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欢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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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吗?”
“应该还有,不过还没想到,要慢慢琢磨,总之我感觉这个女人不是这么简单啦。”
“呵呵,”傅强越来越觉得小章的确前途无量,赞许地说:“你的感觉和我一样,不过我们也可以解释为她性格坚强,心理素质好,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嘛,只不过有一点我让我困扰,你说她真的不知道丈夫有外遇?”
小章不太明白,问:“这很正常啊,丈夫外遇不都是妻子最后一个知道么?”
“可是,周国荣的财产分配上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给另外一个女人一大笔钱呢?”
“是啊,”小章拍了拍脑袋,“刚才我还想了要不要点出这个女人的名字,看她的反应,只是你马上进入了下一个问题,我就没吱声了。”
傅强说:“我当时也想了,后来一想,这事情让周国荣的律师去告诉她吧,假如她不知情的话,我不太喜欢面对这种场合。”
“呵呵,我也不喜欢。”
傅强笑笑掏出电话来,他要给周国荣的律师刘子强一个答复。
“刘律师,你可以安排宣读遗嘱了,不过可以的话,我想旁听,好的,谢谢。”
2
刘律师知道周之死,是郑小燕通知的,因为那天晚上警察要她去认尸,她知道丈夫的诊所签约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门负责医疗纠纷的法律事宜,之前见过几次面,这个时候,她能想起来陪伴她的人,除了李元亨就是律师了,李元亨当然不方便,便请刘律师与她同行。
认尸程序结束后,刘律师亲自开车送郑小燕回家,然后电话约见当时陪同的傅强。
“傅警官,我们开门见山吧,我叫刘子强,我们事务所除了代理周国荣注册西医诊所以外,还代理了周国荣个人法律事务,所以,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情,周先生的死亡既然由你们市局刑警队接手,那么,是不是表示它不是一件交通意外事故,而是一件刑事案件 或者说,你们认为它是一起人为制造的案件?”
刘子强的话非常专业清楚,傅强也没少和律师打交道,他明白在面对这些专业人士之时,自己所可以做的和说的,一定要在本职范围职权内,以公事公办的姿态交流,同时又要以最简单明了的交换自身立场以及表达意愿。于是他说:“是的,因为在现场勘察中我们发现了几处疑点,本着维护法纪,惩恶缉凶的职责,我们决定立案侦察,直至我们找到令我们相信的证据。”傅强的话有进有退,模棱两可,关键是他也没有摸清这位去而复返的律师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看着傅强严肃紧张的样子,刘子强换了副轻松的笑容说:“你们的目的不是找出真相么?难道仅仅是可信的证据?”
傅强针锋相对:“绝对真相是不存在的,我们只相信合理的事实,可靠的证据,你认为呢?刘律师。”
刘子强乐了:“这算是警察的哲学么?不过你不用考我,律师的哲学是:我们只相信可以解释的真相,努力让我们解释的真相朝着当事人有利的方向发展。”
“哈哈哈,我们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需要自己认可的真相,直说吧,刘律师,你找我所为何事?”
刘子强收起笑脸,诚恳地说:“周先生与我交往也不浅,我相信他是一个好人,如果他的死亡并非意外,那么,我个人立场非常希望贵方能尽快明案逮凶,以慰周先生在天之灵,并且我愿意配合贵方的工作。”
“谢谢,非常感谢,如果有需要咨询到阁下的地方,我一定不客气,”傅强也态度诚恳表达了谢意。
刘子强摇摇头,说:“其实,现在你们就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傅强听了很诧异:“请说。”
“半个月前,周先生亲自上我们事务所,提出修改遗嘱,本来这些高端客户们早早给自己立遗嘱,中间不断修改,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周先生修改之后的遗嘱很特别,甚至有些惊世骇俗,我想,如果结合今天周先生的遇害,这里面可能有某些联系,当然啦,我能提供的只是些信息,真相需要贵方去努力。”刘子强娓娓而谈,傅强却听得精神振奋。
“他遗嘱都说了什么?”傅强忙追问。
“关于详细内容,根据守则,我需要在继承人面前才可以公开读出,不过,我们守则也有一条,紧密配合公安机关的侦缉需要。所以,我只能有限地将特别之处告诉你,我想聪明的警官先生会了解的。”
“当然,没问题,你根据自己能把握的范围谈谈吧。”
当傅强听完刘子强的介绍后,惊讶异常,“果然称得上惊世骇俗,呵呵,我倒是服了这位周国荣,是条汉子,有情有义。”
刘子强接过话说:“没错,我非常欣赏和敬仰周医生,医术与医品都是无可挑剔的,并且非常的宽容和睿智,是个有智慧的人,可惜啊,天妒英才,竟夭寿于小人之手。”
“刘律师对他评价很高啊,有何根据么?”傅强不失时机尽可能挖掘线索。
“当然,这些你可以咨询他的朋友圈子,口碑相当不错的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背叛了婚姻,小节有亏。”
刘子强摇摇头,说:“此事我不太了解,不过略有耳闻,似乎事情不仅仅是外遇这么简单,好象他与情人之间缘份也不短,不管怎么说,这份遗嘱还是体现了周先生的情义和人品。”
傅强也同意,“没错,这倒令我意外,只怕局外人还是会误解。”
刘子强也感到无奈,转个话题说:“还有另一事请教警官先生,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宣布这份遗嘱比较恰当,我的意思是希望时机上对你的侦破工作有帮助,时间上这是我可以做主的事情。”
