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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5630-单腿站立-第24章

小说: 5630-单腿站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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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太阳,在花园里进行了一次短距离的探索行动,开始时我只是撑着拐杖漫步几分钟,下午,我竟试着走到了“康复之家”的大门口,中间有个斜坡,让我疲惫不堪。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全身发抖,跌坐在门口时,自己便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体能的不足。马路对面是海格特的运动场,我看到校队正在训练橄榄球,我平时很喜欢看橄榄球的,但此刻我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内心涌出一股突发的仇恨。我恨他们年轻旺盛的身强体健、恨他们漫不经心的勃勃生机和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而我的自由和健康却受到如此大的限制。我看着他们,内心里忌妒得要死,充满刻薄、恶毒和丑陋。    
    经过一番调适,我安慰自己说:“这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是我的病痛作怪。这是一种常有的现象,是病痛带来的不幸。”    
    我补充道:“我也许会有这种情绪,但一定不会这样表现出来的。”    
    我颤抖地、震惊地蹒跚着回到了座位上。天空仍然阳光明媚,但我的心灵却有了阴霾。    
    第二天,我有着相似的经历。漫步时,我看到笼子里的兔子,内心又涌起了一阵仇恨。“它们怎么敢如此嬉戏,而我却正忍受着残疾的折磨。”还有当我看到一只美丽的猫,我忌恨它的美丽和优雅。    
    我被自己的这些反应、这些敌意、这种生命的毒液而震惊了,这些恶毒是在自己经历了极端丰富的情绪变化后突然涌出的,但它们寓意深刻,必须坦诚面对,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坦白承认并得到别人的理解。对此,我的病友们实在太棒了。当我羞愧难当、结结巴巴地坦白自己的这些歹毒情绪时,他们宽慰并鼓励我:“别担心,我们都经历过,并都战胜了它。很快,这种敌意就会消失的。”    
    我希望他们是对的,可不敢肯定,但我敢肯定的是自己当时的心中确实涌动着仇恨。我对年老体弱者善意地微笑,但对健康强壮的人却无法容忍,我的心饱受痛苦和折磨,看到别人的健康,我会立刻将自己的爱心封闭。    
    周一,我开始进行理疗,理疗专家对我的病情很积极乐观并给我鼓励,这让我感到自己有希望从根本上完全康复,这时,我发现自己仇恨的情绪消失了。我轻抚着那只猫,饲喂着那群兔子,我愉快地看着那些年轻的橄榄球队员们。这是我生命的彻底转变。    
    甚至数年之后,我发现仍然很难贴切地描写这一切。当一切被善良和爱意包裹着,内心喜悦膨胀的时候,人们很容易看到生命中美好的一面,很容易感受到生命中的阳光,感受到人的高贵和慷慨以及面对厄运时表现出来的勇气,不愿记起自己的内心曾经那么龌龊,那样充满仇恨。    
    当我说“这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是我的病痛在作怪”时,那是在说谎,因为病痛并没有声音,那确实是我,是龌龊的我。我怎么能声称善良、崇高的感情就是“真正的我”,而刻薄恶毒就是“病痛”不是我呢!    
    我们很容易看到别人身上的缺陷,而对自身的缺点却漠不关心或不敢正视。我的工作常与慢性病人打交道,他们知道自己康复的希望很小。他们中有些人表现出超然的幽默和谦恭,丝毫不影响自己对生命的热爱和肯定。但另一些人却变得悲惨、恐怖,像恶魔一般。这不是因为病痛,而是他个人的原因。面对生命的残酷,他崩溃了、堕落了。当我们拥有青春、美貌、力量,当我们得到名望、财富、宠爱、成就时,很容易表现出美好善良的一面,常常带着一个温暖的心去面对世界。但当我们失去恩宠、外貌变形、丧失能力、受到伤痛时,当我们受到病痛的折磨而康复的希望又很渺茫时,我们的内在精神、道德、品格便受到考验。    
    我面临了这样小小的考验,便表现出如此的劣行。所幸的是,自己的不幸很快过去了,我不必永久残疾地生活下去,没有永久的残障和不幸。我们桌上还有一位病人,一位年轻的画家,多年遭受心脏贲门残疾的病痛折磨,刚做了心脏手术,长期的病痛让他看上去憔悴苍老,像臭鼬鼠一样讨厌鄙贱。他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怨恨,这让他更加痛苦,对此,他感到羞愧,虽然他咬紧嘴唇闭口不说,但眼里还是流露出这种积怨。我对他的感觉也不很友好,大概我表露出了这样的情绪,因为,有一天他突然冲着我说:“你没问题了!你恢复了!你很快痊愈了!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但你以医生的眼光来看,我会怎么样?我的心脏是假的,我的血管腐烂了,我的心脏搭桥手术也失败了。当然,我会出院,但还会回来,我已经在这儿五次了,他们都认识我了。人们不喜欢看到我的脸,在我脸上,他们看到了死亡的判决,我真的受不了。他们和你一样看到我嘴唇发紫,也看到我的卑劣行为,然后,还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确,我看上去不可爱,不堪入目,没有尊严,糟糕透顶。但伙计,告诉我究竟我该怎么办?”    
    正如大学一样,康复之家也有自己不同寻常的规章纪律和自由尺度。这里有固定的就餐时间。食堂里每位病人都有固定的座位,有固定的理疗以及其他治疗时间,要先确定医生探访查房时间,然后对其他的来访做出限制。开始时,病人不允许走出去,后来允许了,但要受到限制,必须在定时就寝之前回来。这里不仅有这些修道院似的限定束缚,同时,也有着修道院的清静、自由和唯心感受。有一种信念或感情把我们连在一起,那就是我们都是长途跋涉者,正行进在恢复健康的回家之路上。这种感情如此虔诚和迫切,眼下,这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和重心,这也许与修道院或者大学的宗旨相差不远。我们了解病痛,他们了解谬见和罪恶,我们寻求健康和恢复做人的平衡,他们寻求善良和真理。    
    每天的课程及设定的限制是必要的,否则,我们可能会出现无序和混乱,会对自己的能力判断失误,要么犹豫不前、消极被动,要么不自量力、激进过头。我们的健康还没有复原,仍然脆弱、不稳定,我们需要约束和关心。身体上,我们还无法享受健康的自由,享受那种无须思考的漫不经心、生机勃勃和为所欲为,因此,我们的日常活动以及生活必须量力而行,循序渐进地恢复正常。    
    我本人经常逃出来,不自量力地做过头的事。我会在草地上长时间地散步,广阔的草坪吸引我,让我顺着走下去,下坡时感觉轻松,但下坡后来到小溪旁,自己便累得筋疲力尽了,痛苦地走回来,左腿便毫无力气,膝盖疼痛难忍,我会病倒,在床上躺一整天。表面上有种骗人的轻松感觉,其实,甚至在一些简单的事上仍需要很大的努力。躺下或起身都不容易,上厕所或坐在椅子上也都很费劲。拐杖随时要在旁边,要用长长的卡钳才能抓住远处的东西。早上,左脚很难穿上袜子,我必须把袜子抛到脚上,缠住,然后往上拉,像练习用线绳钓鱼似的。


