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尤凤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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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觉得。”陶凤说。
“你是冷血动物。”国瑞说。
“你呢?”
“我是热血动物,热血沸腾。”
“是叫酒烧的吧?”陶凤说着笑了。
国瑞加力握陶凤的手。
“哎呀,疼。”陶凤真假难辨地叫起来。
“这不有知觉嘛,有知觉就好办。”国瑞站起身,牵着陶凤的手绕过去,站在陶凤的身后,手搭在陶凤的肩头。
“坐回去,坐回去。”陶凤扭动着身子,“有人有人。”
“没事,没事。”他把手移到陶凤的脖子上,抚摸着。
“你想掐死我呀。”陶凤说。
“我舍得吗?你死了我咋办呢?”国瑞说。
“你再去找,城里什么样的没有,穿皮裙的,染红毛的。”陶凤说。
“不希罕。”国瑞说。
国瑞把手移到她的胸上,抚摸着。
“坐回去,快坐回去,进来人了……”陶凤扭动着身子。
国瑞不再说话,把手往领口里插,摸到了陶凤光滑的乳房。
陶凤叫了一声,身子开始发软。
国瑞正要把她抱到沙发上,这时服务小姐推门进来了。国瑞像弹簧般跳开。
“要主食吗?”服务小姐声音平淡地问。
“不吃了,咱们走吧。”陶凤站起身来了。
国瑞瞪了服务小姐一眼,他恨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咱们走吧。”陶凤又说。
他知道只有走了。
他将陶凤送到到她表姨家。
(摘自案卷一)
我们知道你走上犯罪与若干女人有关,她们像接力赛一样把你一步一步推向罪恶的深渊,因此,你得把这些全讲出来,把你和每一个女人的关系讲出来,不许隐瞒。你可以从你的未婚妻陶凤讲起,然后再讲其他一些人。你只有老实地交待,人民才会宽恕你。
(篇幅关系以下删去审讯者的话,由于缺乏连接,内容有些跳跃不连贯,阅读会有障碍。)
和我有关系的共有八个女人。一个是恋爱关系,三个是我的客户,三个是性伙伴……
就先说陶凤,她家离我们村五里,叫泊子村。考上镇中学一起被挑进学校演出队,后来就开始恋爱了……
在学校时关系很纯洁,拥抱过,没接过吻。
毕业以后各自回村。我常去找她,在村外说说话,有时也钻庄稼地……
我和她没发生性关系,她不愿意,我也有顾虑。我自己没在陶凤身上犯错误主要是因为心太软。她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现在想想倒对了。总而言之,我和陶凤是没缘分的……
一定要说么?
我和陶凤之间真的没越轨,拥抱过,接过吻,也摸了她的奶子……陶凤有个特点是奶子不能动,一动身子就发软。我开玩笑说她晕奶子。
我说。有一次我趁她不防把手插进她的裤头里,摸到她的光屁股蛋,她没动,我又把手一路往下走,摸到了她的沟子……
“沟子”就是女人那地场。
也动过邪念的,我说过,我不愿强迫她。可有时也想三想四有那个心,前年我离家去找她道别,正好她一个人在家,我心里想:好机会,把她干了吧,干了就像在文件上盖了章,她就成了我的人。抓她弱点一打手我就摸她的奶子,不住气地摸,她反抗也不管,到底将她摸软了,治住了,光喘气不说话,我把她往炕上抱,解她的裤腰带,正在这关头门响了,她妈回来了,给冲了。再一次是陶凤进城那天,吃饭找了个情侣间,可想干没干成。
陶凤在表姨家住了一周便离开,去到一家叫“乡巴佬”的饭庄当服务员。
