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煞-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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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力,是指徒弟出力干活。倒斗人挑选徒弟非常讲究,一般是瞅准穷人家的孩子,过不下去的那种,不要老大和老幺,要老二或者老三。收到门下之后,先练基本工,也就是打盗洞,一干就是三年,才能出师。打盗洞可不是轻快活儿,师父收了徒弟之后,自己当然不会再下手干,徒弟就得把这活儿全揽下来,自然怨言不少。
打盗洞水平够了之后,就是学看土,抓把土挖个洞就知道下面有没有墓,有墓的话大概是什么年代的,墓室的结构如何等等。至于如何辩识明器价值几何,以及市场行情等,都属于师父必须藏私的机密,是不教的,得靠徒弟自己多看多想。
聪明的徒弟,时间长了慢慢就入了门,成了高手。时间长了还学不会,就只能说明智商有问题。对这样的笨徒弟,师父又爱又恨。爱的是笨徒弟手艺不到家出不了师,自然就不能单飞。师父当然愿意他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把力气活儿都包了,省自己不少力。恨的是倒斗是个技术活儿,遇到麻烦到了节骨眼儿上,笨徒弟脑筋不灵活帮不上忙。
除了干活累点,倒斗的还有跟其他行业完全相反的规矩:打盗洞进墓时,一定是徒弟在前师父在后;出墓时,一定是师父先出徒弟在后,师父是空手,徒弟则大包小包东西扛着。这么做,一是因为有危险徒弟先顶着,另则是怕徒弟反水,自己爬出来把师父活埋在里头。想想也很简单,还是为财。
倒斗是什么行业?那可是真正能一夜暴富的行业,师傅带个徒弟不容易,师傅一般不会害徒弟,甚至还会护着徒弟。徒弟正相反,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师傅家财万贯,私货起码手里有那么两三件,好东西不舍得卖自己留着玩。徒弟为这私货或者现摸的金都有理由和条件致师傅于死地,况且杀了师傅还可以放单飞。
师父为了防止徒弟反水,有时候免不了会先下手为强。摸金行里的规矩:师父怀疑徒弟起了异心,就会借着练习打盗洞的名义,让徒弟挖坑。挖到两人深的时候,师父在上面回填盗土,把徒弟给活埋了。心慈点儿的,还会事先扔下去两瓶酒,让徒弟喝醉,没有痛苦的就闷死了。
张奉孝和秦琪儿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倒斗行里还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伤天害理之事。照这么说,蔡叔难道以前也曾经杀过徒弟?
二十五章 天象全卦
蔡叔突然哈哈一笑:“发丘门内之事,容不得你插嘴。姓姚的,你八十多年好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我那乖徒儿死活与你没什么相干,阴魂不散的缠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奉孝吓了一跳,这姓姚之人果然来历不一般,只怕也是倒斗行里的前辈。杨立国自然是假名,但要说此人已八十多岁,不但张奉孝不信,张政社和秦琪儿也大摇其头。
姚姓之人叹了口气,向旁边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洞口。接着,夏琳突然从里面钻了出来,脸色冷峻,双掌互击啪啪拍了几下,向蔡叔道:“好精彩的说辞。师父就算说不得,难道我身为夏子青的女儿,也无权问你一问?好霸道的发丘中郎将!”
蔡叔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琳冷哼了一声,指指张奉孝:“害死了一个徒弟还不够,又看上了张家老三。万一不合你的意,是不是也得杀人灭口。蔡叔,现在都快到二十一世纪了,你那狗……狗屁的发丘门规,上害天理,下伤人伦,难道就没有一丝歉疚?”
