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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的爸爸父亲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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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索阳冷冷一笑道,五原,亏你想得出来,我幸灾乐祸?我要是现在幸灾乐祸,早前我就不会让你当这个大队长了。你呀,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我想解释,索阳一挥手,好啦,甭说了,我们上去看一下。我举起装着茶水的塑料袋告诉他该拿的我都拿了。索阳说,那好,我们回局里。
  我和索阳一起走出塞纳河的大门,强烈的阳光直射过来,有点晃眼,我用手挡住阳光,就在这瞬间我看见了停车场上停着张宝林的宝马车,宝马车停在昨夜里停的位置上。这时,索阳已经走下了台阶,他回头催我快点。
  宝马车。我说,张宝林的宝马车。
  索阳说,对,是张宝林的车。他没开车?走,看看去,说不定他还在塞纳河里睡着呢……
  我和索阳走到宝马车前,我趴在玻璃上看,天呀,张宝林躺在车里睡得正香。这回我心头一热,回头激动地对索阳说,他在里面。索阳过来看了一眼嘴里骂了一声,妈的。
  索阳用手使劲拍了拍车窗,宝马车的报警器响了,尖锐刺耳。索阳说,好了,宁大队长,我该走了。咱们还是按照既定的方案执行吧。说罢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上车,看着车走,看着车融入道路上的车流后,才慢慢收回目光……张宝林从车里出来,用手摩擦着脸说,五原,你睡好了?
  我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我睡得很好。爸,你怎么跑车里睡了?包间里不舒服吗?
  我喜欢在车里睡。
  我真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
  你找我来着?
  我找你干什么,你去哪儿关我什么事!
  儿子,甭跟爸硬撑着,关你什么事?我要不见了,你的乌纱帽就丢了,我说得对不对?张宝林拉开车门说,上车,五原,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说罢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瞧我这记性,这隔壁不就是南顺峰嘛,走,那儿的粥不错……
  服务员端来皮蛋瘦肉粥时,索阳给我发来短信让我抽空中午回局里一趟。我看了看短信,继续喝粥。张宝林说,谁给你发的短信?
  我回答,索阳。
  我能看看吗?他又说。我把手机递给他说,索阳让我抽空回局里一趟。张宝林听了没有去看短信,相反他把手机还给我。
  我问,怎么不看了。
  张宝林自嘲道,不用看了,你不是都说了嘛。
  我说,你不怕我骗你。
  五原,我知道你不会骗人,你若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你是不会说的,但你不会说没有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五原,你是不是一直负责监控我?
  我从粥碗上抬起了头说,爸,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然理解。当年让你上公安大学不就是让你做一个真正的警察,忠诚于法津的警察。让你维护所有需要法律维护的人。
  爸,我一直在努力这样做。
  不,张宝林说,五原,你现在这样做是在维护那些需要法律维护的人吗?
  我平视着这个我叫了快三十年爸爸的人,我听他说这样的话,总是觉得有点可笑。我不明白,他明知自己是笼中鸟却还是这般镇定自若,换了别人早就想跑了……难道他真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天衣无缝吗?张宝林用筷子敲敲碗边,声音清脆悦耳,五原,你是不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说,我听见了,而且听得真真切切的。我现在就回答你,爸,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需要法律维护的人。
  张宝林叹气道,难道我不是需要法律维护的人吗?
  我说,不是。
  张宝林嘿嘿地笑了起来,五原,你终于和爸说实话了。这些天,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刻,现在,这个时刻终于来了。五原,爸真的很高兴。你还是爸的儿子。
  爸,我从来没有否认我是你的儿子,尽管这些年来有不少影影绰绰的暗示明喻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视你为亲生父亲。这一点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张宝林的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水,他抓住我的手说,好儿子,爸谢谢你,谢谢你……你妈在九泉之下会安心的……
  妈——我在心里喊妈苗月歌,她好像听见我的声音,姗然来到我的面前……我定定神从爸张宝林的手中抽出手,我用湿毛巾仔细地擦了擦手说,爸,你说得对。
  张宝林也用湿毛巾擦擦手说,五原,你要相信你爸,绝对是个正人君子,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我,而且很长时间了,可你们调查出了什么?你们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五原,你都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有多滑稽有多可笑。我也就是因为办这个案子的人是你才这样忍辱负重啊……张宝林咳嗽了几声又说,我是不想连累你呀……
  我说,爸,你放心,你连累不上我,只要你没有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好。说得好。五原,爸知道你会这样说的,你想想,咱家是个革命家庭,你爷爷我就不说了,老革命,我呢,为这个城市创造多少财富,提供了多少个就业机会……爸也是凭良心在做事呀。好啦,五原,我该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张宝林喊服务员结账后就走出餐厅,回头看见我还跟在后面就说,五原,你有事就忙去吧,爸不像你爹你父亲都卧床不起了,爸这身子骨还倍儿棒。说着他做了个扩胸运动,说实话还挺像那么回事。见我也拉门上车,他斜了我一眼说,你上错车了吧。
  我说这几天我跟着你转转,不会烦吧。
  张宝林怜爱地说,怎么会呢,这些年,我一直都盼着你能这样跟着我。再说,这样跟也是跟,在后面跟也是跟,还是这样好,让你看看你爸我是如何过一天的……说着他启动车,宝马车立刻汇入车流,很快我们就来到东三环一座大厦。
