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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花台石-第2章

小说: 雨花台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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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它与众不同,你看。’智空师父说著,将那块雨花台石,移到了阳光之下。”
    徐月净说到这里,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双手紧紧握著拳,面色也变了。
    他的紧张神情,连带使我也紧张了起来,我道:“你看到了甚么?”
    徐月净双手捧著茶杯,他的手在发抖,以致有好些茶洒了出来,他的脸色变得很苍
白,他的嘴唇颤动著,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更急:“你究竟看到了甚么?说呀,不论你看到了甚么,现在说出来,又有
甚么关系?”
    我的话,多少起了一点作用,徐月净的神色,变得镇定了许多,他先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可思议,那块雨花台石,一半是深红色的,而另一半,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
石中的情形……”
    我是一个心急的人,徐月净讲的话,不得要领,使我很急躁,我催他道:“那你已
经说过了,告诉我,在将那块石头移到了太阳光之下,你看到了甚么?”
    徐月净道:“你别著急,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你愈是焦急,他愈是慢吞
吞,还是不要去催促他,由得他自己说的好。
    徐月净在停了片刻之后:“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嗯……在太阳光下,那半透
明的一部分,看来更加透明,我看到,自那红色的一部分,有许多一丝一丝的红丝,像
是竭力要挤向那半透明的部分,而在那半透明的部分,又有一种白色的丝状物,在竭力
拒绝那种红丝的侵入,双方纠缠著,那种情形,使人一看到,就联想到一场十分惨烈的
战争!”
    我望著徐月净──实际上,我是瞪著他,我的心中在怀疑他是不是正在发呓语!
    在我的神情上,徐月净显然也已经看出了我的心中正在想些甚么,是以他苦笑了起
来,放下了茶杯:“我所说的,全是真话,信不信由你。”
    我仍然瞪著他:“和尚儿子,你的意思是叫我相信,在一块石头之中,有一场战争
?”
    徐月净感到十分尴尬,忙道:“不,不,那或许是我的形容词不怎么得当,但是,
在那块雨花台石之中,确然有著争执,我的意思是,那种红色和白色的丝状物,它们是
活动的,而且正在挣扎著,我说那块石头是活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并没有再说甚么,因为徐月净所说的一切,令我消化不了,我得好好将他的话,
在脑中整理一下,才能够逐渐接受。
    而在我考虑间,徐月净又补充道:“所以,并不是说那块石头是活的,而是那块石
头之中,有著活的东西!”
    那时,我已经将徐月净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为了郑重起见,所以我不叫他的绰号
,而叫著他的名字:“月净,你一定眼花了,雨花台石有不少是有著极其奇妙的花纹的
,在阳光之下,稍有错觉,那种隐藏在石内的花纹看来就会像活的一样!”
    徐月净忙摇著手:“不,绝不相同,你以为我没有看见过雨花台石么?我见过许多
美丽的雨花台石,但那些和智空和尚的那颗,完全不同,他的那颗,是活的,我的意思
是,石头中有活的东西!”
    徐月净说得十分认真,他那种认真的态度,使我无论怎样想,也绝不会想到他是胡
言乱语。
    我呆了半晌,才道:“你只看到过一次?”
    徐月净点头道:“是的,智空师父不准我向任何人提起这块石头的事,甚至在他的
面前,也绝不准提起,我也一直遵守著自己的诺言,刚才,我一时冲动,提了起来,他
的反应如何,你看到了!”
    我“唔”地一声:“他的反应,倒像是你提及他在禅房中藏了一个女人!”
    徐月净苦笑道:“真像!”
    我问道:“他为甚么那么神秘,不想人家知道他有著那样的一块雨花台石?”
    徐月净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问道:“那么,当时你看到了那种奇异的现象,你有没有问他,这块石头中,究
竟是甚么东西?”
    徐月净道:“当然有,我看到的情形,实在太奇特了,我怎么能不发问?可是智空
师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甚么,他只是说了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我追问道:“他说了些甚么?”徐月净道:“他说甚么,上天造物之奇,决不是我
等世俗人所能了解的,又说甚么,佛能纳须弥于芥子,于芥子中现大千世界。”
    我眨著眼:“这是甚么意思?”
    徐月净道:“谁知道,佛法本来就是玄学,只怕连他自己,也一样不明白他的话是
甚么意思。”
    我呆了半晌,吸了一口气:“月净,我想看看那块石头。”
    徐月净吃惊地望著我,我完全明白,徐月净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他明白我的性格,
是想到了做甚么,一定要做到的那种人!
    是以他忙摇手道:“不行,智空师父一定不肯给你看的,他一定不肯给你看!”
    我也早已想好了我的办法,所以我道:“我不去求他让我看那块石头。”
    徐月净的神情更吃惊了,他张大了口,呆了半晌,才道:“你不是要……要去将那
块石头……”
    他是一个老实人,从他的口中,始终说不出一个“偷”字来,我不等他结巴巴再向
下说,就接上了口:“你和我一起去将它偷出来!”
    徐月净大声叫道:“我不去!”
    他叫得实在太大声,以致茶馆中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向我们望过来。
    我放下了茶钱,拉著他便向外走,到了茶馆外,我才埋怨他道:“你疯了,我们是
商量著到金山寺去偷东西,你怎可以那么大声?”
