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二年-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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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雪抬眼看了皇后一眼,跪下来谢恩。她从来不在皇后面前拒绝,无论是任务还是赏赐。
这时,外面的宦官大声报道:“益王夫人阮氏到——”
仕雪一惊,她知道是蓉儿来了,在雁门关的时候,她就听说赵棫娶了崇庆殿阮蓉姬为夫人,当初她们曾经一起在益王寝宫做侍女,虽不太熟悉,但也算互相认识,那时的仕雪还是个“聋哑”的少女。
章·十八回归(下)
仕雪想躲起来,皇后却一下拉住她,镇定的笑笑,道:“自己人。”
这三个字听进仕雪的耳朵里,让她异常惊骇,片刻后,她在心中苦笑一下,她早该想到皇后不可能只安排一两个人在赵棫的身旁,毕竟,赵棫对于赵桓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蓉儿被皇后传进来,她看到站在那里的仕雪不禁一怔,皇后道:“怎么……蓉儿,你不认识仕雪了?”
“啊……不,娘娘,仕雪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蓉儿嫁给赵棫的这些日子,早就蜕变成了一副贵夫人的样子,从头到尾透着贵气,这倒是仕雪没有想到的,眼前这个蓉儿和当初的周瑜太不像,她的身上远远没有周瑜那么大的怨气。
皇后看了看仕雪又看了看蓉儿,说道:“才回来没两天,你现在得叫她韩夫人了。”
仕雪识礼的对蓉儿一拜:“奴婢见过夫人。”
蓉儿淡淡回答:“韩夫人不必客气。”
皇后看着昔日的两名心腹,现在以各自的身份站在崇庆殿内,不禁由衷的笑了笑,她转向蓉儿,道:“棫儿最近如何?”
“依旧如故,自从上次出事后,红泪那里他倒是去的又多起来了。”蓉儿回答。
仕雪深深的感觉到,蓉儿是皇后放在赵棫身边的又一只眼睛,周瑜死了,她走了,剩下的就是蓉儿了。但是,这一次仕雪猜错了,蓉儿心中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用最清醒的头脑时时刻刻的为赵棫着想着,崇庆殿的威严无法阻止她的爱,同时,她也一直坚信着,赵棫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皇后的事情,早晚有一天皇后会明白的。
皇后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她早就看出了蓉儿的心事,毕竟,这个女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皇后在不断的尝试和估测着赵棫和蓉儿以及她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一定要保持在相应的尺度下,才能让她放心。
“瑾儿呢?”皇后继续询问着。
“瑾儿很好,她现在倒也不闹脾气了,大概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吧。”蓉儿笑着回应。
皇后点点头,她看了看仕雪,然后道:“仕雪在我这里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蓉儿道:“蓉儿跟了娘娘这么多年,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母亲放心吧。”
皇后又交待了蓉儿几句,便让她和仕雪一同退下了。
走到崇庆殿门口,蓉儿突然转头对仕雪说:“韩夫人,我听王爷提起过你,他说他最喜欢你给他梳头,如果日后有空,请你来益王府做客吧。”
仕雪怔怔的看着蓉儿离去的背影,她永远不想去猜测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秋夜的风很凉,她裹了裹披风,然后回头看看高大昂立的崇庆殿,走进那里面的人,总是会感到无力去反抗它的主人,皇后早就把宫中的一切看透,她有着绝对高明的手腕去揽住天子的心,同时又足够聪明的为自己的未来预做筹划。世上的人绝对不会想到,那个深宫中与世无争的国母,多年来一直在用非常隐蔽的手段实现着自己的愿望。
仕雪预感到,如果世上真的有人能打破皇后的梦想,那么这个人将给大宋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这个人是益王还是太子呢——她随即想到了皇后今天让她去查的女子,袁鸿渐,好美的名字……
卷十一造反章·一进退(上)
宣和二年末,南方战事多变,方腊军的势头异常猛烈,山东梁山也正式起兵,这些动静都让东京朝野一片唏嘘,大臣们纷纷焦虑于当前的严峻局势,与此对应的则是东宫内的一片繁忙,赵桓开始主理朝务,赵佶此时反而颇为闲散,平日无非是同道士张虚白论道,或在艮岳与一群文人骚客吟诗作画。他渐渐将自己沉浸在一片脱离一切烦恼的空灵世界里,眼前美轮美奂的风景和取之不尽的财富是他此生最大的慰籍。皇后依旧平静的在崇庆殿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着东宫的每一个动作,郑居中坐在她对面,淡淡的说:“皇上如今是什么都不管了,所有国家大事基本都交给太子,南方多劫,山东那面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听说那方腊也并非完全和朝廷撕破脸,只是小打小闹的杀了一些官吏,你们若是能找些能人前去招安,岂不是比打起来要好?”皇后一面调制着香料,一面对郑居中道,“另外,你也要多劝慰桓儿,就算方腊真的反了,这天也未必就能塌下来!”