  电梯停了,我和他走了出去,这时,我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电梯是直达的。他的办公室是在这座大厦的顶楼,站在拱形玻璃墙前可以俯瞰置身蓝天白云中的半个京城。张宝林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缓缓地说,妈的,我要是只鸟就好了……
  当人不好吗?我问他。
  他收回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五原,爸用这五十一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你,当人是这辈子最球的事。
  我说,可你是人呀!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人有十二属相,全是动物。我张宝林这辈子这十二属相的动物全当过,我当过委曲求全的蛇任人宰割的猪受人驱使的马让人观赏的兔子拍人马屁的狗看人眼色的猴被人吃喝的羊还有无耻的鸡可悲的牛下贱的老鼠可悲的老虎,这属相中最高贵的是龙,还是人杂七杂八凑出来的。这些玩意儿,你爸都干过呀,就说龙能腾云驾雾,但它也没有翅膀,不能自由自在飞翔……我是人,但我厌倦过人的日子了……
  爸,你是想过鬼的日子吧。
  五原,你在套爸的话,不过,爸对你也没有什么瞒着的,我实话告诉你,我要走早就走了。他说着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沓护照递给我说,你等等,说完走进里屋。我打开护照,都不是张宝林的名字也不是他的照片,他给我这些干什么?我正困惑时,一个陌生人从里屋出来说,五原,你看绿色的护照。声音是张宝林的,但陌生人的样子和护照里的照片一样。陌生人摘去面罩变成了张宝林,他笑,笑得十分得意。五原,我要想走,现在应该在日本上空了。
  你真没想走过?
  想过。张宝林走过来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用头顶着我的胸,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坏笑着,小子,你还真知道爸。昨天我在茶里下了药,我都快到机场了,想了想,这世界上我惟一不能毁的就是你,五原。
  可你毁了爹毁了父亲污辱了他们的女儿,还有……爸,你为什么这样做?我抓住他的衣服的前襟……你把他们都毁了,留下我干什么?爸……我哭了。
  张宝林慢慢地把我的手掰开,攥在他两手之中,轻轻地揉着,突然他笑起来说,五原,你是刑警?
  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刑警,你说我毁了他们,你有证据吗。他摇摇头自语,也许我该走……他继续摇头自语……可还有三天……对,他提高声音说,你们不是还有三天要抓我的吗?
  你知道……
  他哈哈大笑道,你知道的我知道,儿子,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还有你想知道的我更知道。三天,这足够了,现在,宁五原,我问一句,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一名刑事警察。
  我刚要张嘴回答:我是……
  他冲上来用手堵住我的嘴喃喃道:不要说,啊,三天后再说……我咬住了他的拳头,拳头很软,像一块发糕……我看见张宝林眼窝里流出两滴泪水……

  


第十六章 爸和爹和父亲
  我让张宝林走了,他说要回家,他说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我认为他的这个决定很明智:他是应该料理一下身后的事情。
  回到局里,我把放张宝林回家的决定告诉了索阳。索阳听了沉吟片刻说,宁五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告诉他,我宁五原在原则问题上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索阳平静地注视着我,他用略带忧郁的目光巡视我的全身,我反问他,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索阳说,很多警察都愿意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来开玩笑,说自己曾经做过。比如,说自己和妓女谈恋爱或是曾将与黑社会有关系的上级一枪击毙……五原,在心理学上这种现象叫幻想症。
  我笑道,师傅……
  索阳打断我,不要这样叫,我对你说过。
  对不起,我忘了。索大队……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这个职务了。
  那……索阳,你说这些无非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是不是?
  是。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因为你是个警察。宁五原同志。我相信你不会忘记这一点。
  谢谢你的提醒。我说,我现在想起来了,我还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我有权作出这样的决定。
  索阳说,你真不是开玩笑?
  不是。我说着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矿泉水无色无味。索阳拍了一下桌子,宁五原,你是放虎归山。你想过没有?他可能做出你想不到的事情。
  是吗?索阳,你说他都可能做些什么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测的,但你要想想后果……
  后果是什么?索阳,你不觉得这案子破得太顺了吗?张宝林他要干什么?我打开另一瓶矿泉水递给索阳,在他喝水的时候,我把与张宝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他,然后说,你判断一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突然变傻了……索阳不说话了,他眉头紧皱。他思考问题时一般不会这样故作姿态的。
  你不舒服?我问他。
  有点。他双手按住腹部,眼睛发亮,五原,他是不是在保护什么人?
  用他的生命和全部财产?这不符合逻缉,钱对他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说是不是,索阳。我问他的时候……索阳突然滑落在地上,我上前扶起他,师傅,你……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额头上布满了黄豆粒大的汗珠,紧咬的嘴唇渗出了血丝。他用手指着放在桌上的手袋,我过去打开手袋,里面有一个铝制的小盒,里面有酒精棉和用敷料包着的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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