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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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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进学校后,我腆胸叠肚,趾高气扬,而精卫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我。消息传得特快,早自习后班里有多一半人知道了我们昨天的壮举,几个军队大院的子弟凑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二头走过去时他们马上换了副笑脸。有时候我挺怀念初中的,那阵子军队大院的就没人敢跟我们叫板。
        第二节快下课时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课间操后,大家搬着自己的椅子到会议室集合。”
        我不禁看了一眼后排的山林,他皱着眉,手一个劲揉自己的耳朵。
        “不会那么快的。”下课时,山林走到我身后。“他要敢找学校,这孙子就别在外面混了。”
        我忧心冲冲地问:“万一学校知道了,不会开除吧?”
        “开除就开除,我他妈正不想上呢。”山林敲了下墙壁,看到我没说话,他接着道:“放心,我和二头给你兜着,咱们哥几个里怎么也得出个大学生。”
        直到教导主任开始讲话时,我的心才放下,原来她聊的是邓丽君的事。教导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女人,据说早先是工农兵学员,讲起话来总是一幅慷慨激昂的样子,那天她差点把邓丽君和四大家族等同起来。“昨天下午,教育局开了会,主要是说学生迷恋邓丽君的事,教育局要求我们要和大家好好谈谈,邓丽君是不是我们的榜样?她到底要让我们的下一代成为什么样的人?教育局特地找了位大学音乐教授分析邓丽君的歌曲,人家说的是科学,人家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分析,整个把邓丽君都看透了。告诉你们实际上她的歌在行家眼里一文不值,在乐律上分析邓丽君和古代那些迷惑人心的音乐一样……”
        我不耐烦地环视一下四周,二头已经睡着了,山林正看着他那位新任女友发呆,倒是精卫和其他学生会的头头们一本正经地听着。
        “大家都知道靡靡之音吧?”教导主任威严地看着我们,手激动地在桌子上使劲敲着。“听靡靡之音是要亡国的,古代好多朝代就是这样玩的。邓丽君的歌就是不折不扣的靡靡之音,她就是要迷惑我们的年轻人,她的歌叫什么,软得跟没骨头似的,什么爱呀、恨呀,生活是这样的吗?我们的音乐应该高亢、令人振奋,使人觉醒……”
        我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本来教室里特安静,我的笑声一下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张东,你笑什么?”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指着我。
        我坐在位子上,越想越可笑,一时竟有些收不住了。
        “张东,你这是无理取闹,再不老实我就请你家长!”教导主任的手遥指着我,她已经怒不可遏了。
        “老师,我在想什么样的声音最高亢、最令人振奋。”我强忍住笑,可说起话来鼻子里还是扑哧扑哧的。
        教导主任走到我面前:“你说说看。”
        “我在想最高亢、最令人振奋,还保证能让人觉醒的声音肯定是驴叫。”我假装正经地说。
        会议室立刻像开了锅一样,刹时就笑瘫了几个,有些女生笑了没几声就开始抹眼泪了。
        “胡说!捣什么乱?”教导主任猛然冲上来,双手叉腰,身子微微前倾。
        “音乐不就是让人听的吗?不是老说百花齐放吗?为什么总让我们听驴叫那一派的呢?听点儿鸟叫就犯法?!”
        教导主任狠命地一甩胳膊,食指向门,嗓子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张东,你给我出去!明天叫你父亲来。”
        “我父亲出差了。”我歪着嘴说。
        “那就叫你妈。”
        “我妈不知道什么是邓丽君,您最好找盘带子先让她听听。”我故做深沉地叹口气,懒洋洋地离开了会议室。刚走到门口,山林竟带头鼓起掌来,教导主任闷声嚷嚷道:“谁再鼓掌谁出去。”……
        第一部分邓丽君与保护费(2)
        当天我在班主任办公室里站了两节课。数学老师为人不错,他瞧我没事,便闲聊了起来:“又犯什么事了?”我索性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教导主任不让我们听邓丽君的歌,非让大家听高亢的。”数学老师笑起来:“我想都能想得出你小子说的什么。”我得意洋洋地说。“您说,现在也没国民党了,老听‘狱警传,似狼号,我迈步出街’管什么用啊?有劲没地方使非憋坏了不可。”
        “那你就跟邓丽君较劲?瞧你们那点儿出息?”说着他点上支烟:“你小子杂书看得太多,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知识越多越反动?”我知道他是清华数学系的,大三时文革开始了,我们这位老师出身不好只弄了个肄业。
        “你要真能当臭老九我就放心了,那样街面上总算少个祸害。”说着他扔给我几道方程题,而且答应我,只要解出来就为我在班主任面前开脱。放学时,我解出了六道二元方程,班主任终于把我放了。
        我长出口气,终于获得自由了。刚出办公室,在楼道里迎面碰上了大庆,这家伙现在上高一,身量比以前更魁梧了,肩膀平得像一条麻袋。可这家伙越来越不象样,总喜欢在脑袋上抹层猪油,太阳光足点儿能照出人影来。他神秘地眨眨眼,假装亲热地抱住我的肩膀。“哥们儿,这两天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们从来不得罪人。”我一直瞧不起大庆,说话时从不拿正眼看他。
        大庆仰头打了个哈哈:“是,你们得罪的都不是人。可你们这回把事闹大了,弄不好大头也兜不住。”
        “你知道的挺清楚?”