郑居中摇摇头,对皇后道:“韩一封已经调回来了,虽说南方那边吃紧,童贯也不是什么善类,但带兵打仗,朝廷暂时还是不能没有他的。”
“说起来真是讽刺,我大宋人才济济,为何偏偏要靠一个宦官去打仗,你们这些大臣都干什么去了?”皇后遥遥头,然后指着郑居中面前的一料香草道,“把那个给我。”
郑居中将香草递给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兵打仗还是要靠将领的威信,谁叫当今朝内,没有人能比童贯更有威信呢。”
“威信?威而不信啊。”皇后端起面前的香瓶在鼻下嗅了嗅,微笑着说:“这是朝廷大事,我不管,如今蔡京不在朝内,你多在枢密院内安插一些心腹学生以供太子用。”
“蔡京是不在了,可那王黼也不是什么善类,他现斤与梁师成勾结在一起,不干好事!还有近来爬升上来那个朱勔,这三个人全是酒色之徒,朝堂败类,他们代替了蔡京在朝内形成一股势力,让人不得不防啊。”郑居中皱着眉说,“据说他们一直意图不轨,准备让郓王代替太子的位置成为储君。”
皇后一怔,放下杯中的露水,脸色厉然的道:“郓王赵楷?哼……我看他们也有些太不知进退了。”她抬眼看着郑居中,“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赵楷一些警告的。”
郑居中点点头,缓缓喝了一杯茶,皇后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突然问:“你刚才说,山东那面的事情不好处理?”
“是啊,宋江率众已经攻下不少城池,气焰非常嚣张!”郑居中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北面也不安宁,与金人一起攻辽,不可能抽出兵力援助南面。”
皇后冷笑了一下,一面用手指调试着花瓣香水,一面道:“既然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那就招回棫儿吧。”
章·二进退(中)
郑居中怔怔的看着皇后,他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这么说,于是问道:“你不是一直最怕益王……”
“怕?我何曾怕过?”皇后将手指从水中取出,轻轻在一旁的帕子上蘸了两下,起身走到窗边,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她凝望着远处浅然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将棫儿从刘贵妃身边带走的时候,也没怕过他日后反我,今天又何谈恐惧?只是,在这宫中的任何事,莫不是按照规矩来,当初棫儿确实让我担心,因为我觉得他骨子里总有那么一股离经叛道的苗头,若是不加以压制,难免祸起萧墙。如今的他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想必也该明白我让他远离权力的苦心。规矩,有时候是很刻板无情,但反抗的结果,往往比遵从更加不幸。”
郑居中点点头:“益王生性浮躁,好在年幼便跟了你,才有今天的福气。”
“我也派人观察了一些日子了,想来棫儿应该没什么异心。”皇后说,“给他一些职权,总比让位子空着被赵楷占上好,毕竟棫儿也是跟着我长大的。”
郑居中倒也觉得有理,于是道:“之前皇上也是太信任益王了,有宋以来,哪个皇亲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担当副指挥司的重任?”
