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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湿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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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的居民区里,房子还在分期付款。我开了一间心理咨询所,可是国人肯在心理保健上花大钱的,毕竟少而又少。咨询
所因为挂靠着我的母校,借用了心理学系一个教授的头衔,收入又得被分走四成。剩下的钱,只够维持中等生活水平。
    “走,回家吧!”桑子拉住我的手。
    “好,回家!”我猛地回过神来,感动地说。
    我的心情从没这么美妙过,心中似乎一下子挤满了五光十色的梦。
    11桑子带我来到最左边的一栋大厦前,一层住户都带围墙小院,一人高的围墙上爬满了杜鹃枝条,正是繁花似锦。
昨夜大雨,此刻地上落红一片。到了左边第一个院门前,桑子蹲下来,从门旁的草丛里拿出一串钥匙。
    “钥匙就这么放?”我惊讶地问。
    “只有昨晚这么放,怕我表哥忘带钥匙……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她说着,打开门。
    我心里顿时疑窦丛生。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得多少呢?
    这个不足三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小院,其实是个美丽的小花园。左边有一棵大榕树,树枝上垂着长长的根须。树下是
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右边围墙下有个小水池,水面上几朵紫色睡莲的花瓣正在闭合。院子正中是一条通往房间的甬道,
甬道两边整齐地种着几畦花草。姹紫嫣红的蝴蝶花正在开放。
    “啊,富人们原来是这么生活的!”我艳羡地说。
    “这个小院子很贵,可我实在太喜欢了……”桑子说着,关上了院门。
    “你表哥就满足了你。”
    “是的。”
    “这么幸福,还去寻死觅活,我真不该同情你!”我笑嗔着说。
    “我幸福不幸福,你了解吗?”
    “你小小年纪,真有非自杀不可的痛苦?”终于和她谈到了关键问题,我有些动荡。
    第三章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我和桑子都吓得不轻,定定地望着门口的一个男人。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孔棱角分明的男人。他身上的西装很皱,不知是怎么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好像熬过夜。右眼的眼皮双得稍重,不仅没影响到面容整体的美,反而使他显得更有个性。
    他走下石阶,在甬道上站住了。他眼睛里的忧郁深不见底,目光却很锐利,不断在我和桑子身上来回游移。
    “你真去寻死了?”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唦哑。看来是听到了我和桑子的对话。
    “嗯。她,冯翎……救了我。”桑子显得很紧张,求救地看了我一眼。
    “真的非死不可?没有活路了?”男人的目光胶着在桑子脸上。我似乎成了透明人。
    桑子的嘴唇动了动,又紧闭上了。
    “你明白吗?你死了等于把我杀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男人说罢,从窗台上拿下一张报纸,走到桑子面前,摊开。头版左下角登着一则醒目的《寻人启事》,印有桑子的
名字和头像。
    “我在报社整整待了一夜!就是为了这事!”他痛心地说。
    “小安哥……”桑子像是在哀鸣。
    我这才敢肯定,这个男人就是桑子的表哥。
    “如果你想用死杀我,就跟我说明白,我自己去死!”他的眼圈发红了。
    桑子的泪涌了出来,比暴雨的力量还要凶猛。我的心,也开始痛了。
    “桑子,你也发过誓的,要为死去的亲人们活着!他们把你交给了我,我必须得让你好好活下去!可你,竟连这都
不成全我……”他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的话没落音,桑子就扑到他怀里,筛糠似地抖成一团。他也旁若无人地紧抱住了桑子,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两个
人都像是瘫软了。
    眼前的这一幕使我感到,他们的关系绝非表兄妹那么简单。同时,这一幕像针一样刺醒了我——他们是生死相连的,
连一丝缝隙也没给第三者留下。昨夜和桑子裸身紧贴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看来,桑子,这个仙子一样的女孩,不过是
上天赐给我的一个短暂的美梦。
    我咬了咬牙,转身朝大门走去。
    “请等等!”男人喊了一声,追了上来。
    我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对不起,太激动了……感激你救了我妹妹!”他眼角仍挂着泪痕。
    “别客气,这很偶然……”我有些语塞。
    “桑子一直很自闭,难得她对你这么友好。”
    “我恰好是心理医生,如果需要,可以让她和我联系。”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真好!”他接过名片说,“我叫穆安,多联系。”
    我坐进车里,回望那个闭紧的院门,回应我的只有伸出院墙外摇曳的杜鹃枝条。来时和桑子站在这里,望着大片野
茅草生出的憧憬,已破碎得无从寻觅。世界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寂寥和孤独!