傅强想了想说:“按理应该是结案后宣读,但鉴于对死者意愿的尊重,即使有罪之人,我们也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继承权,哪怕他是凶手,不过你的提意很好,我想在这之前,先接触一下周先生的几位身边人,然后你再去宣布吧。”
“行,就这么办,我等你电话。”刘子强非常爽快,一口应承。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周国荣的情人叫什么名字么?”傅强总不会放过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
3
王笑笑有两天没有见到周国荣了,他有电话里说这两天很忙,没有说忙什么,她想他还能忙什么?救死扶伤是医院的事,他不过就是给那些有钱的老头老太太检查一下身体,量量血压,大部分时间是心理引导式的聊天下棋。周国荣曾说过他在国外读医科的时候,的确选修过心理治疗学,虽然不计学分,但他常常认为,他可以拿到这科的高学分,证据是有导师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所有周国荣说过的话,王笑笑都深信不疑,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是一座高山,虽然她知道且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她永远无法攀登上这座山峰。所谓高山仰止,她非常痛恨这个“止”,对她来说,这是“止步”的含义。而那位从来就端坐峰头,被周国荣喻为“乌云压顶”的正房夫人郑小燕,可能根本不知道周国荣选修心理治疗学的事情。
能够单独分享一个男人毫无价值的骄傲,这是王笑笑唯一觉得骄傲的事情。
第三天早上,她出门买了一份报纸,头版右下角有一个醒目的导读标题:龙山诡弯再夺命,名流医生赴黄泉。
王笑笑死死盯着这个标题,身体如同瞬间石化,她不敢去翻内页,那惊心动魄的“名流医生”,不就是娱乐媒体对周国荣的习惯称谓么。
她有些晕炫,脚也发软,脑子仿佛掏空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思维象一头莽撞的公牛突然跳开,又突然回身一头撞了回来,她几乎是撕扯着翻到那一版,一幅周国荣的标准两寸照片赫然出现在报页上。
王笑笑一头冲进周国荣诊所,里面的护士不见往日的忙碌,扎在一堆窃窃私语,周医生的死因是议论的当然主题,不过悲伤成分很快就被即将面临的失业担忧所代替。她们愕然地望着失魂落魄闯进来的女人,好半天才辩论出她是周医生传说中的绯闻女人。
王笑笑望着护士们的脸,无须再证实什么了,那是真的。刚才她还存了一丝侥幸,报纸侃些假新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护士们的脸上是不会将上司医生的死亡来做成惶恐面具游戏的。
护士们都认识王笑笑,她们中间只有一位最资深的护士曾经见过郑小燕一面,所以,王笑笑可以旁若无人般直接走进周国荣的办公室,并关上门。
门被关上的同时,她无力在背靠在门上,慢慢蹲坐下来,眼睛无神地盯着已经空荡荡的书桌和椅子,椅子上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能闻到周国荣身上散发出来的发油与汗水的气味,那曾经让她深深着迷和陶醉了十年的味道。
两个人的悲剧,有时象叶子与树,连着树干的叶子,只能看到树的一部分,感觉到从树干里源源不断包容过来的养分,只有当秋风将叶子高高卷在空中里,它才能看清楚树的全貌,原来这棵树竟然如此巨大繁茂,只是,它再也享受不到树的滋养,只能任由碧绿之身慢慢枯黄。
4
傅强与王笑笑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周国荣的诊所里,事实上他还不准备这时候接触王笑笑,既然碰到了,也就顺便摸摸底。目前,他对这个案子还处于充实资料的阶段。
其实他刚进诊所的时候,亮明了身份,马上有个小护士就告诉他,周医生的房间有人呆着,傅强立即警觉起来,“是谁?”
老护士瞪了小护士一眼,主动走过来小声说:“她叫王笑笑,是周医生的好朋友。”
傅强觉得名字耳熟,突然想起来,刘子强说过这个名字,心想,这也好,省了脚力,意外巧遇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傅强,目前负责周国荣案件的调查,请问你是……”傅强假设自己一无所知,事实上他和一无所知也没多少区别。
“王笑笑,周医生的朋友,如果你想了解深入一些,那么,你可以认为我是国荣的情妇,”王笑笑的直率和坦白令傅强吃惊,虽然他喜欢直接简洁的对话,但他不喜欢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被对方识破自己意图,因为,警察不可以被动。
傅强为了掩饰被动,咳嗽了两下,迅速思忖着如何利用好现在的大好局面,这个女人正处于悲伤过度中,因此她的意识会偏向于冲动极端,这也是刚才一针见血的直率行为的原因。
“傅警官,请问国荣是报纸上所说的车祸意外吗?”
傅强没有正面作答,而是说:“我们还需要调查,既然你是周国荣的情……咳……好朋友,那么希望你紧密配合我们的工作。”
“哼,”王笑笑脸色严峻起来,死死盯着傅强,这让傅强浑身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个无所遁形的罪犯,而她更象一名威严的警察。“傅警官,你为什么不直说,国荣是被谋杀的,是不是?”
傅强总算等到了这句能让他找回警察身份的话了,马上挺了挺胸,说:“王小姐,莫非你有什么察觉?不管有任何你曾经觉得可疑的地方,都可以向我们提供,这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唉,”王笑笑叹了口气,“我不过是觉得由刑警在调查,肯定不是一般交通意外,并且,国荣开车一向小心,怎么会出那样的意外,但是,我也有一点很奇怪啊。”
“是什么?”
“国荣怎么会跑到龙山上去呢?他从不到那些地方去的,我认识他十年,他一次都没有上过龙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