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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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点头：“不错。咱们那些义军们哪，天天都在忙着你争我斗、分分合合的，力量都使在内耗上了。对此，元璋早有彻骨之痛！”
李善长说：“所谓广积粮，就是积蓄力量，尤其是粮饷兵马军械。不会积蓄者，吃一口少一口。打一仗，少一批。而会积蓄者，则能让地里粮食再生长出粮食来，让手里的兵马再繁衍出兵马来。”
朱元璋喜叫：“说得好！”
李善长微笑：“最难的恐怕是缓称王了。古往今来，世道越乱，称王称霸者就越多，而且往往还急于称王称霸。他们手里还没几杆刀枪哪，先把自己封为天王、地王、龙帅、虎帅什么的。他们哪，与其说是仗势欺人，不如说是仗势唬人！在这片土地上，您随便往哪儿一站，放眼望去，不出百里之内就能数出一打大王来！在下冒昧揣想，就连上位您，也有不少弟兄劝您称王吧？”
朱元璋：“可不是么！打下定远没两天，好些弟兄就劝我做定远王。”
李善长：“终有一天，上位肯定能成为王，但是现在万万不可！现在上位应该埋头练兵，积蓄力量，宁为韬晦，无须张扬！即使到了足已称王的那一天，称王也越晚越好！为何？因为那将成为众矢之的！不但朝廷会首先发兵剿你，而且各地义军也会侧目而视。”
朱元璋深沉地说：“元璋记住了。”
李善长：“再说一遍，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有此三者，上位定能以小渐大，从弱到强，最终一统天下！”
朱元璋惊讶：“先生说什么？一统天下？我、我、我怎敢有那等野心！”
李善长微笑：“上位如果不想取天下，何必收用我李善长？”
朱元璋呆了，陷入沉思。一根粗大木桩狠狠撞击坚固的城门，城门洞发出“轰、轰”回响……只见那厚重城门一点点开裂、一分分倾斜，终于轰然倒地。
朱元璋拔剑怒喝：“弟兄们，两个时辰之内，拿下滁州城！”
义军们高呼着“冲杀”之声，疯狂地冲过城门！而冲杀在最前面的，正是朱元璋的义子们。一面镶写大红“朱”字的战旗显得格外触目。
至正十四年（1354年），二十七岁的朱元璋攻占安徽重镇滁州，建立了自己第一个根据地。城外野地，一群难民扶老携幼，踉跄而行。一个老妇安慰着饿得哇哇啼哭的小孙女：“娃儿莫哭，再忍会儿，进了城咱们就能讨着吃的了。”
身旁的老爹催促：“快着吧，听说朱大帅又要放粮哪！”
此话一出，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怀抱婴儿的女人兴奋举目——竟然是马姑娘。她上前问守门的义军：“兄弟，请问这是滁州么？”
那位年轻义军正色：“是。”
马姑娘激动地说：“那么……朱元璋在城里吗？”
年轻义军喝道：“你什么人？竟敢直呼大帅尊讳！”
马姑娘轻声道：我……是、是、是他的……夫人。”
年轻义军怒叫：“放肆，你胡说什么？”
马姑娘愤怒高声：“我姓马，是朱元璋的夫人！去叫他出来接我！”
所有人大惊，均侧目而视。那义军颤声道：“您、您真是……大帅夫人？”
马姑娘：“难道——那朱元璋增添了新夫人？！”
那义军扑地便叩：“在下沐英，是大帅义子。沐英拜见干娘！”
话音未落，旁边又一人扑地叩拜：“在下朱文正，拜见干娘！”
又一人扑地叩拜：“在下朱文忠，拜见干娘！”
这回，马姑娘吃惊了。她笑道：“好嘛，朱元璋把夫人扔到一边，自己倒认下一堆干儿子了！咯咯咯……既然如此，我的话你们听不？”
众义子齐声：“听！”
马姑娘示意百姓：“这些人都饿了，你们先给他们几张大饼子！”
沐英立刻朝众弟兄一摆手，大家掏出几张大饼，递给百姓。老爹老妇们欣喜万分，一个劲地朝马姑娘折腰做揖：“谢娘娘！谢大帅夫人。”
马姑娘开心地笑了。
马姑娘在众义子簇拥下进入辕门。朱元璋领着李善长奔出，朱元璋大声叫着：“妹子，你不是在濠州城吗，怎么到这来啦？哈哈哈……”
《朱元璋》 第三部分逃荒要饭来的
马姑娘：“问我怎么来的？逃荒要饭来的！”
朱元璋一怔，意识到出事了，他斜看李善长一眼，却面不改色，笑问马姑娘的怀里的婴儿：“这是？”
马姑娘自豪地说：“这是咱们儿子！”
朱元璋大喜，抱过婴儿一叠声叫着：“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啦！妹子，你真了不起，瞧瞧，一生就生个大胖小子！”
李善长朝朱元璋一揖：“恭贺上位喜添公子。此子足以证明，上位人丁兴旺，前程无量！”那些义子们立刻向朱元璋怀里的婴儿揖首，齐声贺道：“属下拜见公子。”
朱元璋笑呵呵地说：“别别，你们是他哥。你们和他，都是咱朱家的手足兄弟！妹子啊，你来了可太好了，咱这些义子，自小是孤儿，我待他们比亲骨肉还亲。今后，他们的生活料理，要靠你多关照了——你是他们的干娘啊。”
马姑娘微笑：“没说的，我别无所长，就是喜欢养儿子。”
众人轰然大笑。朱元璋拉起马姑娘，朝大堂走去。李善长跟随入内。朱元璋将马姑娘按在帅椅上坐下，低声问道：“妹子，出什么事了？”
