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来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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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知道我是多么盼望呢。下星期二您方便吗,莱斯特?”
“太妙了!”
“那就这么定了。噢,您看我多么糊涂,我一高兴,差点儿把正事忘了。罗马诺先
生让我核对一下他在银行里的存款额,您能帮我查查吗?”
“当然可以,这太容易了。”
照理说,莱斯特·托兰斯应该先问问查询者的出生日或其他形式的身份证明,但这
次当然没有必要了。“别放电话,露琳。”他说。
他走到卡片柜前,抽出约瑟夫·罗马诺的帐目卡,惊奇地细看起来。在过去几天,
竟有一笔巨额存款记入罗马诺的帐户。罗马诺以前从来没有存过这么多的钱。显然,他
正在做一笔大交易。他打算趁和露琳·哈特福德一起吃晚饭的机会,从她口里探出点消
息,让她吐露内情是很容易的。他走回电话机旁。
“您的老板真够我们忙的,”他告诉特蕾西,“他的活期存款已超过三十万美元了。”
“噢,很好。这和我手头的数字完全一致。”
“他是不是想让我们把这笔款项转到投资帐目上去?存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我可
以——”
“不。他不想转帐。”特蕾西对他说。
“好。”
“太感谢您了,莱斯特。您真好。”
“等一等!星期二晚上的事儿,需要我去办公室接您吗?”
“亲爱的,我会去找您的。”特蕾西说。
电话挂断了。
归安东尼·奥萨蒂所有的那座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办公大楼位于博德拉斯街上,一面
临河,一面是极为宽阔的跑道场地。太平洋进出口公司占据了大楼的整个第四层。一端
是奥萨蒂的办公室,另一端是乔·罗马诺的房间,中间是四个年轻接待员的地方,她们
专门负责接待安东尼·奥萨蒂的朋友和前来谈生意的人。奥萨蒂的套间前面坐着两名彪
形大汉,他们随时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卫他们的老板。他们还充当他的司机、按摩师
和听差。
这个星期四的上午,奥萨蒂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核对来自彩票、赛马赌博、卖淫以及
太平洋进出口公司所控制的各种生意的收入。
安东尼·奥萨蒂年近七十,身体畸形,上身粗大,两条腿又短又细,要是安在小孩
子的身上还比较合适的。当他站着的时候,活象一只蹲着的大蛤蟆。他脸上布满了横七
竖八蜘蛛网状的伤疤,彷佛是被一只喝醉了的蜘蛛织成的。他嘴巴很大,一双黑眼睛的
四周全是鱼尾纹。他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那是十五岁那年患脱发症的后果。从那时起,
他总是戴着一副黑色的假头套。这头假发与他很不般配,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
提起。奥萨蒂那双冰冷冷的眼睛属于赌徒式的,从来不露声色;他那张脸,除了和他所
钟爱的五个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外,毫无表情。了解奥萨蒂情感的唯一线索是他讲话的声
调。他的声音嘶哑刺耳,这是他二十一岁生日时被人用铅丝勒住脖子,企图置他于死地
的结果。一个星期后,那两个竟敢冒如此之大不韪的人就陈尸于尸体待领处了。当奥萨
蒂勃然大怒时,他的声音会低得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叫人几乎听不到。
安东尼·奥萨蒂是一个土皇帝,他一贯采取贿赂、威胁、敲诈的手段,无所不用其
极。整个新奥尔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所有的人都要向他鞠躬进贡。各国各地的黑帮头
目都很敬重他,经常向他请教。
此刻,安东尼·奥萨蒂的心境极佳。早餐是和他的情妇一起吃的。这位情妇平时住
在他的比斯塔湖公寓里。他每周见她三次,今天早上的约会尤其令人满意。她能在床上
对他做别的女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奥萨蒂非常相信她的话,因为她太爱他了。他的
机构一直运转得很顺利,从未遇到过什么麻烦,因为奥萨蒂总是防患于未然。他曾向乔
·罗马诺解释过他的哲学:“乔,不要让小事变大,否则就会他妈的后患无穷。如果哪
个区的头头认为他该多捞一点,那你就悄悄地把他干掉,懂吗?这叫防患于未然。如果
某个芝加哥的野心家要求容许他在新奥尔良占一席之地,你该怎么办?要知道这‘小小’
的一席之地很快就会扩大,最后就会弄到你的头上。你可以对他说,可以,但当他来了
以后,你就把那龟儿子悄悄地干掉。这就叫防患于未然。明白吗?”
乔·罗马诺心领神会。
安东尼·奥萨蒂很喜欢罗马诺。罗马诺就象他的儿子一样。当罗马诺还是一个小流
氓,在小巷里醉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是奥萨蒂一把把他提拔起来的。他又机灵又可靠,
仅仅十年,就成为安东尼·奥萨蒂的主要助手。他监督整个帮会的行动,只对奥萨蒂一
个人负责。
奥萨蒂的私人秘书露西敲了一下门,走进办公室。她芳龄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凭
着她的脸蛋和身段,曾几次在当地的选美比赛中夺魁。奥萨蒂喜欢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姑
娘围着他转。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钟:十点四十五分。他早跟露西交待过,中午以前不许任何人
打扰他。他脸色阴沉地望着她:“什么事?”
“对不起,打扰您了,奥萨蒂先生。一位叫积积·杜普雷斯的小姐打电话来。她听
上去有点歇斯底里,但又不肯告诉我她有什么事。她坚持要和您一个人谈,我想可能有
什么要紧的事。”
奥萨蒂坐在那里,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积积·杜普雷斯?是不是上次在
威加斯时,去过他套间的那几个女人之一?积积·杜普雷斯?他实在记不得了,尽管他
总是以从不忘事而自豪。出于好奇,奥萨蒂拿起了电话,并挥手让露西出去。
“喂,哪位?”