        “人家脑袋上缝了七针,能有完吗?”大庆做出一幅担心的样子。“事先你们说一声,有事大家商量吗。”
        “我不怕。”我虚张声势地拍拍自己的军挎。“这里面可不全是书。”
        “行!行,你们行!真是好样的!”
        这时我看见二头和山林走了过来,二头嘻嘻哈哈地推了大庆一把:“你姐怎么样了?哪天让我们见见。”
        大庆的眼立刻就亮了,他的腮帮子跟冲了气似的,一口气竟说出许多话:“我姐前几天碰上个美国大使馆的二秘老外就跟疯了似的天天往我家跑死活要把我姐娶美国去那傻逼硬说我姐是东方美人……”
        “去你大爷的,你们那个院能让老外随便进吗?”山林冷冷地说。
        “我姐带他进来还不行?大院就是外紧内松。”大庆兴奋得直搓手,似乎那个美帝就在面前。他把手伸出来,露出腕子上的一块表:“看看,美国人就是好,前几天他孝敬我一块电子表,香港的。”
        “二秘是什么东西?”二头问。
        “二等秘书!权利可大了,将来你要去美国就能用上他。”大庆说。
        “我还以为二秘是二头的侄子呢。”我边说边笑。
        山林头一个笑出来,他一把将我拉到一边儿。“你知道他姐那件事吗?”我摇摇头。山林使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来:“上回我和二头去他们家玩儿,大庆指着他姐姐问我们:”瞧我姐漂亮吗?‘你猜二头怎么说?“我还是摇摇头。”二头说,漂亮个蛋,跟大花卷似的。“
        我知道二头是个愣头青,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不禁笑着回头看了看,二头和大庆正小声嘀咕着什么。
        “更乐的还在后面呢,大庆瞪着眼问二头:你认识我姐?二头说不认识,这一下大庆更奇了。丫歪着脑袋叨唠:那你怎么知道我姐外号叫大花卷呢?”
        我趴在楼道的墙上笑起来,最后连鼻涕都流了一下巴。此时大庆已经离开了,二头走过来:“你们俩笑什么呢?”
        “我说说大花卷的事。”山林说。
        第一部分邓丽君与保护费(3)
        二头皱着眉:“大庆说麻疯要来抄咱们。”
        山林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里的刀把,他眉毛一翻:“谁抄谁呀,我掐死他。”说着他跑进教室,手板住一把椅子,双手一较劲“喀吧”一声,椅子腿就给拽了下来。他凭空挥了几下,一寸见方的木质椅子腿发出“呼呼”的风声。
        最近山林在初三拍了个婆子,整天跟神经病似的,两眼发直,自言自语,放学就奔女生家跑。女生家在四楼,这老人家从不敢上去,他常常坐在楼下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有一次山林拉着我为他壮胆,我们俩走到三楼,而山林却再没勇气往上走了。一般人搞对象时大多装得特酸文假醋,但山林这家伙的狠劲不仅没收敛,反而越发嚣张了。
        二头嘿嘿笑了几声:“对,一棍子一个,看看他们谁跑得快。”
        山林突然看了我一眼:“一块儿去,怎么样?”
        “谁不去谁是地上爬的。”我拍拍自己的军挎,里面的确装了一块砖头。
        这时狼骚儿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地说:“嘿,听说外面有人来抄咱们了。”
        山林一挥木棍:“走。”
        二头第一个冲了出去,狼骚儿犹豫一下也跟他们走了。我脚心痒痒,使劲拍了拍脑门,临走时先趴在窗户上向外看了一眼。我的天!这一看我几乎昏过去了,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六、七十号人,为首的一个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路对面,他脑袋裹了几层白布,手里拄了根儿一米多长的铁棍子,那明明就是麻疯。我吓得脊背上直冒凉气,寒毛顺着凉气的方向全倒了,而嗓子里却像卡了根鸡毛,咳嗽了好几下声音才恢复过来。我知道坏事了,两条腿跟装在轮子上似的,拼命地向外跑。刚出楼道就看见二头几个正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呢。
        “回来,站住,快回来。”我闷着声喊。
        山林诧异地转过身来:“你吃死耗子啦,嗓子怎么了?”
        我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外面有两个排呢。”
        狼骚儿像给电着了,肩膀上下颤悠,脖子立刻短了一截:“多少人?”
        “真的,外面好几十口子呢,全拿着家伙。”我喘着气说。
        山林仰面笑了两声,他半闭着眼,骄傲得厉害:“我就不信,他们还都是许云峰?”说着他提着棍子,就要向外冲。狼骚儿一下将他拦腰抱住:“别出去,我求你了,真的,非让人打死不可。”二头低头想了想:“不能出去,要不咱们先找我哥吧。”山林的眼珠子顷刻间就变得通红通红的,怒气冲冲地嚷道:“他们在外面堵着呢,咱们就这么认栽啦?就这么认栽啦?你丫算什么东西?怂!”
        “那也比让人家打死强。”狼骚儿对着他的耳朵嚷。
        我看看操场的围墙:“咱们先跳墙走吧。”
        “算男的吗?”山林弓着腰,他拼命想把身体团成一团。
        “真的,不信你丫自己趴窗户看看,拿的都是铁棍子,非给你抡死不可!”我怕他把狼骚儿摔开,赶紧上去帮狼骚儿一起架住他往围墙边跑。二头提着棍子跟在后面,不时地回头看。
        半路上我们碰上了数学老师,他惊奇地看着我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山林瞪着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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