蔡叔猛然抬起头来,回身看看张奉孝,摇头道:“张老三本身就是正宗摸金校尉的后人,又岂会让我失望?假使让我放手调教,加上张家老大的手段,不出三年,必成集摸金与发丘两门绝艺的高手。就算不及张三链子当年威风,相差也不会太远。”
张奉孝吓了一跳,没想到蔡叔处心积虑,竟然是想收自己当徒弟。刚想辩白几句,就见姚姓之人突然脚下一动,迅捷无伦地冲到了蔡叔跟前,手臂一抬,狠狠砍在了他右颈之上。蔡叔身子一软,萎顿在地。
张赢川深吸一口气,向两人一抱拳:“你们与姓蔡的有何恩怨,与我们张家无涉,这就请吧。嘿嘿,夏姑娘果然来历不凡,小小年纪得遇名师,日后定然前途无量。老三,走!”
夏琳咬了咬嘴唇没吭声,姚姓之人也不还礼,冷哼了一声:“金花公主坟也不是你张家之物,张老弟未免有些托大了。我二人来此,一是找姓蔡的算账,二则是要取青龙玉匣中的《十六字天象全卦》,与你们并无利害冲突。恕我仗着痴长了几岁年纪,说话直了些,张老弟眇了一目,这水龙吟阵法,我们不插手,凭你们三兄弟,只怕未必破解得了。”
张政社虽是吃过他的亏,仍不肯低头,往大哥身前一拦,唐刀一摆:“你就算能破得了八阵图,也得先过我这一关试试。”
张赢川叹了口气,示意张政社退后,迎上姚姓之人的目光:“敢问一下,这位前辈尊讳可是一个康字?方才提到这阵法,若果真便是水龙吟,那苏幕遮又在何处?”
那人果然姓姚名康,点点头:“是水龙吟不错。师法诸葛八阵图,以地下水轮推动,三十六般变化之外,另有两仪相辅。水龙吟跟苏幕遮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张老弟当真识货。水龙吟破解之后,苏幕遮随即发动,单靠你们四人之力,怕是应付不了。”
张赢川回头低声把姚坚的来历解释清楚,原来这姚坚在倒斗行里素来是独行侠,不属四大流派门中人,闲云野鹤一般。张三链子退隐之后,数十年来摸金与发丘门内再无高人撑持,倒是姚坚凭一身软硬功夫,闯下好大的名头。算起来,这人称“姚四爷”的姚坚,总该有八十出头了。
三人语声虽低,姚四爷显然听了个一清二楚,见张奉孝秦琪儿不信自己已活了八十多年,冷冷一笑:“世间稀奇之事又何止千万?世人都道眼不见不为实,你们可是亲眼所见,都不愿相信。这位小姑娘,斗胆问一句,你身上可是中了离恨斑?”
秦琪儿全身一震,万万想不到远远看了这么一眼,姚四爷竟然连自己最隐秘之事都说了出来,料来也隐瞒不过去,缓缓点了点头。
夏琳突然一拍手,搂住了姚四爷,撒娇道:“师父,你就救救这位小妹妹吧。反正我们留着那些三生水也别无用处,您老年纪也够大了,再不长点儿胡子,可就成妖怪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张政社和秦琪儿对视一眼,激动不已。姚四爷点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有缘相遇,自然不能袖手,只不过,还得张老大首肯才行。”
张赢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要横着插进一条腿来,跟己方四人一起破解水龙吟和苏幕遮之阵。先不说单凭自己四人之力,能不能过得了水龙吟和苏幕遮,看张政社和秦琪儿的样子,已然情根深种,就算只为了这个弟弟,说不得也只好点头了。
姚四爷当下允诺出了金花公主坟,便取三生水以解秦琪儿身上的离恨斑,接着又把跟蔡叔的过节说了一遍。张奉孝猜得不错,当年夏琳之父夏子青,被蔡叔收去当了徒弟。只因为天性聪慧,悟性极高,用不了一年已隐隐显露青出蓝而胜蓝之势,想要单飞。蔡叔当然不肯放他走,又加上夏子青极为推重摸金校尉的小巧功夫,怕坏了发丘中郎将的名头,便设了圈套,活活把夏子青闷死在了五代十国年间的一座古墓中。
夏琳则是夏子青在外风流,无意中留下的遗腹子。夏琳之母生下她之后,便登门向蔡叔要人,蔡叔心狠手辣,意图斩草除草,幸好姚坚夜过孤坟,伸手把她母女二人救下。后来一打听,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夏琳便拜姚坚为师,想寻得亡父的尸骨好好安葬。
至于这次来金花公主坟,则是姚四爷听闻早前年听说张三链子深通天星风水秘术,深知他仗以成名的《阴阳风水全卦》能得窥天机,又听闻张三链子后人——张家三兄弟同时外出,就带着夏琳前后脚跟了过来。只不过,能碰到蔡叔却是个意外。
六人思忖了半天,想不出蔡叔为何也来趟这混水,索性不猜了,好在等他醒来,一问便知。姚四爷围着水龙吟走了几步,低头问张赢川:“张老弟,巽水变离火,五行相克,可有破解之法?”
