白府。流霜和红藕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个年轻侍卫拦住了,流霜一呆,这不是她们府中的佣人。
“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流霜疑惑地问道。
那两个侍卫上下打量了流霜一下,道:“对不住,白御医告老还乡,这府邸如今已经被圣上收回,闲杂人不能进入!”
流霜蓦然想起,爹爹走前说过,白府是圣上所赐,告老还乡后,便会被皇家收回,已经把家中的佣人都打发走了。流霜只是没想到,皇上的动作竟会这么快,父亲前脚才走,这就收回了。她的许多物事还没有收拾呢。
流霜只得微笑着说道,“我便是白御医的女儿,府中还有些物事需要收拾,还请侍卫大哥让我们进去收拾一番!”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极是客气地说道:“原来是白王妃啊,对不住,这座府邸已经赐给静王了,小得不能做主,还是待静王回来后,白王妃得到静王许可再进府吧!”
原来赐给了百里冰,他刚满十六岁,在宫外还没有府邸,一直是住在皇宫里的,却没想到看中了自家的白府。
看来,要摆脱这个胡作非为的小魔王,还真是不容易。
第二十一章 无法无天
当夜,流霜和红藕无家可归,便宿在了“流芳医馆”内的简易软榻上。一室的淡淡药香飘浮,伴着两人酣眠。
第二日,流霜一早便派了药叉出去找房子,总不能就这样在医馆内凑合着,好在爹爹走时给她留了一笔银子,足够她找一处简陋的房子租住。
药叉办事很是迅速,不一会儿便在医馆后面的胡同里租了一处小院。这一带是平民所居的地方,当初开医馆时,爹爹也是本着为穷苦人家医病的,所以便将医馆建在这里。
药叉所租的院子是一座极不起眼的院子,坐落在杂乱的胡同里。小院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小厨房,极是简陋,自是比不上以前所居的白府。但是,流霜和红藕两人居住已是足够的了。
在这院子的邻院里,住着形形色色的百姓,大多都到医馆瞧过病,见了流霜都是极客气恭敬地称一声:白姑娘。
房子收拾停当,流霜便租了一辆马车,带了红藕和药叉到白府去取东西。其实别的物件倒无所谓,流霜最珍视的便是自己闺房内,那满屋的画作和书籍,还有自己的五弦琴。
那画作是她闲来无事的涂鸦之作,虽不是什么宝物,但却是自己的心爱之物。那些医书就更不必说了,还有那五弦琴,那是段师兄送给她的,自是心坎上的宝贝了。流霜最最心疼的还是后花园种植的那一大片名贵药草,可惜,那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带不出来的。
到了白府,守门的侍卫进去通报后,回来便恭敬地说道:“请白王妃稍稍等候,静王正在派人整理,一会儿便将王妃要的东西送出来。”流霜虽然和百里寒已经和离,但是这些侍卫自然不知,所以还是称呼流霜王妃。
流霜淡淡笑道:“你们不必称我王妃,我已经不是王妃了!”
两个侍卫闻言一时有些错愣,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日光淡淡倾泻,照在眼前的门匾上,“白府”两个字早已撤去,此刻换上了三个镏金大字:静王府。那三个字,端的是龙飞凤舞,既嚣张又张扬,也不知是谁的手书。
说到底,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家,但,从此后,她却再也不能任意出入此间了。流霜忍不住别开脸,明明昨日还是自己的家,今日却被摒至门外,苦苦等待。
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流霜回头便看到府门洞开,百里冰笑意盈盈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尾随着几十个彩衣侍女,手中或捧着画卷,或搬着书籍,或抱着琴筝——,鱼贯而出。
侍女们个个彩衣翩然,貌美如花,规规矩矩排成队,站在府门前,刹那间,似乎将整条街都照亮了。
流霜唇角轻勾,忍不住盈盈一笑,身畔的红藕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子做事也太夸张了,不就是搬些东西吗?找几个侍卫就行了,何必劳驾这么多美女呢,引得街上行人频频驻足观望。
真是美女如云侍立,街上行人断魂啊。
但纵然是美女们锦绣彩衣,却也没压过百里冰的风采。他着一身亮紫色锦袍,华丽到扎眼。一张脸洁白如雪,在日光映照下,美到令人担忧。唇边含着一抹艳若桃李的笑意,那笑容美到令百花失色。
他煞有介事地指挥着那些娇滴滴的侍女将东西放到后面的马车上,然后缓步走到流霜坐的马车前,对流霜施礼,道:“东西都放好了,您慢走!”那姿势端的是华丽飘逸。
流霜微微颔首,真心谢过他,毕竟,这小子今日如此通融,以他的性子,没有为难她,确实难得可贵。
就连红藕也忘记了昨日的不快,和百里冰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毕竟,像百里冰这样的人,你是很难生他的气的。
