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藏身之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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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她做了个老虎吃人的凶相,转身离开了。
早上七点钟我醒了,另张床上的金玫抱个枕头还迷糊,我悄悄起床,拿着手机,到走廊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点棵烟回到房间。她睁开眼,让我把烟熄掉:“呛死了。”她撒娇地嚷着。
我隔着深色的窗帘把玻璃窗推开一半,外面的喧嚣之音灌进来,然后爬到她的床上,在帝城的春天里,温存了好大一会。我们不由得谈起去年年底到连云港的旅行。我们的爱情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冬季。在这将近小半年里,我们相对以往是平静多了,尽管吵了好几架,吵了和,和了又吵。她这人有个毛病,有些事故意掩掩盖盖,缺乏透明度,好看我在种种猜测中疑心疑鬼,然后吃醋,然后指责和发火。
说到这些事,她反倒委屈起来,拧我,长叹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我争辩说我脾气欠佳,可她更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她看着天花板得意地说,我有什么责任?你说我有什么责任?我长得好看是老天爷的事,也能怪我?你们男人总打歪主意。这能怪我?她又说春节的时候你的朋友约我去玩,勾引我。这也能怪我?
我说问题不在事情本身上,是她的态度,有些事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摆在桌面,你却总是背着我。
“我背你了?”她推开我,“我什么时候背你了?”
“昨天的事情算不算?”
“那是我忘了。”她咯咯笑,“嗳,你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吗?哪次我说了你不蹦起来?我也得讲究策略,这是你给逼的。”
“什么哪次哪次,这回一样吗?我们来帝城搞营救工程,你和别人联系请求帮忙也是整个工程的一部分,为什么不向领导汇报?”
“我就不向你汇报。”
我们的逗嘴有相当一部分很认真,双方都知道,这里既有对过去矛盾的总结,也有对现在和未来的冲突的提防。我们的吵架有种特殊形式,往往是我对她的行为进行攻击性分析和指责,而她左挡右遮总要证明什么和争辩什么。
嬉闹一会儿,金玫提醒我:“你给付哥打个电话吧,人家可能早起来了,不好意思叫咱们。都是一起来的,把人家晾在那多不好。”
我知道隔壁的人不会醒,昨天晚上他不定怎么按摩那个服务小姐呢,就说:“今天也没什么事,人家帝城的朋友多了,有什么事他会找咱们。”
“我有个帝城的朋友,你说我和他联系不联系?”
“你存心让我开心是吧?”我沉下脸。
“真的有。”她吃吃地笑,“就是去年到中州讲课的专家。”
“他不是后来和总代理闹翻了吗?”
“可他没跟我闹翻啊。”她故意气我。
“你个小妖精。”我扑上去挠她。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有个朋友就妖精了?”
“不能有。”
“你怎么总是把人家想得跟你一样坏?”
“没事就乱找人?”
“和你说着玩的,看你紧张的。”
我在她屁股上扣了一巴掌,她正要还手,我笑着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我叫她一起过来冲个澡。她在房间里没理我。
过一会儿我听到手机鸣叫声,这才八点,怎么会有人给她打手机,我关上水龙头,静静地听那边的动静。
她的口气客气而亲切,又因我在不远的位置而调节着声音的高低,她告诉对方她起床了,她说她在宾馆。她还说:“……当然我一个人。”
我警觉起来。
“今天吧,看看今天有什么进展。”
我听到她在床上
“嗯,嗯”,继续回答那个人。她这样简洁地支应,是碍于我能听她的答话。果然她说:“这样吧,有什么事我再和你联系。”我出了卫生间,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审视地问她谁的电话。她的舌头在嘴里转了半圈,眨眨眼,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我问你呢,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她的朋友我几乎都认识。
她不耐烦地:“你少用这种审问的口气。”
又来这一套!她总是用这种抵触的态度对待她难以解释的问题。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我火了:“我当然要管了。”
她也不示弱:“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
她顶我:“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一大早就打电话,问长问短,还问你和谁在一起?这难道是一般朋友的问候?”
“就知道你会叼这句话。”
“谁有资格问这句话?”
“我告诉你,亚当,”她甩了下头发,“这事和你没关系。你知道一点——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
她说这话正好从反面证明那个朋友有问题。“废话。你对我好,可我之外还有对你好的人。”我怒不可遏了。
“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她起身要去卫生间。
我拦路,堵着她:“这人就这么神秘吗?”
“一点不神秘,只是和咱们没关系。你非要追问什么?让开。”
我重新堵她:“你必须说清。”
她恼火地叫:“今天我偏不说,你咋着吧?”
