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藏身之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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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说了,偷走我就清静了。”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姚厂长的态度?他答应吗?”
我给她讲了情况,说:“找理由呗,还是不想帮忙。”
“他不帮忙就算了。那你们在隔壁开什么黑会?”
我面有难色,我不想把付龙祥的意思讲给她听,她会说我的朋友临阵脱逃。她催我快说,我躲不过只好如实道来。末了感叹:“你看,一笔糊涂账,搅在一起了。”
金玫从我身上滑下,说:“付哥当然不能走,他再有事也不能走,大家的利益都绑在一起了。他要真走,得把剩下的一半钱给我。当初是他要我的货。”
我笑道:“给了你,你不就没事了。你不也可以走了。只好让小东一人作难。”
金玫说:“这件事很麻烦。像你说的,全搅在一起了。小东作难那才冤呢。货虽然在他这个环节出事,但人家一分钱也没赚啊。他不给付哥结账,还是付哥的事。”
“所以说,付哥不给你钱,就是大家的事了。”我取出棵烟又对上火,把另一个烟蒂捺灭在烟缸里。那里很快码成了小山。
“别吸了别吸了,你数数从早上到现在你抽了多少?”
“苦哇。非常时期,你就别管了。”
她看我一眼,那神态有种异样,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说。
我轻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啦?”
她又含有深意地说:“亚当,有件事,我提前跟你打招呼,你答应我不准发火。”
我敏感地料到不妙:“怎么又是发火不发火的事?你说吧。”
“你得先答应。”
“……我答应。”
“那个任局长可能要来帝城。”
“……”
“我说是可能。刚才他给我打了手机,说是要来帝城办公事。”
“刚刚打的?”
“嗯。”
“那又怎么样?”
“我提出帮我把事情摆平。”
“这是好事呀。”我很假。
“现在大敌当前,你不要为此跟我过不去。你也看见了,大家到处找朋友,结果呢?门都不门。付哥又要走。任局长来帝城办事,这和他只是让人打打电话分量大不一样。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你说呢亚当?”
我心里一震,明白早上的侵入电话是谁打的了。
同时,我很自然地猜到,任局长来帝城不一定是办公事,这与昨天下午,大家分头买样品,金玫的手机长时间占线有直接关系。也许她向他发出求援信号了;也许他假以时机反馈求爱信息,主动来了。也许两者兼而有之。但是我答应了不发火。我几次要揭穿早上电话的事,又强压着没张口。我一旦揭穿,肯定像拉了导火线,非将这房间炸个稀烂!我面临严峻的考验。
既然没本事解救十几万的货,就没资格去阻拦她的自救之路。她看我可怕地沉默着,还是慌了:“亚当,你答应过不发火的。”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尽量说得平和。同时我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爆裂声音。
她走到我面前非常感激地搂着我:“谢谢。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第四部分同时爱两个女人
后半夜,她听到他的翻身声,她拧开床头灯,看着他正靠在床头上按着头。他诉苦地说伤口发热,发胀,还辣辣地跳动。她的目光从绷带挪到他的闭着的眼睛,心疼而后悔。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代价。她陪着他沉默地坐着,两人都有一肚子话却谁也说不出来。他暗自出了口长气,过一会儿,她也暗出口长气。春天的夜空在安静的城市里有种朦胧的骚乱。他吸烟,她觉得心里闷得难受,身上燥热,也点了一棵,结果烟在喉咙辛辣地一蜇,猛地咳几声,但她还是吸下去,那种苦艾的味道,很贴近她此时的心境。
亚当让她去孩子屋里的床上休息,他想单独呆着。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想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他现在头部受伤,她无法追究,只得去另外一间屋。凌晨以前,她抽了三棵烟。八点钟,她迷糊地醒了,又给妹妹打了电话,说是还得关照孩子一天。她可能和亚当去外地一趟,要几天,双休日把孩子送到父母家。交待好,她又回到孩子屋里睡下。直到中午,她一个激灵,突然醒了。她隐隐听见好像有人说话,待倾耳细听,声音从关着门的卧室里传出,是的,亚当在打手机。不用说,那么小的声音,一定是在和那个女人通话。她忍着没跳起来,因为她知道,一旦跳起来冲过去,她必然发怒吼叫,那样只能将他推得更远。她也知道,问题太公开确实对事情不利了。她害怕,她怕自己在什么都明白的情况下必须表态,而表态肯定要走向反面。不过,她现在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不是她怕惹祸,而是为了亚当的身体。她知道这是给自己找借口和托词。她起身,开门前有意把动静弄得够提醒打手机的人,好给他藏好手机的机会。
她给他下了面条,自己喝了两瓶酸奶,双方又休息一会儿。他说好受一点了。
出乎她的意料,两人没谈多久,他竟然承认和那个女人是情人关系了!予沐表面上没有流露惊异。她在想,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他自己觉得不交待不行了,还是上午的秘密通话,那个女人教他这样坦白?
