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二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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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格局?你莫非是说……”童贯盯着蔡京。
“对,你我,郑居中和皇后,王黼和梁师成。”蔡京捋着他的胡子,“而且听说,王黼一直与太子的关系不好,近来他总是在皇上面前提到——郓王赵楷。”
“哼,说白了,我们和他们争的还不是个储君的位置。”童贯冷笑一下。
“公公是个明白人,我们现在万万不可露出半点不满,尽管静观其变,有人比我们着急。”蔡京也回应了一丝诡异的笑。
“益王那里……”童贯道。
“他现在是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做不了什么让太子不满的事。”蔡京道。
童贯安心的点点头,二人对视而笑。然而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另一边的阵营中,太子和郓王赵楷早已开始了明争暗斗,这是一个新生的政治阵营向一个古老的常规的政治阵营发起的挑战,赵桓作为太子,理应捍卫自己储君的位置,但是赵楷不死心,他的自负和莽撞注定了他的失败。就在此时,赵棫悄无声息的开始了他的又一个计划。
自从山东回来,赵棫便一直赋闲在家,交了兵权,高家再次远离他,高鹰翰只在禁军里踏踏实实的做偏将,李晃认为此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也因此,高鹰翰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被降职的禁军将领,其他凡是被赵棫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包括李晃本人都被无一例外的降职了。李纲继续担任着禁军内的职位,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对于朝廷中任何人事以及权利的更迭从不过问,而相对于风平浪静的三衙,枢密院更显得动荡不安。
章·七林灵素(上)
“你父亲的日子不好过了吧?”王黼奸笑着对蔡攸道,他的额头很饱满,憨厚的脸,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然而,恰恰是这样的一个人露出奸诈表情时才更令人恐惧。
蔡攸点头道:“是啊,如今皇上对大人您信任有加,他的日子当然不好过,指不定哪天就倒台了呢。”
“你是来求我给你父亲说好些话的吗?”王黼瞥了蔡攸一眼。
“您千万别误会,我怎敢求您办这种不顺应天意的事呢?”蔡攸一副谄媚的嘴脸,全然没有官宦公子的风度与傲慢。
“嗯?”王黼转身看看蔡攸,他倒是有点糊涂了,“什么叫顺应天意啊?”
“王公,小人不才,只希望日后追随您,谋个在皇上面前出力的机会。”蔡攸笑嘻嘻的解释,“日后您有用的着小人我的,尽管开口,您要是觉得我父亲他碍事,小人愿意帮您劝他让位。”
王黼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厉声道:“小子,本官素来清明,与蔡太师也是交情深厚,你今日来与本官说这些做什么?来人,送客。”
王府的管家应声进入堂中,面色淡漠的伸出手,请蔡攸离开。
“王公……王公,小人是真心的啊!王公日后前途无量,小人愿追随左右……王公明鉴!”蔡攸一面向外走,一面大喊,“蔡京这老儿早已糊涂,怎是您的对手,小人愿意劝他退位让贤!”
王黼目送着蔡攸消失,冷笑一声。这时,管家又回到堂中,对王黼道:“大人,为何将蔡攸赶走?”
“他是蔡京的儿子,今日来与我说这些话,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蔡京让他来诈我的?”王黼端起茶杯,闭上眼睛养神。
管家看周围没有人,小声对王黼道:“大人,小人有话……还请您斟酌。”
“你跟随我多年,虽名为管家,实际上也算的上我的心腹智囊,有何话直说便是。”王黼依旧闭着眼睛。
“我早有耳闻蔡京和他两个儿子的事情,不知您知道不知道?”管家继续说,“蔡京极宠小儿子蔡鞗,对大儿子蔡攸一向不理不睬,极其冷漠。当初,皇上要把茂德帝姬许配给蔡家,按规矩是该嫁给长子蔡攸的,但蔡京居然让蔡鞗做了驸马,这件事让蔡攸极其气愤,从此父子二人反目……”
“可他毕竟是蔡京的儿子。”王黼睁开眼睛,“一脉相承,你叫我如何可以轻信他?”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想来蔡攸看到如今大人您得宠,便想借您的力量给蔡京一个大的打击。”管家又道,“再说,我们又为何不收这个好处呢?虽说蔡攸恨蔡京,可蔡京万万不会想到他的儿子会害他,所以我们大可利用这层关系,对蔡京的举动进行近一步监控,岂不是一件美事?”
王黼沉思了半刻,对管家道:“你说的有理,不过谨慎起见,我们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蔡攸。这样吧,你去和蔡攸通通气,以后的事,视情形而定,老爷我还没到非与蔡京撕破脸的地步,毕竟皇上现在对他还是恩宠有加的。”
章·八林灵素(中)
“小人明白。”管家说完便退下了,堂内只留王黼一人,他看着周围的一切摆设,回忆着他为了出人头地而付出的努力,不禁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面临的将是更大的挑战,郑居中和蔡京,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蔡京在内朝有童贯,郑居中有皇后和太子做靠山,他们一个是中书宰相兼太师,一个是太宰兼国舅,这样的关系让他想起来就不舒服。王黼无数次的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政治这个大染缸,但是每当他想起自己仕途的艰辛,便更加坚定了夺权的决心,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了赵佶最信任的内廷宦官梁师成。
宣和元年的深秋,赵棫已经搬回了益王府,不再长期住在红泪那里。蓉儿一直盼望着这一天,但是,当赵棫再次把她揽入怀中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一种来自内心的不安,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仿佛又平添了无数的秘密。
之后的日子出奇的平静,赵棫时常在府内吟诗作画,没有了往日威武的豪气,而是恬淡的生活在自己的空间内。周瑾,蓉儿和两个孩子似乎成为了他生活中唯一的色彩,这种变化在他巧妙的掩饰下发生的极其自然,任何人都没有嗅出其中潜藏的阴谋的气味。在皇后眼中,益王已经被来自四方的压力磨平了棱角——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现象都只是开始,赵棫对于崇庆殿片刻不敢松懈,他每日都在平静中确定着自己最终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的,赵棫结交一个人,这个人叫林灵素。
重和元年的时候,赵佶拜林灵素为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如今,这个道士出身的人,由于赵棫的几次举荐,已经坐到了视中大夫的位子上。赵佶信道教,也愈发信林灵素,凡是政事之外的大事,无不例外的要与他商议,征求他的意见,因此,朝内外对于林灵素的评价也有着千般差异。然而,赵棫却坚信,他与这个道士的交情,对于他的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秋的落叶早已入了泥土,赵棫走在神霄观的长廊上,抬眼见不远处的一片梅林,突然止步,对林灵素说:“元妙先生,听说这观中的梅树开花时很美?”