张赢川想了想:“要说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坎转兑,东西向不要留气虚之位,以防雷火丰、火地晋,再把积尸、右辖、左辖、长沙、神宫五处辅宫封了,以煞止煞,就解了五行相克之厄。”
“果然是张三链子当年的手段,”姚四爷微微一笑,让夏琳取出一块黑布蒙住自己双眼,来回走了几步,又道:“目不迷,神不散。张老弟帮我掠阵,我先把水龙吟破了。水龙吟一破,地宫水起,四壁之上的枯根倒垂而下,是为苏幕遮。听我招呼,一旦水龙吟停转,诸位务必立即冲进水龙吟阵中,以避其锋。老二老三,你们断后,让两个小姑娘先进。”
话一说完,姚四爷脚尖一点,轻飘飘的进了乱石堆。张政社张奉孝两兄弟一持匕首一持唐刀,转身向后把夏琳和秦琪儿围在当中。张赢川脚下不丁不八,踏着七星步,只等姚四爷招呼。
姚四爷目不能视,足下不停,等水龙吟发动石堆变幻,脚尖连挑,十数块大如人头的碎石被踢到一处空地上堆叠起来,乱石堆的挪移的速度果然慢慢缓了下来。张赢川在前面看得分明,低声疾呼:“左后,井木犴;右前,斗木獬;右后,房月狐;左前,虚日鼠,姚四爷小心了!”
姚四爷点点头,足底一蹬拔地而起,将要落下之时双脚连环踢出,顿时把井木犴、斗木獬、房月狐、虚日鼠四堆乱石围攻之势解了,紧接着向前一扑,回头大叫:“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姚四爷话音刚落,水龙吟顿时停了下来,接着山洞头顶刷刷刷垂下无数道藤条一般的树根,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
张赢川不敢耽搁,当先一步跨进了水龙吟阵势之中,秦琪儿夏琳两女紧随其后。张政社和张奉孝还没来得及后退,藤条已然袭到,两人边挡边撤。哪料到这藤条竟像长了眼睛一般,一根退下另一根又卷了上来。一个不小心,两兄弟同时被一根藤条卷到了空中,迅速荡向悬在河面之上的金棺。
张政社反手一刀,奈何藤条太粗,在半空中又使不上力,藤条只裂了一道口子却没断折。唐刀反弹之力甚大,张政社虎口一震,唐刀松手而坠。张奉孝看得分明,悬在藤条外面的右腿一勾,把唐刀又踢了回来,接着抄在手中,抡了个半圆,咬牙向头顶砍去。
喀嚓一声,藤条终于断裂,把两兄弟摔了出去,正好落在青龙石台旁边,浑身骨酥筋麻,半天爬不起来。姚四爷此时已摘下蒙眼的黑布,看得真切,见秦琪儿和夏琳已赶到身边,腾身而起,把先前堆起的石堆踢散了,水龙吟五行相合,再次发动。
秦琪儿看得咋了咋舌头,扶两兄弟起来,叫道:“水龙吟和苏幕遮,都是宋词中的词牌名,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用它作出了伏击的阵势,还这么厉害。”
夏琳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这算得了什么,我跟师父以前在……”话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