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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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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佳主题,费勒竟把这种老套的故事,放在郑保云的身上。
    可是当我想笑而未曾笑出来时,我迅速地想了一遍:到目前为止,也真唯有这个假
设可以成立。
    这个假设可以解释为甚么郑保云痊愈了仍然装疯,可以解释他何以要求救  因为
外星人要强迫他回去;也可以解释他何以会神秘失踪  给外星人掳走了;更可以解释
他为甚么要见我  他不愿离开地球。
    甚至可以进一步地推测:他本来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疯子,忽然痊愈了,根本是外星
人医愈他的。
    外星人一直在寻找有他们一半血统的郑保云,至于用甚么方法找到了他,我自然不
知道,想来总有办法的。例如有外星血统的郑保云脑电波的发射法,和地球人大不相同
之类。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不禁有豁然贯通之感,连日来的郁闷,大大消解,哈哈一笑,
用力在费勒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你想得对。”
    费勒由于自己的假设太大胆,所以一时之间不能肯定我是真的在赞美他还是讽刺他
,只是用一种相当奇怪的神情望定了我。
    我把我所想到的提出来和他商议,他这才知道他的“胡思乱想”,竟大是有用,高
兴得手舞足蹈,我们商量了一会,都觉得这个假设可以成立。
    我道:“根据这个假设,外星人和郑保云,一定曾有过多次接触,你和他住在一个
屋子中,难道一点也未曾觉察甚么异状?”
    或许是由于我的神情充满了疑惑,费勒急忙分辩:“别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我…
…没有觉察到甚么,我是地球人,看,我肚子是软的。”
    他说著,竟用力按自己的肚子,以证明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球人,我给他的动作
逗得笑了起来,这年轻人又有智慧,又大具幽默感。
    我笑著问:“那四个男仆和那女佣  ”
    费勒摇头:“也不会有问题,他们全在医院工作很久了。我的推测是,郑保云的…
…本家……”
    我摇了摇头,表示他用了“本家”这样的名词,不是十分妥当,他忙更正:“他的
……同族?”
    我仍然觉得不是很妥当,所以又摇著头。费勒大是踌躇,想了一想:“他的血亲?

    我叹了一声:“他只有一半血统属于外星。”
    费勒反对:“可是他第二阶段的身体变化,和地球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外星血统的
遗传因子,以强势压倒了地球血统的遗传因子。就像一半黑人血统一半白人血统的混血
者,必然像黑人多于像白人一样。”
    我侧著头:“别忘记我们的解释是他不愿意跟他的……族人回去。”
    费勒道:“自然,他是在地球上长大的,对地球总有几分依恋。”我和费勒这时在
讨论的事,若是在不明情由的人听来,当真是无稽荒唐之极,可是我们却讨论得十分认
真。费勒又有了新的见解:“他的族人在和他联络时,可能采用直接的思想交流法,根
本不必有人现身,我自然也无法觉察任何异状。”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郑保云一定有族人(我们两人同意了用“族人”这个名词)
,当郑老太怀孕时,郑天禄就曾说过“他们想不到”,“他们”,自然是指郑天禄的同
类而言。
    就当时的情形看,郑天禄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和地球人结合而生育。
    夜已很深,身上有点湿冷的感觉,那是接近凌晨,露水快要凝结的现象,我向满布
繁星的天空看了一眼,声音有点黯然:“我们的假设若接近事实,那么,这桩事已告一
段落了。”
    费勒却一副摩拳擦掌,不肯就此甘休的神情:“为甚么?不把他救回来?”
    我向茫茫苍穹指了一下:“你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去救他?”
    费勒摇头:“不行,那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开始时可能不是,但是我相信,不必多久,他血统的遗传会
发作,他会很乐意和他的族人生活在另一个星球  他血统所属的那个星球上,我们又
何必多事?”
    费勒还不是十分同意,可是却又想不出甚么反驳的理由来,只好眨著眼不出声,过
了一会,他才跃出了那个凹槽:“这个……是宇宙飞船留下来的?”
    我只好道:“很有可能。”
    费勒苦笑了一下:“有可能,很有可能,甚么都不能肯定,都是‘很有可能’。”
    我大声道:“对,都只是可能。连郑天禄是外星人,也只是有可能,不是百分之百
确定。”
    费勒咕哝著:“其实……也等于肯定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当然我也这样想,可是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自然也不想这件事就此了结,还想寻根究底,想再见郑保云,接触他的心态,在
他口中了解郑天禄的来历和那本小簿子中记载著甚么,等等。
    可是,郑保云的失踪,看来十之八九是他族人的杰作,我也推测郑保云一定会适应
外星生活,不必再追究下去,自然只好放弃了。
    天色开始放明时,我和费勒缓步走回去,我想不到和他一夕的坦诚谈话,收获如此
之多,费勒也显得十分兴奋。
    当我们走进那屋子时,他忽然问:“会不会……有很多有外星血统的人,混在地球
人中生活了?”
    我缓缓摇头:“难说,实际上,连外星人混在我们中生活也大有可能,像郑天禄就
是,不容易被人发觉,毕竟不是见人就可以去按人家肚子的。”
    费勒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向我望了一眼,我知道他心中在想甚么,怒道:“我是
肚子上没有骨头的外星人,别以为所有外星人都和郑天禄一样。”
    费勒忙道:“别见怪,你……古怪遭遇多,难免叫人怀疑。”
    我苦笑了一下:“就算有许多人有外星血统,又何必歧视?就把他们当作地球人好
了。”
    费勒叹了一声:“怕只怕血统会影响思想,影响遗传。移民到了外地的中国人,不
是隔上三五七代,总还自称是中国人吗?”
