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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捕蝶者-第3章

小说: 捕蝶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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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扑扑地跳动。他知道,他会占有她。
   
    丁玉生回来时脸上长了雀斑,年纪忽然老了好些。陈路远看着她的萎谢,课也听不进去,坐在第一行,不停的在打噫。她听得极其烦厌,又不好发作,只在一个题目与另一个题目之间,一顿,盘起长发,用铅笔插着,架起了黑眼镜。
    下了课他在课室门口等她。
    她稍一顿,声音还是十分轻软:“找我吗?”
    “噢,不。”陈路远说。
    她缓缓地脱下黑眼镜,放下了头发。陈路远看得怵目惊心,如白丝衣服之落地。
    “成长非常痛苦。过了,便好了。”微微地浮了一个笑:“功课有问题,便来找我。你知道我办公室。”
    待她走远,空气犹有她体上的花草香。陈路远才扬声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丁玉生回过身来,只说:“因为。”也没有话,扬手便走了。
    陈路远立在暗灰的空气中,什么地方有伤口,痛楚,并且愈合。
    他决定了:他爱她。
    她美丽宁静如睡莲于蓝塘月色。他站在她身旁看她,尼泊尔人的宝石匕首闪着暖暖的紫光。
    “你怎么知道?”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翻了一个身。
    “聪明反被聪明误,丁玉生。”他的匕首轻轻顶在她的喉咙。
    丁玉生便醒过来了。有点迷惘,犹在梦中。
    “呀——”
    “不要声张。”
    他用毛巾塞住了她的嘴。又预备了绳索,反缚了她,十分利落而镇静,解开了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冰凉而细软,他小心而温柔地探索。她不能动弹,只是幽幽地看着他。陈路远轻轻吻了她的眼,用手帕蒙住了她,在月色里看她的裸体。
    美好的事物,可望不可即。她的美丽,从来不属于他。
    他就坐在床沿,掩着脸,手里还拿着匕首,凄凄凉凉地哭起来了。
    “丁玉生……你……你老了……我……”话卡在喉头,说不清楚。
    陈路远想一刀了断自己的喉咙,说不定喉里会跌了一地的珍珠与金戒指。
    卡在喉咙里,美丽的永不可得的爱。
    他疯狂地占有她。在某一程度来说,尸体、妓女、情人、母亲都没有分别。他只不过极度极度的饥渴与焦躁,以血,以毁灭来祭祀暴烈的存在。
    如果杀死丁玉生,不见得不比阿伯拉罕要杀死以撒更合理而肯定。
    陈路远十分十分之疲倦而虚弱。
    他抹干净自己,空气犹有微腥的气味——令人作呕又心安。
    他想放过丁玉生,他很累。
    他解了缚她的手帕。她身子一挺,想踢他,又不能动弹,就“啪”的跌在地上,流了一鼻子的血,却转过脸来,狠狠地看他。
    不知是血污还是她的眼睛,陈路远被激怒了。
    也不知在她身上插了多少刀,只是虎口隐隐作痛,低下头,胸前挂了一团血污,细心一看,原来是一小截小指,亮着小小的、秀气的白骨。
    陈路远非常疲倦。
    如果成长不过是长久痛楚,愈合之后的顿悟,陈路远忽然明白,成长以后,代之以痛楚,愈合的不过是更为长久的疲倦。
    他站起来,举步艰难地去浴室洗干净自己,又找一件丁玉生常穿的过大衣服。
    站在丁玉生身前跟她说再见。
    “就这样,这般死,那般死,都一样。我走了。”
    回到家里,才发觉,皮包留在丁玉生房间里面了。他才不多想,爬上床,呼呼入睡。
    但愿长睡不愿醒。
   
    赵眉因此做了决定。
    她开始约会与自己同龄的男子,谈论他们移民的儿女,不再介意老气的平治或富豪房车,甚至去名店买衣服,居然还让男人付钱。要堕落成软弱的女子,非常容易,赵眉想。
    成名在她家楼下等她。看见男子轻轻扶着赵眉,便冲出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
    赵眉在阴影中,互抱双手,笑道:“简直是三流电影的情节。”顿一顿,又道:“我可不是女主角。”然后转身离去。
    男子整一整衣服,还是十分有礼,道:“我年轻时也一样,很正常。”
    成名被彻底打败了。
    赵眉奔向那血红的无人之境,成名无法陪伴她。他很想很想,只是没有办法。
    他会开始明白,并非事事垂手可得。赵眉想着成长的残酷,心里非常非常的哀恸。
    她爱他,他也爱她。相爱却并非幸福的通行证。
    “找一个年轻的女子,时常会笑,从不知道人生有阴影。”赵眉说。
    “但我已经不一样了。”成名说。
    赵眉当晚做了一个黑暗的梦:没有影像,光有女子断断续续地说:“给我们温柔的——年轻的——很痛——到底有没有将来——”然后蝙蝠扑了她一脸。
    她醒来便长了一头的白发。
    多情应笑。
   
    窗外有闪动的蓝光。陈路远头痛欲裂——给我们——他匆匆地穿好衣服,甚至没有忘记收拾几双干净的袜子、内裤、须刨、手帕、牙刷——温柔的——他不明白,如何走进道路荒凉的下半生。
    从此流浪奔逃——年轻的——或许这比光明肯定的法律生涯更接近真实。
    很痛——警察的皮靴在街下响起,陈路远翻身出窗外,自水渠缓缓爬下,看到了自由。
    ——到底有没有将来?
   
    成名结婚那天天气特别好,居然还有蝴蝶。赵眉望望的站在花间,给新娘子紧紧一握,风来下了一阵花雨。新娘子的肚皮涨得老高,赵眉轻轻地按着她,道:“生命原来比爱情更实在。好好地养育他。孩子可要叫我眉姨,呵?”成名凑近赵眉身边,低道:“眉姨。”又道:“其实我最爱你。”赵眉笑吟吟的,两手互握,指尖伏了蝴蝶,道:“而我已经老了。”扬起手,蝴蝶飞了一天。赵眉又道:“无所谓,都一样。”便遮住了一天的阳光。
   
    陈路远背着长途旅行的背囊,在这么一个普通的星期日早晨,经过一个普通的婚礼。他背囊有他的新护照,叫做陈大来,又有美国的入境签证,以及断续打劫得来、换成了的数千元美金。他想自己还可以公然地在花园经过,甚至给怀孕的新娘子吹一下口哨,至此一无所有,一无所希冀,生命从而自由广阔。新娘子旁边还有一个白发女子,似笑非笑,长着和他一样,一无所有又一无所希冀的眼睛,正在伸手遮住阳光呢。见到了陈路远,便戴上墨黑的太阳眼镜。
   
    “很宿命的,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宗教。”
    “或黑暗,或语言。”
    “或流放,或沉默。”
   
    “香港国际机场候机室深夜发现一名女子,身受多处刀伤,医院急救后情况欠佳。女子相信曾经受性袭击,现场还有一把九寸长的尼泊尔宝石匕首,相信为凶徒留下。警方初步调查,怀疑案件与一名乘坐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当夜飞往三藩市班机的,涉及起码一宗谋杀案的男子有关,该男子以‘陈大来’假名护照登机。香港警方立即通知美国移民局,不过该男子并无下机,相信已从东京成田机场转机逃走。香港警方已通知国际刑警,缉拿该名男子归案。”
    “涉嫌该案男子本名陈路远,19岁,逃走时身穿红色T恤,牛仔裤,脸上有暗疮。根据受害人忆称,男子左臂纹有血红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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