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父亲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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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所作为平庸的公职人员说的话。我说这话时看了索阳一眼,我真怕他生气。他毕竟是领导是长辈。
索阳不但没有生气,相反哈哈笑了起来,五原,行,敢说你的领导平庸而且是当面说,就说明你小子有骨血,我喜欢你这点。其实什么上下级什么辈分都是些给人家看的东西,职务高怎么样,还有比你更高职位的人,辈分大又怎么样,还有辈分比你更大的。人和人之间讲究个真。真实、真诚。不过你真诚真实人家和你玩虚头八脑你又有什么辙。索阳叹了一口气。
大队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摇摇头说,当刑警的就是不怕出事,算了,回队吧。
那季小南就算了。
索阳已经上了车,他摇下车窗挥挥手,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开车走了。我站在原地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李小雨。她是不是还躺在那位马老师的床上……
我回到刑警队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队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刚才出现场的几位还在忙碌着。这时我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身后,我警觉地一撤步快速转身将自己的后背置于墙角之中,随即抬头看面前的人。是季小南。
季小南咯咯笑道:宁五原,你是我见到的转身速度最快的。
我严肃地纠正她,在刑警队请叫我宁队,这是规矩。
季小南说我又不是你们刑警队的人,凭什么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我脱口而出,季小南你不是调到刑警队了吗。
她眼睛划过一道喜悦,你要我了!
不是你。是宁队。
是。宁队,季小南前来报到。她用美丽的眼睛盯着我,力透纸背的目光让我有些惊慌有些后悔。宁五原你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对索阳信誓旦旦不要这个女孩儿,现在你却这么快改变了决定。是她的雌性荷尔蒙还是社会的潜规则在你身上鬼使神差?
第三章 父亲
张宝林住在华波小区里的一幢别墅里。这里距离城区有三十公里。父亲苏明远说他要搭我的车去参加张宝林的生日晚宴。
我开车来到东直门的长途汽车站,在投币电话亭边看见了父亲。他蹲在马路边上,身边放着一个从普通商店里买的最一般的蛋糕。我下车走了过去,轻轻地喊,父亲。
苏明远缓缓抬起了头说,来了。
父亲。也许就我一个人这样称呼你,也许就你一个人接受这种称呼。其实,一开始这样叫他,我心里也别扭极了。毕竟是书面的称呼。如果我们都是书香门第也就算了,一个工人,一个警察,玩高雅有点儿俗。但时间长了,我发现他的确是一位父亲,这个父亲只是对我而言,对他的女儿苏铃他只是一位爸爸。
还买什么蛋糕,爸那儿什么都有。
父亲站起来,双臂向上好像要做一个舒展运动,但两只胳膊却伸不直,像曲里拐弯的老槐树杈。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十几年都是这样。他说着开始咳嗽,像一只老狗般地咳嗽,咻咻地喘着……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的背发出噗噗空洞的声音,如同一个千年的山洞里经久不息的回声。
父亲原本是应该很辉煌的。他游泳得过六五年全国少年蛙泳第三名,他唱戏从十五团八连的郭建光一直唱到内蒙古京剧团的郭建光,他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十三岁就在《北京晚报》上发表文章。我看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那模样决不让李亚鹏。人世间的变化真的让人感叹韶光易逝昨日不再,看到父亲我相信了。
苏铃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跑了过来,她好像没有看见我,径直走到父亲的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爸,又咳了吧。
我说,上车吧。
苏铃说宁五原你自己走吧,我和爸坐出租车。
为什么不坐五原的车,偏要花钱打车。
苏铃冷冷笑道,我不喜欢警车,再说什么人坐什么车。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苏铃了。这个很久大概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苏铃在干什么,连苏明远也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但看苏铃身上这套铁尼东狮的套装,想必她生活得不错,连说话的口吻也是充满了颐指气使。
这又何必呢,阿铃。苏明远的声音充满了请求。
爸,我就烦和警察打交道,再说办私事也不能坐公车呀。
苏明远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我打断了。父亲,我说,您和苏铃走吧,我在后面跟着,苏铃,这样行吗。
苏铃扫了我一眼,她粉底涂得很厚的脸勉强挤出一点点微笑,一言不发地拉着苏明远走向出租车。苏明远突然甩掉苏铃的手转身向回走,一歪一扭的……
爸,你又要干什么?
苏明远走到电话亭边拿起蛋糕,举起来,小铃,我给你宝林大爷带的生日蛋糕……
苏明远说这话时,我和苏铃目光碰到了一起,苏铃的眼神中涌出了怜悯和无奈的表情,而我的目光也充满了辛酸的味道。这一瞬间,我断定苏铃内心有着一种无法诉说的东西……
我和苏明远、苏铃走进张宝林的家时,一身军装的张宝林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差一点没有认出他来。
张宝林走到李八一和苏明远的面前,张开双手和我爹我父亲拥抱。
兄弟们,我们又见面了。才八个小时,我怎么觉得过了好多年。
李八一说你这种感觉我也有,是不是人老了都这德性。宝林,你还留着兵团服啊。
怎么样?老苏,你看我精神吗?