“王爷若想赏梅,这神霄观是最好的地方。”林灵素道。
“本王前日觐见了圣上。”赵棫与林灵素进入了房内,香炉放出淡淡熏香,炭火烧得旺,二人沏了一壶龙井,对坐而品,颇有些古人闲云野鹤的味道,他继续道,“本王请示圣上尊道的一些事宜,想来这几日便有结论了。”
林灵素淡然一笑:“难得王爷如此,圣上自会明鉴,灵素在此多谢王爷了。”
赵棫摇摇头:“自从本王与元妙先生相识,便把这世间一切喜怒哀乐看破了,近日我一直于府中不曾外出,总是想,其实这闲淡的生活或许更好。”
“王爷是个懂得事理之人。”林灵素透过热茶上升的雾气看着赵棫的表情,“灵素此生结交王爷这样的知己,死而无憾。只是,王爷似乎并未放下所有的喜怒哀乐。”
赵棫怔住,还未答话,只听一名小道士敲门报道:“观事,宫里来人了。”
章·九林灵素(下)
林灵素与赵棫对望一眼,随即推门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诏书,赵棫接过来一看,上面诏曰:“自先王之泽竭,而胡教始行于中国,虽其言不同,要其归道为一教,虽不可废,而犹为中国礼义害,故不可不革,其以佛为大觉金仙,服天尊服,菩萨为大士,僧为德士,尼为女德士,服巾冠,执木笏,寺为宫,院为观,住持为知宫观事,禁毋得留铜钹塔像。”
“皇上如此重道,实乃我教之幸,也多亏王爷您这些年的关照,灵素无以为报。”林灵素对着赵棫深深一拜。
“先生不必如此,本王只是尽了一些微薄之力。”赵棫笑着扶起林灵素,轻轻瞥了那诏书一眼。
林灵素是个道士,虽然很多人说他迷惑天子,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一切流言蜚语都源于人们本身的嫉妒与劣性。他看破凡尘,只是默默的做着他自己该做的事情,炼丹传教,因为这是他的信仰,仅此而已。很多时候,赵棫也被这种真正淡然的生活态度感动了,但是,感动过后,他发现他毕竟不是林灵素,永远无法拥有那份超脱万物的态度。
静昱坐在太行楼靠窗的位子上,赵棫从底楼上来,坐到静昱的对面。自从山东一别,已有了半年未曾相见,静昱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她的穿着依旧简单整齐,手旁一柄剑,眉头淡淡的舒展,赵棫出现后,她微微颔首,苦涩的一笑:“王爷,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静姑娘,近来可好?”赵棫没有想会再见到静昱,似乎冥冥中主宰这一切的命运把她推到了这里。
“上次……承蒙王爷相救。”静昱端起酒杯,颇为豪爽的道,“静昱以此酒致谢。”
赵棫拦住了她的手,将酒杯拿下:“姑娘不必如此。”他看着静昱的眼睛,笑了着站起身,“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这一杯酒,我虽身在皇家,却也听说江湖险恶,你日后要多加小心。我该走了。”说着,他向窗外望去,“姑娘有什么难事还可以来益王府找我。”
“王爷……”静昱也站起身,她的眼睛没有生命的光彩,这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身上,“静昱无亲无故,在这世上连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难事。只是我向来恩怨分明,王爷于我有恩,我今日本是致谢的,王爷不受,我也不好强求,但这恩,我早晚还是要报的。”
赵棫侧头凝视了她片刻,她无情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问:“你既然无亲无故,现在又以何为生?”
“我身无一物,仅以它为生。”静昱抬手将配剑置于桌上,目光冷厉,“日后王爷若有对头想要除掉,可以来找我。”
赵棫皱了一下眉,然后迎视着她的眼神,认真的说:“姑娘,他人生死之事我无暇理会,但杀人并非游戏,你好自为之。”说完,他只身走下楼。赵棫知道这样一个女人的身后一定有一道孤寂的影子和难以回首的过去。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静昱侠义的举动与她今日的态度天差地别,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一生,但他对于她却有了全新的认识。
静昱的剑渗着让人战栗的寒气,几日后,当她带着伤来到益王府的时候,赵棫直视她的眼睛,最终没有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是竹五剑木青的徒弟,我的师兄是韩一封。”静昱躺在床上,脸上充满了悲伤的表情,眼中却无泪,“我恨朝廷的一切,是它改变了韩一封,是它让他宁愿选择别人也不肯回首我们之间的情义……”静昱杀了五个朝廷命官,最终在行刺李纲的时候受伤,正被全城通缉。
“你恨仕雪吗?”赵棫问,“那你为何不去雁门将她杀了?”
“我去了,但……”静昱闭上眼睛,最终放弃了回答。
赵棫不紧不慢的说:“你不能在益王府住下去,明日我送你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