马姑娘悲伤不已：“元军调集了十万兵马，突然攻打濠州，险些破城。后来虽然被打退了，但义军兄弟伤亡惨重，连彭淮王也战死了……”
朱元璋惊道：“那我义父哪？”
马姑娘：“大帅没事，但是他的部下损伤过半。城里粮草断绝，没吃没喝的，一片混乱。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混在难民堆里，辗转投亲来了。”
朱元璋惊怒：“什么？大帅竟然让你独自前来！路上要有个三长两短的……”
马姑娘得意地说：“大帅确实派了十几个弟兄送我，不过，半道上我就把他们撵回去了。你想啊，这一路上既有元军出没，更有盗贼横行。那十几个弟兄，其实顶不了大用，带上他们反而招人眼目，好像我是个千金小姐、带有万贯家财似的！还不如混在难民堆里，苦虽苦些，但是最安全。”
李善长钦佩地说：“夫人有胆有识，聪明过人。善长佩服！”
朱元璋颔首而笑，接着陷入忧虑：“彭大一死，我义父又损伤过半，濠州城群龙无首，恐怕又会起争端哪。”
马姑娘冷声道：“不是恐怕，我瞧是必起争端！”
朱元璋：“哦，为何？”
马姑娘：“元军刚刚败退，孙德崖就领着大军重回濠州城了，他直接住进了彭府，声称自个儿就是‘淮王’，要统掌濠州义军。马姑娘说着掀开婴儿襁褓，摸出一封书信，递给朱元璋。”朱元璋急接过撕开看：“元璋吾儿如面，濠州万急，孙部为患，盼你率部速归，助我抗孙！……”朱元璋将信递给李善长，李善长阅后沉思无语。
朱元璋焦虑地说：“先生你看……”
这时马姑娘怀里的婴儿突然放声大啼，李善长趁机笑道：“上位，夫人连日受累了，是否先让她歇息用餐？”
朱元璋猛醒，扶起马姑娘：“对对。妹子你先歇下，回头我就过去。”
李善长朝外道：“来人哪，侍候夫人。”
马姑娘在两侍卫陪伴下入内。朱元璋急道：“先生。郭帅有难，我必须立刻率部返回濠州！”李善长沉声：“上位，在下以为万万不可！”
朱元璋高声：“为什么？”
李善长：“上位啊，元军已经败退了，你此时返回濠州，并非抗元护城，而是卷入郭子兴和孙德崖的争斗中去，徒做牺牲而已。其二，你好不容易才建立了自己的队伍，打下了自个儿的地盘，一旦返回濠州，便是前功尽弃。你这上万兵马，恐怕都得被郭子兴收回去。他将何用呢？抗孙！其三，回城容易出城难！在这儿，你是头儿，你自个儿掌握自个儿命运，海阔天空！而一旦回到濠州，你就是郭子兴的部属，一举一动，都得为人所制。”
朱元璋痛苦地说：“先生说得是……不过，义父身处险境，又有军令召我，我怎能不从啊？”李善长沉吟道：“恕我直言，郭子兴与孙德崖，竟然为区区一座濠州城而争斗不休，可见这两位大帅都是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之人，绝非成大事者。而上位您，则有龙腾虎跃之相，有叱咤风云之才。应该抛弃与他们的株连，独自开天辟地，另成一番功业！上位啊，濠州只是一座弹丸牢地，回去就会被它锁住。上位万不可被亲情所累，重新坠入他人掌中呀。”
朱元璋仰天长叹：“父帅待我的恩情，比天还大。我、我、我如何拒绝父帅的军令呢？”
李善长微笑：“如何拒绝？好办。咱们大大方方、漂漂亮亮地拒绝！”
朱元璋怀疑地看着李善长：“哦？”
李善长：“敢问此刻，濠州城最缺什么？”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说：“一是兵马，二是粮草。妹子说过，城里早就没吃没喝了。”
李善长：“那么，派三百精兵，给濠州城送三千担粮食去。那三百精兵，是威。那五千粮食，就是情分了。再加上在下一封书信，我担保他孙德崖就不敢轻举妄动！”
朱元璋突然醒悟，大喜：“好！” “啪”地一声，一只巨掌击到案上，将一把玉镇尺击碎。只见郭子兴满面怒容，抚案端坐，怒喝：“什么！孙德崖把帅府包围了？
郭天叙愤声道：“是。足有数千兵士，把帅府围得水泄不通，既不准进也不准出。父帅你听……”郭子兴侧耳倾听，外面一阵嘈杂呼啸之声隐隐传来。
郭天叙不安地说：“父帅，孙德崖人多势众，帅府只有不到三百弟兄，我们如何应对呀？”郭子兴沉声：“慌什么！他们开始进攻帅府了吗？”
郭天叙胆怯颤声：“还没有。他们在外头排兵布阵，张弓搭箭的……看样子，随时可能杀进来。”
郭子兴冷笑：“但他们一直没敢杀进来，是不是？”
郭天叙：“是。”
郭子兴：“哼！你明白了么？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孙德崖是想告诉我，他已经把我置于掌中了！”
一位军士入内：“禀大帅，孙部来了个使者，要求进见大帅。”
郭子兴：“瞧瞧，传话的来了，叫他进来。”
军士朝外喝：“有请来使。”
片刻，一位相貌猥琐的小人，东张西望、畏畏缩缩地入内。看见郭子兴，他赶紧打躬陪笑：“嘿嘿，小的给大帅请安。”
郭子兴有些意外：“你是孙德崖的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使者：“嘿嘿，小的是孙大帅的马夫，给郭大帅传话来了。小的还牵了匹马来……”
郭子兴怒声：“孙德崖竟然派了个马夫来传话？哼，真他妈的欺人太甚！”
使者结结巴巴地说：“大帅别生气。孙大帅说了，‘郭