她坐在床的另一头,很平静地用手撩了一下头发,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平静。
“哦,”她应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看,你看,你总是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穷追不舍。”
“怎么无关紧要?”她觉得这个时间问题不单是他们什么时候有那种关系,还有一点,那就是,她自己在什么时候有疑心的,这也是对自己敏感性和判断力的一种验证。
“大概去年秋天吧?”
“你们是去年夏天频繁来往的,她搞什么‘爽飞燕’,请你帮忙做广告。”
“是的。”
“我想知道,你们谁主动的?”
“唉,你为什么打听这个?”
“我当然要知道。”
“慢慢地,就是这样,我也搞不清谁主动。”
“你还是不愿意回答。”
“这么说吧,我和她也是一步步往深处走的。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后来,就当回事了。她这人很好,也不是胡来的人。其实,她离异后,有不少人,各种各样的人追求她,可她是个生活态度严肃的人,没有放松自己。我很敬重她。”
“你很爱她?”
“嗯。”
“半月前你去帝城办事,她跟着去了吧?”
“没有。”
“不可能。”
“真的没有。”
她停了一下,问:“你在和她交往时——我是说,你爱她的这段时间——你还爱我吗?”这是她多日来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爱。”他很有力地回答。
她闭上眼,然后不由自主地冷笑一下:“这就奇怪了,你能同时爱两个人?”
“我也感到奇怪,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爱她,同时也爱你——这种表达不准确——我爱你,后来又爱她,并不因为又爱她,对你有所减弱,真的没有,这半年来,你会感受到的。我对你没有丝毫冷淡。”
“是吗?那是你的看法,我可不这么看。”
“要不说么,爱情是自私的。你从你的感情和利益出发,当然是另一个结果。”
她摇摇头:“亚当,你可陷得太深了。你的所作所为,你一点没意识到,我为什么能看出你和那个女人有事?除了你的行为,你对我的爱,你对我本人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我心里是真爱你。没有动摇。”
“那好,远的不说,就说这次生日,如果你爱我,如果你对我一如既往,你会忘掉吗?”亚当哑声了。这是事实,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这是一个特例。我说我对你没变心。”
“没变心,却冒出另一个女人?”
“这个问题我真的说不清,予沐,我真的说不清。这也可能是个现代社会的新课题,一个人能同时爱两个人。”
“如果我不发现,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
“就像你说的,不清不白,这样吊下去?”
“那天我们真的谈分手,最后一次见面话别,正好被你撞见了。这是命吧!”
“如果不分手呢,不分手怎么办?”予沐问。
“不知道,我们从没有谈过下一步,比如说,离异,结婚,还有其他什么。她知道我对你好。还有,她说,她从来没有看见一对夫妻像咱们这样好的。”
“是吗?我听着咋恁别扭?和人家的老公偷情,还赞美人家家庭幸福?”
“我不想听你用这种话说她。抛开你我的夫妻关系,从她的角度和我与她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她是个很值得爱的女人,或者说,她是个让男人得到而幸运的女人。”
“你在为她辩护,在为你们的事辩护!”
“予沐,我可以强调一下,从家庭的角度,从你的角度,我的这件事是错的,可从另一个角度,从……我怎么说呢,它本身并不错。”
她发现一个问题,亚当在讲这件事,根本不是忏悔的,知错的,而是用回忆的,甚至是珍惜的口气,同时还有希望她能理解的意图。而这件事对她,却是天底下最大的犯罪!这个发现让她动了心计,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让我不再追究他们的关系?还是什么别的?她决定不打断,诱敌深入,引蛇出洞。
于是,她巧妙地变了口气:“你刚才说了,你们没谈未来,那就这样悬着。你要真爱她就该对她负责。”
“我和她,完全是情人式的,我们只能是情人,而不能是其他。她知道,我很爱你,有时,时间晚了她怕你等我,主动赶我走,让我回家。”
“她很通情达理?”
“是的。说实话,我们也吵过不少架,也分过几次手,可是后来又……谈和了,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要分手。我和她不可能是夫妻。假如真做夫妻,也不一定幸福。只能是情人,若即若离,反而更好。”
“我听明白了,她是你家庭之外的一个补充。”
“要这样说,有点自私。”
“事都做了,还不能说?”
“……”
“她有一套房子吗?”
“说租一直没租出去……她主要住她妈家。”
“她为什么不住自己的房子?”
“我也搞不清。好像和她前夫在财产上划不清。我真搞不清。”
“你们在一起,谁听谁的?”
“没什么谁听谁的。她爱来点女人的小花招,撒娇什么的。”
“恶心!我从来没给你撒过娇。我过去想撒娇,你总是推我走开,现在,别的女人来这一套,你倒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