陶凤早早离开表姨家有难言之隐,对谁都不好说。国瑞表示不解,说要工作也用不着这么匆忙。陶凤不加辩解,可她心里明白,她是断不能在表姨家住下去了,多住一天都不行,想起在表姨家遇到的事就感到无所适从,表姨夫和表姨都是退休干部,儿女不在身边,老两口住的很宽敞,刚去那天她数了数,共数出六间住室,表姨说凤给你两间够住了吧?表姨夫也说闺女你就住下来,把这儿当成你的家。表姨和表姨夫的话使她感到很温暖,真的生出一种到家了的感觉。当时她心里曾闪过一念:要是给国瑞一间他就不用花钱租房子了。当然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否定了。一是这事不好和表姨提,二是国瑞住进来也不合适。没结婚住在一个屋顶下没事也说不清楚。那时她却没有想到,这里不仅国瑞不能住,连自己也不能住。原因就在于表姨夫。
在这以前她曾见过表姨夫一面,在姥姥家,就见那一面,没留下什么印象。表姨常回家,经常见。妈妈去世时表姨回去了,办完丧事表姨对父亲说让凤到城里找我吧。又对她说凤去找我呵,人往高处走。她对表姨有很好的印象,有一种信任感,所以一进城她就扑着她去了。也怪,那时竟忘了还有个表姨夫。
表姨夫是一名国家干部,退休在家,一点不显老,红光满面。他很注意保养和锻炼,先说饮食,早餐怎样、午餐怎样、晚餐怎样都是板上钉钉。营养搭配也十分讲究,主食多少副食多少蔬菜多少水果多少都有严格规定,他的生活也很有规律,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外出锻炼掌握得比军人还要守时。每天吃过早饭便换上运动装运动鞋,背起宝剑出门。下午去游泳馆游泳,风雨无阻。有一次她问表姨夫退休了咋还这么紧张?表姨夫说他不觉得紧张,如果不这样倒受不了。有一次还问她想不想去游游泳,想去就带着她。表姨说凤跟你表姨夫去吧。她说姨你怎么不去呢?表姨说我这人懒,不愿动,还是呆在家里的好。后来她看出表姨不锻炼是要忙家务,买菜做饭洗衣裳都是她一个人的活。表姨夫事事讲究,她就事事不敢马虎,菜吃当日的,奶喝当日的,每天都跑市场。表姨也发牢骚,说女人一辈子不得好,年轻时伺候孩子,老了又把男人当孩子伺候,老妈子的命。发牢骚归发牢骚,表姨对表姨夫的照料是心甘情愿的。表姨夫则不大体谅表姨的辛苦,家里的活一样不沾,她想干家务也能起到锻炼作用,表姨夫为啥不用这种方式呢?她也似乎能看出表姨夫对表姨感情不深,不大关心她,其实外出锻炼完全可以带上表姨嘛。她还觉得表姨夫有些嫌弃表姨,有一次表姨夫问她体重有多少,她说有一百斤左右,表姨夫说把你姨从中间劈开,一爿也不止这个数呢。表姨夫虽是开玩笑说的,可她听着挺刺耳的,想怎么会想出把自己的老婆劈成两爿呢,这念头能生出来就够吓人的了。表姨倒没当回事儿,说我年轻时你还嫌我瘦呢,现在又嫌我胖了?要想瘦赶明儿我跟你一块锻炼去。表姨夫就不敢吭声了。
陶凤连做梦也不曾想到,后来表姨夫打起了她的主意。开始几天,表姨夫还是一副长辈派头,“闺女”“闺女”地喊。后来就改口像表姨那般凤呀凤呀地叫,而且眼神越来越不对头,陶凤有些慌神了,每逢表姨夫看她就赶紧低下头去,表姨夫尔后的行为就可以用“挑逗”这字眼来概括了。陶凤给他端饭端菜时趁机摸摸她的手,说话忽然就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肩头或者摸一下她的脸,还时常跟进她的房间里,赖在里面不出来,弄得陶凤惶惶不可终日。有一天表姨夫忽然早早回到家,说听人说眼下是喝鲫鱼汤的时节,大补,让表姨去市场买鲫鱼。表姨就去了。门刚关上,表姨夫就凤呀凤呀地喊,拍拍身旁的沙发,让陶凤在他身边坐。陶凤不动。表姨夫站起向她走过去,嘻嘻笑着,绕到她身后,像小孩子玩闹似的把陶凤往沙发上推,边推边嚷,我就要让你在沙发坐嘛,就要让你在沙发上坐嘛。三推两推就推在沙发上,表姨夫紧挨着坐下,抓住了陶凤的手。陶凤用力将手往外抽,抽不动,表姨夫笑了,说凤你是不知我的厉害的,成天锻炼,功夫会误有心人么?实话实说,我的体格棒着呢,你姨就说给个小伙子也不换。陶凤害怕极了,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自己正面临着危险。