    我对这个问题,也无法作进一步的阐释,只好苦笑了一下。费勒道:“郑保云若是
够意思,应该把他现在的处境,设法通知我们一下。”
    我耸了耸肩,费勒的这个愿望,自然异想天开,这时,我们已上了楼,郑保云失踪
之后,四个男仆调回郑家老宅,只有一个女佣,自然还没有起身。我们在病房前分手,
各自准备回房。
    我已打定主意,略微休息一下,就启程回家。在病房门前,想起几天前,我曾在房
门上敲打电报密码,白白错过了一个和郑保云交谈的大好机会,不禁叹了一声,在门上
重重敲了一拳。
    费勒医生笑了一下:“别难过,谁都会犯错的,你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陡然
住了口。
    刹那之间,我也呆住了。
    因为就在这时,门上又传来“砰”地一双响。
    那一下声响,显然是在门内,也有人和我一样,用拳头在门上敲了一下所发出来的

    病房中有人。
    病房中会是甚么人?郑保云?或是其他人?世事尽多意外,可是意外到了这一地步
的还不多见。
    一时之间,我和费勒互望著,竟不知如何才好,过了好一会,我才出得了声,声音
十分乾涩:“甚么人?甚么人在房间里?”
    叫了一声之后,我已镇定了许多,一面喝问,一面已伸手去推门,可是一推之下,
门却锁著。我立时向费勒望去,费勒也呆了一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自然没
有心思去追究门是谁锁上的,郑保云失踪了好几天,屋中一切都十分混乱,谁把门锁上
都不是甚么重要的事,先要弄清楚谁在房间中!
    费勒毕竟住在这屋中久了,而且,他平时观察病房的习惯也和我不同,这时,他踏
前一步,来到了门的小窗子之前,按下了一个钮,拉开了窗子,向内看去,他平时观察
病人,就这样进行。
    当他那样做的时候,他的头部遮住了小窗子,所以我便看不清病房中的情形,我只
看到,当费勒贴著窗子向内看去时,他的身子陡然震动了一下,接著,他突然有了一个
十分怪异的动作,双手扬起,向门上抓去,看起来,像是他的身子要跌倒,在跌倒之前
,想抓到一些甚么可以扶持的东西。
    我一见这种情形,忙道:“怎么了?”
    说著,我已准备去扶他,可是却已经退了一步,门上十分光滑,没有甚么东西可以
供他抓住的,他十指在光滑的门上爬搔著,迅速缩成了拳,身子一晃,竟然直挺挺地向
后便倒。
    我刚好来到他的身后,他身子一侧,我双手伸出,兜住了他的胁下,令他不至于倒
地。我只觉得他身子僵硬之极,脸上神情怪异莫名,双眼向上翻,本来很有神采的眼睛
,竟翻白得看不见眼珠,那是一种严重的痉挛现象,他颈部以上的肌肉,如果处在这种
肌肉痉挛现象中久了,极可能窒息死亡。
    在那一霎间,我也不禁有点手忙脚乱,一面拍打著他的颈部,一面在他的头顶轻轻
弹出了一指。
    在那种情形下,适度地刺激他头部的主要穴道,大有作用。他本来几乎已经闭过气
去,经我拍、弹之后,有了急促的气息,可是口角仍然有白沫涌出来。
    像这种突如其来的痉挛,一般来说,只有癫痫症的患者才会发生,费勒这时的情形
,也有点相仿。
    不过我却知道,就算他突然癞痫病发作,一定也是受了极度的惊恐或刺激所致,那
极度的惊恐和刺激,自然是来自病房之中。
    我仍然扶著他,但是我却已可以从门上的那个小窗子中,看到病房中的情形了,我
也有了心理准备,因为费勒既然在一看之下就吓成了那样,房中就有可能有极其可怕的
东西在。
    但是我一看之下,却呆了一呆,房中空无一人。
    从那小窗看进去,房间每一个角度的情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空无一人就是空
无一人。
    那么费勒怕的是甚么?刚才门上“蓬”地一下响,又是谁发出来的?
    这时,费勒的情形还十分不妙,他有了急促的气息,可是口角白沫更甚,眼睛也仍
然翻著,昏厥的程度,十分令人担忧。
    我一面大声叫著,希望能叫醒那女佣,一面抬脚向门上便踢,用力踢了两脚,已将
门喘了开来,我拖著费勒进去,放在床垫上,迅速地在整个病房中转了一转,肯定没有
人,再去看费勒医生时,情形仍然没有多大的改善。
    费勒医生的情形,一直到三天之后,仍然没有改善,这真正是绝对想不到的意外。
    而在那三天之中,又不知发生了多少古怪的事,现在我要将之记述出来,也一桩桩
一件件,不知从哪桩哪件开始记述才好,当时的混乱,可想而知,回想起来,竟有不知
是怎么过来之感。
    在我大声叫嚷之下,女佣睡眼惺忪走上楼梯,我指著费勒医生,叫道:“快,快到
医院去叫医生,费勒医生出事了。”
    那女佣向费勒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惊惶之极,失声叫道:“他……遇见鬼魂邪灵了
!”
    我也懒得去责斥她,挥手令她快照吩咐去做,她踉跄奔下楼梯,几乎没滚跌下去。
我蹲下身,捧起了费勒的头,想令他清醒过来。
    努力了片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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