    我和他一起向前走著,因为下雪,街道上泥泞不堪,我道:“我非去不可,谁叫你
将这种怪事告诉了我?你如果不敢和我一起去,就证明你在说谎!”
    本来,像我这样的“激将法”,用在徐月净这样的老实人身上,是万试万灵的,可
是,这该死的“和尚儿子”像是已立定了主意,不肯跟我去偷东西了,他摇著头:“我
不去,就算我是在撒谎好了!”
第二部:两个倒霉的小偷
    他讲出这样的话来,我倒无法可想了,我们两人都不再说甚么,只是默默向前走著

    不一会,到了徐月净的家中,我们仍然相互间不说话,徐月净在他房间后的小院子
中,堆著雪人,他自然不是对堆雪人有甚么兴趣,只不过是他有意避开我,不肯和我谈
话而已。
    我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在房间中盘算著,一直到吃过了晚饭之后,天色全黑了下
来,我们才开始说话,是我先开口,我道:“好了,和尚儿子,我不要你陪我去了,我
自己一个人去!你放心,别的和尚不会捉我,因为我不是去偷他们的东西,而智空和尚
就算捉到了我,他也不会声张出来,因为我是去偷那块古怪的雨花台石,他不敢对人家
说他有一块那样古怪的石头!”
    我的诡辩,使徐月净一时之间,难以应对,他只是道:“我还是不去!”
    我笑著:“我根本没有要你去,而我也早就盘算好了,和尚都要做早课,智空和尚
也不能例外,我们半夜偷进寺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一到清晨,和尚全都到佛堂念经
去了,我们就偷进禅房,偷了那块石头出来,管保万无一失。”
    我心中实在还是想徐月净和我一起去的,老实说,一个人去做那样的事,总有点不
自在,所以,我故意在我的话中,用“我们”这两个字。
    徐月净默不作声。
    我又道:“这块雨花台石,既然如此之怪异,说不定有著极高的科学价值,如果让
它一直埋没在禅房中,那实在太可惜了,你可知道雨花台石的来历么?”
    徐月净听得我忽然之际,转了话题,他也不禁一呆:“雨花台石的来历是甚么?”
    我道:“全世界,只有南京雨花台,才有那种花纹美丽、质地晶莹坚硬的石头,当
然不是地上长出来的,它是天上掉下来的!”
    徐月净道:“别胡说了!”
    我笑道:“和尚儿子,你自己见识少,就不要讲人家胡说,你可知道‘天花乱坠’
这句成语?”
    徐月净不服气地道:“当然知道。”
    我道:“好,这句成语的上一句是甚么?”
    徐月净瞪了瞪眼,说不上来。我笑道:“这就是了,你还是不知道。‘生公说法,
天花乱坠’,这里面是有一个故事的。”
    徐月净道:“那和雨花台石,又有甚么关系?”
    我道:“自然有关系,生公是晋时一位高僧,叫竺道生,他在虎丘说法,说得顽石
尽皆点头,他在南京说法,说得天花乱坠,自天上跌下来的花,都化为五色石子,所以
这个说法的地方,就叫做雨花台,那些石子,就是雨花台石。”
    徐月净笑了起来:“你牵强附会的本领,倒是第一流的了。”
    我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领,那只不过是前人笔记小说的记载而已。”
    徐月净道:“这种记载,如何信得?”
    我道:“当然不能尽信,可是也多少有一点因头,天花乱坠,化为五色石子,自然
是没有科学知识的人所说的话,而如果从科学的观点来看,可能是有一颗流星,化为殒
石,穿过地球的大气层,变为千百万块小的殒石粒,落在雨花台这个地方,当万千殒石
粒坠下,不是正像天上的花朵纷纷坠下么?”
    徐月净笑道:“好了,我说不过你!”
    我也笑著,拍著他的肩头:“本来就是,我想他那块雨花台石,一定有著科学上的
研究价值,说不定,我们两人,可以研究出一些天文学上的意外新发现。睡吧,半夜我
会叫醒你的!”
    徐月净苦笑道:“叫醒我做甚么,我又不曾答应和你一起去偷东西。”
    我笑了起来:“你怎可以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一定会后悔一世!”
    徐月净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甚么,我们钻进了被窝,虽说我们都想好好睡一觉,
再采取行动,可是却全紧张得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后来,我们索性不睡了,弄旺了炭火,详细地计画著如何开始行动。
    等了凌晨三点钟,我们离开了徐月净的家。
    雪己停了,积雪很厚,才一开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令得我和徐月净,连接打
了好几个寒战,我们缩著头,笼著手,顶著风,向前走著。
    当我们开始上山的时候,风势劲疾,吹得我们两人,全身都像是冰一样,身上厚厚
的皮袍子,就像是纸糊的,一点也顶不了寒。
    徐月净的牙齿打著震,以致他讲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地,他道:“我真笨,会跟
你来干这种事!”
    我也一样发著抖:“已经来了,还埋怨甚么?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有关那块石头的事
,我怎么会想出来要偷来看看?”
    我们咬紧牙关,顶著寒风,向山上走著,积雪又厚,脚高脚低,身上的衣服又臃肿
,好几次跌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打著滚,我心中在想,只怕世界上自有窃贼以来,没有
哪两个小偷,有我们这样狼狈的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寺前,我们又不敢从寺正门进去,沿著围墙,绕到了寺旁。
    当我们沿墙站著,受到寒风的威胁稍小了些的时候,徐月净又叹了一口气:“古人
做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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