“你对桓儿说,不如就让益王去打宋江,也给这些匪徒一些教训。”皇后说。
郑居中深表赞同,未再多说,直奔东宫。
赵桓听郑居中说要重新启用赵棫,心中一阵疑惑,这么久以来,他早已习惯了郑居中时时的提醒,甚至如今他自己也开始从心底对赵棫产生了警惕。现在,郑居中居然突然建议,让赵棫分兵打宋江以减轻南方的压力。他笑了笑,本能的想去拒绝,但是,静下心细想,此刻朝内还能有谁可用,若是不用赵棫,一旦被赵楷看准时机派他的人前去围剿梁山,成功之后,东宫的地位恐怕有所动摇。
赵桓苦笑了一下,对身边的宦官说:“去传益王立刻来东宫。”
当赵棫再次站在赵桓面前的时候,二人都猛然发现,他们之间如同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纵然知道对方的一切,却没有半句熟络的话能说出口。赵棫的心一下凉下来,他知道,他们都将彼此推开了,并且越走越远,义无反顾,抱着各自的信念,做着自己的事情,当有一天他们同时回头的时候,便会针锋相对。他们的人生决定了他们必须从亲密无间的兄弟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赵桓同样是痛苦的,他并不明白赵棫现在的想法,然而恰恰如此他才会异常可悲,因为在他心中,赵棫并没有真的背叛他,相反,是他自己无端的猜忌将本来浓郁的手足之情砍断。这种想法,使他愈发坚定了重用赵棫的决心。
赵桓笑着对赵棫解释着传诏他来的理由,赵棫非常恭敬的回答着太子的一切问题,赵桓随即拉着他来到一张地图前,一面用手指比划着,一面解释:“现在,宋江已经攻到了河朔,然后又转战于青,齐至濮州间,当地的军队正在奋力抵挡,你带军过去援助。”
赵棫若有所思的盯着地图,然后伸出手作出斩断的手势:“我可以出京东东路去拦截他们,然后转驻歙州……”
赵桓拍拍赵棫的肩膀:“总之一切托付于你,晌午后你便先去一趟枢密院。”
赵棫淡淡的笑了笑。
章·三进退(下)
信任,有些时候会带给一个人莫大的动力,赵桓坚信这一点,所以他认为赵棫会因为东宫的信任而感动。但是,在赵棫心中,他早就不再去在乎这些事情,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他不需要的,比如信任。
正像赵棫曾经对高鹰翰说的那样,他已经退的够了,该到了进的时候。梁山这些人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南方的童贯无暇东顾,东宫中的太子更是手足无措,郑居中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王黼身上,只差一点,就是崇庆殿的目光。现在,从赵桓开始起用他这点看,他隐约感觉到皇后放松了那根长久以来绷紧的敏感神经。时局到了万无一失的地步,他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他的第一步计划了。
就在赵棫刚要离开东宫大殿的时候,静昱端着一个小香炉走进来,她看到他,识礼的低下头。
赵桓笑着对赵棫说:“这是袁良娣。”
“早就听说你在慈云观里寻了个天仙般的美人,果然不凡。”赵棫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瞥了静昱一眼,她换上华贵的服饰,姿色自然更甚从前。
二人没有多说,赵棫便从东宫出来了,他看了看天色还早,倒不急于去枢密院,于是对车夫道:“先去外宅吧。”
红泪坐在院子里,她抬头仰望天空,深秋的天高远,云稀散,风寒彻,醉乡楼的女人却到了如枫叶般火热的时候,她还记得往年的这个阶段,花街都会竞选花魁,女人们的香粉味道延绵到每个客人的心里。她第一次见到赵棫也是在这样的时节,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副不羁轻狂的表情,左拥右抱,穿梭在醉乡楼一片胭脂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