精神个球毛,整个一个灰哥袍(内蒙古土话:傻瓜)。苏明远乐呵呵地说。
球毛就球毛。等等,老子也叫你们变成个球毛。张宝林冲楼上喊,老婆子,把东西拿下来。不一会儿,林萍捧着两套兵团服走下楼。很富态的林萍穿着一套绣着龙凤图案的唐装,虽说化了妆也掩饰不了衰老的迹象。张宝林拎着衣服说,兄弟们,穿吧。
李八一和苏明远相互看看有些迟疑,站在一边的我和张雅芝、李小雨还有苏铃却被张宝林的花活刺激兴奋了,又喊又拍手巴掌催父亲和爹换衣服。父亲和爹被张宝林家的小保姆领到客房换衣服。这工夫又来了客人,一个是索阳,另一个是个女人。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左胸上佩着一只狗形的钻石胸针,头发向后梳,形成一个髻用一个纯银的发夹一夹,美好的面容标准的身段,按老话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张宝林说,欢迎季小姐光临寒舍。
季小姐也说,打扰张叔叔了,我代表父亲祝您生日快乐。这是我替父亲做主买的,不成敬意。她打开包装,礼品是一尊琉璃烧制的碧绿的一条盘坐抬头的蛇。
精美的做工让在场人无不瞠目结舌,足以看出送礼人的良苦用心。我问索阳这女人是谁?
索阳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没有认出来?
我认识她?来不及深想,女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说,你好,宁队。
季小南,居然刚才让我灵魂出窍的女人是季小南。我没有去握她的手,我还在怀疑我的眼睛,站在我面前的难道就是上午和我贫嘴下午向我报到的季小南?
季小南主动握住我的手小声说,宁队,这样直直地看女孩儿有失刑事警察的尊严。是季小南,我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无所不在呀。
我来得不合时宜吗?
这要看你和张宝林有多深的关系。
你父亲吗?
不,是我爸爸。
别咬文嚼字,父亲和爸爸是同义词。
那是对你,对我父亲就是父亲,爸爸就是爸爸。
换好衣服的李八一和苏明远来到大厅,引起了轰动。我对季小南说驼背的是我父亲高瘦的是我爹。轮到季小南困惑了,正要问什么,张宝林走上楼梯喊,静一下。关灯。
一九六九
一九六九年是我们清纯的双眼,
看见马群和白云的时间。
是我们热血沸腾的心拥抱革命的岁月,
我们在屯垦戍边的口号中成熟,
在希望的歌声迎来创业。
还有那个时间吗?
转眼己经三十五年……
深夜从梦中惊醒,
包围我们的是黄色的落叶。
远去了……
远去了我们的青春和清纯的双眼……
逼近过来的
是白发还有无望的哽咽。
什么也无法挽留那跳跃的羊角辫还有她的笑,
她的泪,她的一切……
深悔我们的人生吧,
转身去看看从前的白天和黑夜
与今日真正的区别。
他们朗诵完了。
三个人依旧站在那里,神情如此庄重,像是在参加一个葬礼,全无寿宴上的兴奋。
爸送索大队和季小南到大门口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盒递给季小南说,闺女,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季小南犹犹豫豫接过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盒。
爸说,打开看看。
季小南打开蓝丝绒小盒,不由眼睛一亮,在同样蓝色的布托上有一条闪着蓝光的钻石项链。季小南拿起项链,又发现项坠是用钻石做的,小锁也同样闪着蓝光。
这太美了,也太贵重了。季小南嗫嚅道。
你配它。张宝林认真地说,这是我前几年在南非买的,原想把它送给我喜欢的女人,但始终没有见到,后来我改变了主意,要把它送给与之相配的女人。你瞧,今天我遇到了。你就是。
季小南把项链放回盒子里,然后递给张宝林,真是很美的东西,我也很喜欢。但师出无名,我不能要,谢谢您。
我和你父亲是朋友,这是叔叔的见面礼。张宝林涨红了脸说。他心里有点臊得慌,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女人见了钻石有不要的理由,何况这是不同凡响的钻石,而季小南居然不要。张宝林说话也结巴了,他看了一眼索阳说,索阳,你放个屁呀。
索阳笑道,我放屁还不把你熏死。我告诉你张宝林,你这是行贿。你忘了季小南是个刑事警察。
我真忘了。索阳,你提醒得好。季小南,你就让张叔叔犯一回错误吧。
季小南笑了,你犯行,我可不想犯错误,我还年轻,路还长。
好,好,好。张宝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收回。不过我说句话不知中听不中听。
您说。
张宝林说,有些错误是可以犯的,但也有的错误不能犯,如果犯了就会一辈子都顶不了罪,也许下辈人也顶不了。
爸说这话时很一本正经。
后来索大队把这话给我重复了一遍,我听了之后,不知为什么后背突然冷汗淋漓……
张雅芝的身子很热,热得我口干舌燥。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像紧箍咒一样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开她的手说,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为什么就不能疯?我就疯。说着双手又环绕住我的脖子。我拉开她的手说,妹妹,我这是警车。
警车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警察吗!警察就不和女人拥抱接吻做爱呀。警察是不是人呀。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她涂得猩红的嘴唇叼住我的嘴唇,用了很大的力咬得我的嘴唇很痛。我摆脱开说,你这也叫接吻,简直是咬,和狼一样。
张雅芝声音发涩,宁五原,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当然是。
我看你就不是个男人,你是个太监。
我生气了。雅芝,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你是男人,男人有你这样的嘛。
我哪样了?
哪样了!我都快像妓女一样对你投怀送抱了,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