    12车子进入市区,我有些头晕,才意识到是饿的了。我把车子开到我的心理咨询所门口,下车,来到旁边的“课余
时间”咖啡厅。这个咖啡厅除了经营各种饮品,还经营简单的中西餐点,经营对象主要是大学生,物美价实。咖啡厅的
整体格调是怀旧,座位类似火车卡座,深得学生们的喜欢。
    大学正放寒假,客人不多。我找张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客咖哩牛扒、一杯红酒和一杯柳橙汁。
    这里靠近大学的东侧门,很僻静。我的心理咨询所和这间咖啡厅都背靠校园,门前是一条南北向的小柏油路。路的
南头通向一片菜田,往北通向闹市区。这里极少有车辆进出,行走的人也多是师生和菜农。路对面有旧书店、文具店、
唱片店、快餐厅等,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店名都起得很有意思:老的好旧书店、天韵唱片、秀色快餐……平时忙忙碌
碌,从没静心细品过这些东西。此时,我忽然觉得学生时代挺苍凉,也挺无奈的。
    我转过脸,斜对面的“才俊公寓”进入视野。它是学校的旧招待所改建的,房价便宜,供不愿住学生宿舍的学生和
往届毕业生租住。
    我的大学同学田宇就住在里面。他晾晒在走廊上的衣服不停地随风摇摆,晃得我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好久没和田
宇联系了,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服务生就把热气腾腾的牛扒端了上来。我只好作罢。
    吃了没几口,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小满家里的。我警觉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没等小满开口,我就不客气地抢着说。
    “……我是小满她妈。”对方迟疑了片刻,不甘示弱地说。
    一定是来者不善!我放下刀叉,集中注意力,礼貌地问了声好。
    “你就是常打电话找小满的那位吧?”她冷冰冰地问。
    “应该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
    “冯翎。”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以前常接到我的电话,从没盘问过。难道小满和她摊牌了?还是她无意中发现了女儿的秘
密?没等我想出应对的话,电话那头就风云突变,她几乎是在咆哮了。
    “小满在你那里住了一年多,是真的吗?”
    “是的。”
    “天哪……要不是刚才碰到她系里一个同学,我还以为她一直乖乖住在学生宿舍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你为什么要害小满?”她像审讯犯人一样问道。
    “小满是个甘愿受害的人吗?”我开始有些激动。
    “你还有什么资格狡辩?同性恋的名声臭不可闻,你知道吗?臭不可闻!”
    “我和小满已经分手了。”我极力忍耐着说。
    “告诉你!现在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小伙子在追求小满,以后你就别再自讨没趣了……”
    没等她说完,我就不礼貌地挂了机。餐厅里的客人似乎都在偷看我。尽管他们不可能听到“同性恋的名声臭不可闻”
这句话,可我的脸皮却像是被当众撕了下来。
    此时此刻,强烈的自卑几乎击垮了我。如果我是个男人,爱上一个女孩,完全可以和她的家长抗争,甚至可以和整
个社会抗争。可是,我是个女人,无论从生物学角度,还是从社会学角度来说,我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女人!我什么也不
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即便自己可以不顾一切,也必须得考虑爱人的名誉和承受力。“同性恋的名声臭不可闻”——这
种观念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啊。
    我垂下头,面前的食物开始令我反胃。我付了账,头重脚轻地离开了“课余时间”。
    13回到家,我心里还在隐隐作痛。放上一张巴赫的《赋格的艺术》,我一滩泥一样躺在沙发里。受伤之后听巴赫,
又是另一番感觉。魔一样的音符组成的磁场,把我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阳台上挂着一串日本风铃,此刻在风中叮当作响。它是一个名叫朱笛的女孩十年前从日本寄来的。十年来,我无论
走到什么地方,都带着它,毫无损伤。朱笛是我的高中同学、初恋情人——不,应该说是我的第一个单恋情人。我在她
面前暴露了Les 身份的那个夜晚,我和她的三年友情,也随之破碎了。
    高中毕业后,暑假里的一个晚上,朱笛的姐姐姐夫带朱笛和我去一间舞厅玩得很晚。分别时朱笛告诉我,她很快要
和父母一起去日本定居。我一听,心里就乱了,忘情地责怪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说她父母怕她学习分心,一直瞒
着她。我真诚地请她去我家最后长谈一次,她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我带她来到我的房间,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一直聊到黎明时候,我也没找到表白的机会。她累得睡着了,我不甘
心,躺在床的另一头辗转反侧,心里像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兔子。终于,我孤注一掷地坐了起来。看着她恬静的睡相,想
着她即将远渡重洋,心底压抑了三年的热望终于火山一样爆发了。我爬到她身边,吻住了她的嘴唇,一只手狂乱地摸进
了她的内衣。
    我以为她早已意会,会和我一拍即合。可是,我的快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她的一声尖叫斩断了。那声恐惧的尖
叫,使我感到自己像个强奸犯。我怕家人听见,情急之下,用手死命捂住了她的嘴,殊不知这么做是大错特错。她不知
哪来那么大力气,挣扎着坐起来,一下子就把我推掉在地板上。
    我妈推门进来了,盯着地上的我,又盯着床上的朱笛,似乎洞穿了端倪。她的嘴唇都气白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我的继父也进来了,站在旁边阴笑。他是个野蛮人,我小时候,多次看见他对我妈施暴。就是他,在我幼小
的心灵里埋下了“男人即禽兽”的种子。长期生活在母亲的痛苦里,我对女性产生了深入骨随的悲悯。我想保护她们,
永远不让她们受伤。
    继父的阴笑越来越狰狞,我终于忍无可忍,只想立即把那阴笑消灭掉。于是,我搬起窗台上的一个小花盆,朝他砸
了过去,砸得他浑身是血。朱笛则在一阵混乱中落荒而逃了。
    十年过去了,朱笛没在我面前再次出现。可她并没恨我,每年元旦前,她都会从日本给我寄来小礼物,却从没留过
一字半句。她在我心中,成了一个忧伤的谜。
    去年元旦,朱笛随贺卡给我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发胖了的她和一双可爱的儿女。看着照片上的她,我呆了,流
了好久的泪。我怎么也不能把一个如花少女和一个养育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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