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春,倔强地反叛着迫不得已的身份。是的,她应该生活在校园里,上课、下课、欢愉、忧伤、恋爱、失恋……
“哦……你怎么来了?”刚问出这句话,我就发觉极不得体。
“想和你说说话。”她怯怯地笑了笑,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她脸上。
“好啊!进来坐吧。”
蓝玉忙给小满搬了张椅子,又拿出纸杯准备给她倒水。
“不用忙了,我不坐。”小满阻止蓝玉,又对我说,“出去走走好吗?太阳挺好的。”
“你吃过饭了?”我这才想起来问。
“今天一个人逛街,刚吃了洋快餐。”她笑笑。
出了咨询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又走到校园南边的菜田里。此时的菜田,尽管还是满眼绿色,感觉却和春天大不相
同。成片的卷心菜长势很好,油菜开了零星的小黄花,浓香被阳光烘烤得有些刺鼻,却怎么也找不到昂然的生机,找不
到那种处处潜伏着的生命冲动。冬日的菜田疲惫了,尽管阳光依旧灿烂。
田埂窄得只能走下一个人,小满走在前面。脚下的土松软干燥,她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我则低着头,踩着她
的脚印往前走。唦唦的脚步声交错着,使人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空寂之中。这条田埂是可爱的,两个人这么一前一后
走着,也是可爱的。我品出了一种非常的趣味,这么走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第十六章
走到菜地中央时,小满突然停了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太近,我又不防备,竟一下子撞到她的后背上。她转过身来,
笑了笑。我有点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我把她鬓边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她身上这些私秘
的特点,引发了我涟漪般的深层回忆。毕竟,我和她同床共枕一年有余。
“我怀孕了。”她望着我,平静地说。
“什么?”我被这句话震得眼前一阵发黑。
“医生说,胎儿有核桃那么大。”
“怎么可能?”我焦躁地问。
“怎么不可能?他是男人啊。”她苦笑了一下。
我陡然觉得这初冬的太阳热得不正常,刚才一前一后走着时的恬适感,瞬间就蒸发掉了。我想让头顶的太阳快快落
下,否则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会暴跳如雷。按说,小满怀孕不怀孕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个事实恰恰刺中了我的
自卑,使我感到恐惧!我和男人的区别,终于得到了实证——小满和我,即便同居两辈子,也不会怀孕,男人则轻易便
使她怀孕了。男人的威力、异性之爱的威力压垮了我。同性之爱,在一个孕妇面前,显得是如此不堪一击。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前面的松林里。地上的松针和松果更多了,踩上去软软的,我有一种轻飘感。和上次一样,两
个人席地而坐,望着面前的潺潺小河。河滩上的茅草抽出了毛茸茸的穗子,随风机械地、不知疲倦地摇摆着。
“你不是不叫他碰你吗?”我拾起一只黑褐色松果,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趁我睡着时候……我意识模糊,也就没有发生痉挛。”她麻木地说着。
“和他,你有什么特别感觉吗?”我有些好奇。
“和周泉做爱时,我是有快感的。和戴阳一点也没有,我就像个木头人,死一样躺着,让他进进出出。”
“哦……”
“戴阳尝到了甜头,总是在我睡着时袭击。每次他都激动得流泪。”
“他爱你。”
“为什么阳具在我身体里摩擦,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的手指……”
“别再提那些了。”我制止她。
“……”我听着,默默无语,心在一点点往下沉。
“天底下的男女每夜睡在一起,做的就是这个吗?乐此不疲?我怎么觉得没一点意思呢?”
“别再说了!”我的烦躁达到了极限,真想一头扎进小河里浸泡一下自己。
小满诧异地看着我,显然被我的过激反应吓住了。她闭上了嘴,闭得很紧,似乎怕一不留神,类似的话又会溜出来。
她的目光是柔和的,要做妈妈的女人,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局面有些僵。小满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了。她低下头,一束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半边脸。她拉开帆布包的拉
链,拿出一只婴儿用的小枕头,小猫脸形状,白色,两只黑耳朵竖立着,栩栩如生。
“好看吗?现在逛街,看见婴儿用品就想买。”她静静地抚摸着那只小枕头。
“好看。”我说,“这就是母性吧。”
“我活得比以前有依靠了。”
“等小生命降生,你就会彻底认同自己的角色了——人妻人母。你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不可思议……”我的心
微微地痛了起来。
“知道吗?我把这孩子当成是你的呢。”她有些羞涩。
“怎么这么想?糊涂了?”
“这么活着才有劲。”她固执地说。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彻底走出同性之爱不好吗?”我有些生气了。
“我非得这样,不然活不下去。”
“我真的有这么好?”