“是安东尼·奥萨蒂先生吗?”她带点法国口音。
“什么事儿?”
“噢,谢天谢地,我可找到您了,奥萨蒂先生!”
露西没有说错,这个女人的确有点歇斯底里,奥萨蒂毫无兴趣。他刚要挂上电话,
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请您一定要阻止他!”
“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谁,再说我正忙着——”
“我的乔,乔·罗马诺。他答应过带我走的,您明白吗?”
“噢,你和乔吵架了,你找他算帐好了,我不是他的保姆。”
“他把我骗了!我刚刚才知道他准备抛下我,一个人到巴西去。那三十万美元有一
半是我的。”
安东尼·奥萨蒂突然来了兴趣:“什么三十万美元?”
“就是乔偷偷存在他的活期帐户里的钱。那笔钱——您知道吗?——是白捞的。”
安东尼·奥萨蒂越来越有兴趣了。
“请告诉乔,他一定得带我到巴西。求求您!您肯帮忙吗?”
“是的,”奥萨蒂答应道,“我会关心这件事的。”
乔·罗马诺的办公室非常摩登,全部呈白色和铬黄色,是新奥尔良最著名的室内装
饰师设计的,唯一带有其他色彩的是墙上那三张昂贵的法国印象主义派的绘画。罗马诺
对他的审美观颇为自豪。他是从新奥尔良的贫民窟中熬出来的,一切都靠自学。他懂得
美术和音乐。当他外出吃饭时,他能长时间地、而且颇为内行地和饭店斟酒的服务员谈
论酒。是的,乔·罗马诺就是这个城市的管理人。
他的秘书走进他的办公室:“罗马诺先生,有人送来一张去里约热内卢的飞机票。
给他开支票吗?我们从来是货到付款的。”
“里约热内卢?”罗马诺摇了摇头,“告诉他,他搞错了。”
那个身穿制服的送票人就站在门口:“是他们让我按照这个地址把票送给约瑟夫·
罗马诺的。”
“那是他们弄错了。嗯,会不会是航空公司拉客的新花招?”
“不,先生,我——”
“把票给我看看。”罗马诺从送票人手里接过飞机票看了看,“星期五。我星期五
到里约热内卢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提得好。”安东尼·奥萨蒂说,他正站在送票人的身后,“乔,你为什
么要到里约热内卢去?”
“托尼,这完全是误会。”罗马诺把票朝送票人递过去,“哪儿拿来的,送回哪儿
去。”
“别那么着急。”安东尼·奥萨蒂接过票,察看起来,“这是一张头等机票,靠通
道的座位,允许吸烟的,星期五飞往里约热内卢,单程。”
乔·罗马诺笑了:“一定是弄错了。”他转身对他的秘书说,“玛奇,打电话给旅
游社,告诉他们弄错了。有个可怜的蠢货要白白损失一张机票了。”
这时,助理秘书乔琳走了进来:“请原谅,罗马诺先生,皮箱送来了。要我签收吗?”
乔·罗马诺盯着他:“什么皮箱?我没订购什么皮箱。”
“叫他们送进来!”奥萨蒂命令道。
“天哪!”乔·罗马诺说,“大家是不是都疯了?”
一个送货人提着三只维顿公司生产的手提箱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没订购过皮箱呀。”
那送货人核对了一下送货单:“上面写着:约瑟夫·罗马诺先生,博德拉斯街二百
一十七号,四零八房间。”
乔·罗马诺发火了:“那上面是怎么写的,我他妈的管不着。这不是我订的,把它
们拿出去。”
奥萨蒂正在察看那些皮箱。“乔,这上面有你姓名的字头呢。”
“什么?噢,等一等!也许是人家送来的礼物。”
“你今天过生日吗?”
“不是。托尼,您知道那些婊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他们总是送礼。”
“你去巴西有什么事吗?”奥萨蒂问。
“巴西?”乔·罗马诺笑了,“托尼,一定是有人在开玩笑。”
奥萨蒂文雅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对秘书和那两个送货人说:“出去。”
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时,安东尼·奥萨蒂说:“乔,你在银行存了多少钱?”
乔·罗马诺看着他,感到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我想有一千五或者二千。有什
么事吗?”
“随便问问,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到银行核实一下?”
“为什么?我——”
“乔,核实一下嘛。”
“可以,只要您高兴。”他按了一下通到秘书那里的电铃,“给我接第一商业银行
的会计主任。”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了。
“哈罗,亲爱的。我是约瑟夫·罗马诺。您能帮我查查我的活期存款有多少吗?我
的出生日是十月十四日。”
安东尼·奥萨蒂拿起了电话分机,过了一会儿,会计主任回到了电话机旁。
“抱歉,让您久等了,罗马诺先生。截止今天上午,您的活期存款是三十一万九百
零五元三十二分。”
罗马诺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什么?”
“三十一万零九百零五——”
“你这只蠢猪!”他喊道,“我帐上没有这些钱,你弄错了。让我跟——”
他感到有人把话筒从他手里拿开,接着奥萨蒂把电话挂断了。“乔,这些钱是从哪
里搞来的?”
罗马诺面无人色:“托尼,我向天发誓,关于这些钱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知道?”
“您得相信我!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有人在陷害我。”
“那一定是位非常喜欢你的人。他给了你三十一万美元的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