“那不行。”
她气吭吭地重新回到床上,靠在竖起的枕头上,看窗外。
我跌进沙发里,凶狠地抽烟。这事闯入得太突然了。我在猜这个人是谁,又实在猜测不出来,我当然也想到那个任局长,可是,她和他才认识一段时间,从她给我说的情况看没什么过深的来往。尽管他给省工商局的王处长联系,帮忙救货,也应只是朋友间的事,远远到不了一大早询问她和谁在一起的程度。
第一部分不明飞行物(2)
硬的不行,我只好来软的:“金玫,不值吧。一个人,啊,既然和咱们没关系,你说了,我也不追问了。这个人,我不认为有什么,他也不会有什么,可你硬是不说,不就导致咱们瞎矛盾?”
“既然没什么,你还追问什么?”
“问题是,怎么突然闯入一个不明飞行物?”
“没那么严重。回头吧,现在我不想告诉你。谁让你气我呢。”
我又一次意识到我撞到了富有金玫特色的“怪圈”里了。她本来不想告诉我,找了我审问作为抗拒的理由,而这种反抗里面又分明有故意气我的动机。她一定喜欢这种方式,好看我气愤的样子。我虽心中明白,仍屡屡上当。
“你拒不说明,可以有两种原因,一是,你怕我知道,不说;第二点,你反感我的态度,不说。哪种是真正的理由?”
“反正你都说了,我还说什么?”
“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早晚都是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这怪你。”
“好吧,就算怪我。怪我什么?”
“你从卫生间出来,跟发生了什么天灾似的。人家只是打个电话,你怎么就那吃人的样儿?”
“这是说,你对我的态度有意见。”
“天天把人搞得那么紧张。你就不会有点信任?”
“好吧,好吧,你讲信任,可你并没给我这个前提,你故意搞得隔层面纱。如果是我态度的原因,我向你道歉,以后我注意。”我的口气策略性地放软了,“现在你可以说是谁了吧?”
“你早干吗呢?”
“我不是错了嘛。”我强忍着,好等她深入我的圈套。
她迎着我的目光:“你真想知道?”
我得意地差点笑出来,却严肃地点点头。
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听后有点耳熟,突然想起是她的前夫。这个答案我始料不及!第一反应是她在应付我,怎么会是他呢?尽管我知道他们偶尔有来往,大都是因为过去一些纠纷的余波。她几乎不在我面前提及他,即使提及也总是厌恶的口气。而刚才打电话的则是一个关心她,并且她也乐意接受那关心的人。
我说了我的疑虑:“他知道你来帝城了?”
“知道。”
“你怎么会跟他说这件事?据我所知你们已没有了这种交情。”
“正巧那天他有事去我妈家,我也在,就知道了。”
“金玫,你别说我多心啊——这事太令人费解了,就我对你和他离婚后的情况了解而言,即使他知道你在帝城,也不会一大早打电话来的,尤其还问你和谁在一起。这样的话,老实说,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问。”她显然在骗我。
“你看你这人,你让我说,我就说是谁,噢,我这说了,你的问题还有另外一大堆,那我还不如不说。”
我看不能再掏出什么,姑且假信,答应不再追问这件事了。
她反击地说:“你说没事就没事了?一大早你就朝我吼。你给我过来!”
我知道她要干什么,认错似地过去坐她床边,请求“轻点”。她咬牙:“我专挑嫩的地方。”她出手在我的大腿内侧拧一下,我夸张地惨叫一声。结果,这一声传到隔壁,付龙祥马上打来电话开玩笑,问是不是遇到凶手了。我说可不是嘛。他要来帮忙。我表示谢谢,我一个人对付得了。
金玫得胜地扭着腰肢溜进卫生间。
我们去楼下餐厅吃早点,回来付龙祥还没起床。九点整,她给那个王处长打电话,办公室的人说他去开会了。十点半王处长还没回来。我们没事只好到附近的商场去转。付龙祥去找他的朋友。中午,我们到麦当劳吃快餐,金玫像小学生似地沉醉于炸鸡、薯条、冷饮之中,我故意气她,说这玩意在美国就是下层人民的“兰州拉面”呵!
回到宾馆房间,一同在卫生间冲热水澡。出来后,我早已像野狼进入临战状态,我抱着她的胴体。她突然想起什么,在我怀里折腾,拖我到桌前,她将手机关上,说害怕到了床上如火如荼之际被突来的电话给搅了。这个关机动作,一下子将我心里那块阴影扩大了。我是说,早上那个陌生电话,还在我心里作梗。我松开她,回到床上,矛盾不安。身上那个最富激情的标志一下子蔫头耷脑的了,像个病号。
“到这来。”她像往常那样,柔情蜜意地唤我。
“金玫,”我看着她,“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存不住事。”
“你又找不自在了?”她敏感地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说,早上那个电话到底是谁?”
“我不是告诉你了?”
“但你没说实话。他不是你说的人。”
她的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微笑,那是对我的准确判断的敬佩,我进一步认定自己猜中了。但她马上换了面孔,装着生气的样子。她叹口气:“亚当,这次来帝城你一再说不容易,趁这次出远门也算度度蜜月,可你老是找茬。”
“愿望是愿望,你确实有让我不解的地方。你如果有诚意,完全应该帮我搞明白,可你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