恐惧使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泪也流下来了。由于挨得很近,表姨夫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凤你这是咋的啦;让人疼疼有啥不好;女人不就是图个有人疼嘛。凤;你一人在外孤孤单单,就让姨夫疼你吧,姨夫打心眼里喜欢你。说着把陶凤往自己怀里揽,陶凤极力挣扎着,表姨夫已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嘴巴喃喃地说凤我真的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呵。听我的话,不会叫你吃亏的。这时陶凤不知从哪儿冒出那么一股子蛮劲儿,猛地从表姨夫怀里挣脱出来,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后一头扑到床上哭泣起来,一直哭到表姨回。
陶凤就是在这么一个背景下,离开了表姨家。
开始国瑞没想到给他们开门的雇主是位名作家,在他心目中作家应是戴眼镜梳背头持折扇的那种,而眼前这个人却没有那种派头,各方面都极普通。搬家工走门串户,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练就一副职业的眼光,对人看上一眼,职业级别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国瑞对雇主艾阳的最初判断他不是个有身份的人。
艾阳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可以想象新居比这里更宽敞,否则就没必要换房子了。这是国瑞的逻辑推理,这逻辑推理又显然是从他的职业经验中得来:饽饽往油里滚,没人从宽敞地场往窄巴地场搬。每逢这时他就不免在心里想:这倒出来的房子要是能归自己该有多好哩,那就能在城里安身立命了。自然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操,真是有病,他悄声骂自己。
现在,艾阳的屋子里已经有些人满为患了,除他们搬家公司的人,还有主人这边来帮着张罗的一伙。这伙人在国瑞看来也都有些眉目不清,有的文质彬彬,有的大大咧咧,他们对艾阳的称呼也不一样,有的喊艾老师,有的喊老艾。国瑞同样没想到这伙人都是本市的一些作家,皆因作家不在自己额头上贴着,否则就能和报纸上经常见到的那些名字对上号了。
茶倒上了,艾阳又挨个向他们递烟,茶也好烟也好他们一概不能受用,因为搬家公司有明文规定,谁违反了叫谁卷铺盖。对此国瑞常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如今惟独用在他们这些民工身上。他们是全中国最“清廉”的人。
国瑞与艾阳首次搭话是搬运那根坐地直指天花板的木柱子,那时国瑞尚不知道这种古怪的东西叫图腾柱,好奇心趋使他向主人发问:老师这是啥东西呢?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称他为老师,而不称呼其他,如师傅、大叔等。
艾阳告诉他这是图腾柱。
国瑞的同伴也相继向“老师”提问题。艾阳逐一作答:
图腾是什么呢?
原始社会的人认为跟本氏族有血缘关系的某种动物和物品,当做本氏族的标志,也就叫图腾。
从原始社会流传到今天么?
可以这么认为。
为啥要把它摆在家里呢?
据说能避邪。我主要是觉得很壮观。
它是从哪儿运过来的?
贵州。
很贵吧?
还行。
多少钱?
一千二。
噢。
作为老乡之间的交谈发生在往车上搬书时,一捆书散落了,艾阳找来绳子,与国瑞一起捆绑。艾阳问国瑞的家是不是胶东,国瑞说是牟平。艾阳说他也是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