《单腿站立》第三部分第六章 康复(六)

    我们是来康复的,我们必须有所改善。但康复不是一个自动的、简单的步骤,不像生病或病情加重那样可以自动发生,因此,我们没有相对应的“健康加重”这样的单词或概念。相反,我们用“愈合”这样的词来表达,意味着“逐渐复元”,言下之意,康复不是一个步骤,而是行动,需要许多的行动。    
    当然,就机体组织而言,有可以自动复原的,这只是从外科手术上讲的复原。组织被切断,被连接,连上后,组织的复原是自动的。严格地说,作为外科手术,作为“木匠”,这样说是对的,但我们还有“手术后的理疗”这样的阶段,所以,“自动复原”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手术好像纯粹就是医疗的或机械的。    
    手术本身确实有点机械的概念,但肌肉必须要锻炼,否则便失去力量和弹性。锻炼是必需的、有益的,但是不够的。对于站立和行走这样的简单动作都不单单是肌肉的问题,更别说复杂的动作和活动了。(在我自己的案例上,主要的伤是肌肉的损伤。)修复包含行动,重点必须放在行动的特征上,当肌肉碎裂了,失去了知觉,怎样才能带动肌肉运动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一点,我可能完全像希波克拉底所说的那样,还得困在床上。    
    但我无法用意志力或者是自己的意识做到这一点。最初的刺激和驱动必须来自外界。我必须行动,必须产生新的行动,但需要别人推动我,对我说:“行动吧!”他们是行动的允许者、设计者、助产士,当然也是行动的支持者和鼓励者。这不能看做是神经机能病或是病人的被动性,无论病人是多么意志坚强或顽强固执,在迈出第一步尝试新事物时,会遇到同样的困难,不能说他的“想像力被抑制了”,其他人要理解这一点,帮助他行动起来,要在被动和行动之间起到中介的作用。    
    这是康复中最重要的环节,是关键点,但它不是终点,而是始点。我之后还需要六周的时间,因为还需要其他类似的行动,功能的进一步恢复不是一帆风顺和自动必然的。康复的过程有点像孩提时代的重现,因而也像儿童早期一样,需要坚定的学习行动,突然从一个平台向另一个平台的攀登,每一个平台相对下面的平台都是不可思议的。生理学,至少更高层面的生理学必须依靠并根植于经验和行动,必须要有经验和行动——这是理疗师或医生最基本的功能,否则,神经系统、机体组织就无法成熟或愈合。    
    因此,在“康复之家”,虽然我每天都在恢复,对同一件事情能越做越有力、越做越轻松,却不敢尝试不同的、新鲜的事物,总需要别人的帮助和介入,每当我从某个阶段“毕业”时——比如:从用两个拐杖变成用一个拐杖,后来,再变成用一个手杖时,这种心态就非常明显。    
    有一位特别优秀、善解人意的年轻外科医生,每星期探访“康复之家”三次,他是一个善于理解、乐于沟通的人。有一次,我和他交流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但在医院的时候,我几乎不可能向我的手术医生提任何问题。)    
    “这很简单,”他回答说,“也许,你已经猜到答案了。我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曾摔断过一条腿……我知道这种感觉。”    
    所以,当阿蒙森医生说我可以丢开拐杖时,他的语气中透着权威,的确,他是惟一真正的权威,自己有亲身经历,又有非凡的理解力。我相信他,信任他,但他的建议似乎不太现实。    
    “不可能,”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想像不出。”    
    “你不需要‘想像’,只需要去做。”    
    我鼓足勇气,紧张得发抖,试了一下——立即绊倒,摔趴在地上。我再试,还是摔倒。    
    “别担心,”他说,“会成功的——你会看到的。”    
    (那天晚些时候,我成功了——不过,是在梦中。)    
    就在这时,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在西敏寺修道院将为W。H。奥登先生举办周年纪念活动——问我能去吗?我一直敬爱而且尊重奥登先生;当然想去。何况,我感觉到自己有责任向他表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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