“你抛弃了我。但我不能抛开你,就当我是越吃不到的越想吃吧!”她的眼睛微润了。
我太明白了,她是委屈的,一直憋着而已。我不能再刺激她了,她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起码为了她那脆弱的心脏。
小满微微泛红的脸庞,使我陡然想起了苍白的桑子,想起桑子说的来世要为我生一儿半女的话……桑子尽管把身体
交给了我,心却不属于我一个人。而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桑子,欠了小满太多。这,也许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66这是个非常不惹人喜欢的阴天,阴得不彻底,天空呈现出灰白色,是下不起雨来的一种阴。校园里满目陈旧,凡
是有点儿历史的大学校园大都如此,一到阴天就让人沮丧。树木花草常年绿着,却显得老气,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今天,是我的生日——12月3 日。
下午下班时,天阴得更重了,不时吹来的一阵冷风,像是一个恶意的袭击,冰冷而猛烈。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
田宇出现在咨询所窗外。他并不进来,手上晃着一张包装精美的唱片,示意我出去。
一看见唱片,我就明白他是来给我送生日礼物的,忙跑出去,他手上的唱片是《巴赫初级钢琴曲集》。
“生日快乐!这是David 在泰国给我买的,两张,送给你一张。”田宇微笑着,嘴角弯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谢谢!我要是能活到一百岁,把你送的唱片摞起来,一定比我还高!”
“关键是我能活多少岁啊!”他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榕树上落下一片叶子,飘飘飞飞地就到了我手上。这个陨落似乎是一个不祥的预兆,提醒我这个话题很不吉利。在
生日里,这个兆头不好,我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和David 怎么样了?”
“他最近状态很不好,在一个Gay 俱乐部混日子。”他的目光暗淡下来。
“他靠什么生活?”
“花朋友的钱,那些关系暧昧的朋友。”
“怎么不和你一起生活?你们可以去远点的地方开店。”
“你真以为,这世界上有Gay 和Les 的乐土?”
“……”我无言。
“他不是强者。再说,他现在的境遇很糟,一时也找不到出路。”
“他……还像以前那么爱你吗?”
田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落在远处的唱片店里。他借口店没人守,匆
匆忙忙地走了。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我心里又多了一层忧郁,和这天空一样,湿漉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却没有彻底
释放的可能。新愁旧恨,只能接着再压抑一回。
我去一个粤味海鲜酒家买了几个菜,又买一瓶上好的红酒,准备回家和桑子一起过我的28岁生日。
一回到家,便看见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红玫瑰,桑子就站在玫瑰旁,穿着一件紫红色家常裙,笑得出奇地灿烂
——好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笑容了。我没有被她的笑容感染,反而觉得有些蹊跷。那瓶中的玫瑰是可爱的,有生以来,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鲜花。
我兴奋地从皮包里拿出田宇送的《巴赫初级钢琴曲集》,放进唱机。第一首便是简洁隽永、永远听不厌的《小步舞
曲》。桑子惊喜地张大眼睛,很快被音乐感染了。
“人们太贪婪,总是追捧巴赫的顶级之作。其实,这些曲子也是价值非凡啊。”在《小步舞曲》结束的间隙里,她
感慨地说。
“凡是巴赫的,我们都要追捧。”我笑着附和她。
她看着我,满意地笑了。
我把酒菜摆好,两个人坐在餐桌旁。我很喜欢玫瑰的香气,凑上前去,使劲地嗅。桑子笑我贪心,我便趁机在她额
头上吻了一下。
“吃虾,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一定为我多吃点!”我剥了一只虾递给她。
“今天不是吃过虾了?和小安哥一起吃的。”她疑惑地望着我。
“什么?”我手上的虾掉了下来。
“哦,他请我吃海鲜,但我想不起在哪了。”
“你在说什么?你表哥回来了?”我抓起她的手使劲摇。
她像是被摇醒了。紧接着,舒缓的表情消失了,眉头紧皱了起来。
“对不起……是几年前的事,我给弄混了。”她抱歉地望着我。
我的心又一次开始下沉。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心里就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如今真的发了芽。她的精神真的出
现了严重问题,这比贫血症要难对付得多。也许,她这段时间吃不下饭,正是精神有问题。我该拿出勇气面对一个事实
了:她不属于我,硬跟着我有送命的危险。
“把你表哥叫回来吧!我不敢说你是他的,但一定不是我的。”我冲口而出。
“你?也打算像小安哥一样,不要我了?”她紧张得哆嗦起来。
“跟着我,会要你的命!”我的情绪也失控了。
“咱俩不是结婚了吗?”说着,她的泪就流了满脸。
她的泪,使我的无助和恐惧爆发了。我害怕她的精神会渐渐崩溃;害怕她的生命就此渐渐流走。猛然地,她扑到了
我怀里,我紧紧抱住了她,两人哭成了一团。不一会儿,我意识到,我不该这么由着性子哭。我是她的精神支柱,我不
能给她倒塌的感觉,起码在她面前不能。
“我不会把你推给任何人,包括你表哥!我们结婚了!”我说。
她的泪仍是不住地流着,使劲点了点头。
“求你一件事……”我说。
“你说吧!”
“吃多点饭,把病养好,别再叫我提心吊胆了,好吗?”
“我不是有意的,没办法……”
“多吃东西,别胡思乱想,慢慢会好的!”
“好,听你的!”
“今天我生日,你表现给我看!”我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夹了些菜放在碗里。
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看上去比吃药还难。她吃得小心翼翼,就这样,吃到实在无法再下咽的程度,碗里的饭还剩
小半碗。可这在我看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67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外“唦唦”的细雨声把我吵醒了,我一惊,准备起身张罗早餐。突然,枕边有空虚感,
一转脸,才发现桑子不见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猛地爬起来,朝楼下奔去。
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