但是,当流霜回到小院,打开她那些画作后,流霜就不那么想了。
此刻,她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的。
眼前这张画,是她画的“冬日寒梅”。
皑皑白雪,斜阳晚照,一株白梅在雪里傲然绽放,花瓣晶莹剔透,好似冰雕一般,真是蕊寒香冷蝶难来。
但是,可恼的是,枝干上,蹲了一只搔头挠耳的猴子,将整张画的意境全部破坏了。
忍住气,再打开一幅画,那是流霜的一副自画像。
玉脸凝脂,黛眉修长,杏眼流波,容貌清雅可人,一身白裙翩然,气质很是清新脱俗。
可气的是,唇上多了两撇黑胡须。更可恼得是,在画作空白处,还多了一行歪诗:遥看窈窕佳人,近观胡须两撇。
那字迹龙飞凤舞,很是张扬,和静王府三个字的笔迹是一样的。没想到,百里冰的字倒是写的不错,只是,人,却是忒令人可气了。
再翻开其余的画作,无一不被百里冰的魔爪浸染,张张画作都被糟蹋了。
此刻,流霜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怪不得那么爽快地将东西送了出来,却原来,早就已经使了坏了。
流霜将画作放下,慌忙翻开她的医书抱起她瑶琴查看一番,那小子还算是识趣,没有蹂躏她的医书和瑶琴。
红藕收拾好外间的东西,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流霜摊在桌上的画作,忍不住捂住了嘴,玉脸痛苦地抽搐着。
流霜瞪她一眼,道:“笑吧,别憋着!”
红藕终于指着画作哈哈笑着道:“真是一只顽皮的小猴子!”
这种行为,用顽皮两个字形容似乎太轻了吧。以前说白了,也只是言语上的冲撞,这次可好,流霜算是见识到百里冰的无法无天了。
流霜但愿此生再也不要让她见到这只小猴子了,可是,天不从人愿——
第二十二章 段轻痕
这是一个暮色深重的暮春黄昏。
流霜送走了最后一名病者,便与药叉道别,和红藕结伴,向她们租住的小院走去。药叉晚上都是宿在医馆的。
街畔柳绿花红,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槐香,很是怡人。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流霜默然无言地走着,眸中纠缠着一丝淡淡的遗憾。总是有一些病人的病痛是她无法医治的,就如同她无法医治自己的寒毒一般。
“小姐,有人在我们门前。”红藕小声说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流霜,并没有注意到已然走到了胡同里。遥遥望去,自家简陋的门庭边,凝立着一道黑色的影子,黑衣黑发,虽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形极像一个人。
难道是——?
心内漫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惊喜,流霜快步跑到那人面前。
剑眉朗目,面目肃然,果然是师兄的随身佣人——药锄。
药锄在这里,那么师兄定是回来了,流霜的清眸瞬间笑成了两弯新月,她蹑手蹑脚地向院内走去。
方寸小院,一株刺槐已然开花,淡白小花一串串垂挂着,芬芳满院。
流霜眼波流转,环视一周,没看到师兄挺拔俊逸的身影。她又蹑手蹑脚走向屋内,床榻上空无一人,窗前的八仙椅也是空的,屋内依然没有师兄的身影。
流霜的心,渐渐沉落,难道师兄并没有回来?只有药锄回来了,不能啊,若是师兄没回来,药锄是该告诉她的啊。更何况,这只属于她的小屋里,依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师兄的气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才能感受到。
流霜从屋中走出,正要出去向药锄那个闷葫芦问个明白。
身子蓦然一轻,竟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温热的男性气息合着一股幽凉清香直扑而来,身子又一轻,她已经被抛了起来。向着那高高的刺槐飞去,白裙在空中翩然展开,好似白莲花开。
飘飞的感觉太刺激了,一串清脆的笑声在小院里响起,流霜很久没有这么爽快地笑过了。
飞到了最高点,落下来,被那双臂膀接住,又重新被抛起,再落下,再抛起,直到流霜被抛得头脑眩晕,分不清东南西北,连连求饶,才被那个人安然抱在怀里,坐在院中的软椅上。
夕阳很美,槐花很香,周遭很静。
安静,流霜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心也很安静。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梳理着她丝丝缕缕的发,好似梳理着她的心情。
流霜趴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缓缓哭了出来。
眼泪好似决闸的河水,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